海 - 魚鱗（下）

我是一個熱衷於殺人的人。

我在一個正常的家庭長大，父母親收入都穩定，還算有個幸福的童年。

在這樣的環境我卻倍感壓力，

也許是，當一個平凡且正常的人，不適合我。

初中的生物課解剖牛蛙，我發現了自己在解剖方面的天賦。

16歲那年，我將抓到的溝鼠肚子剖開，將裡頭的內臟挖了出來，整齊排列。

18歲，我把流浪狗開腸剖肚。

之後我讀了醫科，畢業後進醫院實習，幾年的時間下來，我當上了外科醫生。

但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既乏味，又「正常」。

正常代表著與其他人無異，對我來說這也代表著無聊。

就這麼正常了幾年後，我重新開始了小時候的興趣「解剖」。

老鼠、兔子、貓、狗，然後是人。

第一次解剖的人是睡在河堤邊的流浪漢，

用布沾上的迷藥迷昏之後，我將他的肚子劃開。

但藥物的揮發性太強，流浪漢醒來，痛苦尖叫並且掙扎。

因為太緊張，我隨手拿了磚頭往他頭上砸，

當我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斷氣了。

由於太緊張，我一度逃離了現場。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回到河堤，那裡已經被警車包圍。

一個月後，我第二次下手，對方是另一名流浪漢。

第二次就輕鬆得多。

迷暈之後，第一刀先劃開脖子，之後才開始解剖。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4個月來，我已經解剖了快10個人，手法也逐漸純熟。

對我來說，這個不被世人接受的樂趣已然成為了我生活的重心。

某次因為好奇，我試著把削下來的肉烹煮來吃，

並不像別人說的很鹹，有股腥味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可能是出自於不正常帶給我的成就感，我開始吃掉每一個下手的目標。

一個月前，我開著車，在沿海一帶的小路，載著只剩下骨頭的屍體到空地去埋。

天色昏暗，且人煙稀少。

碰！我撞到了什麼東西，我想是人。

如果是人，就一起處理掉吧，以免被發現。

把刀子藏在懷裡，走下車。

我被眼前的生物驚呆了，那似乎就是民間傳說裡的人魚或魚人那類的生物。

全身長滿鱗片，脖子上有兩道如刀痕般的腮腺，還有往外突出的眼睛，

牠不斷發出如同泡泡破掉的聲音，也許是對我的咒罵，又或者是哀求。

牠似乎沒有眼皮，圓大的瞳孔，慢慢變的混濁，牠快死了。

出於對牠的味道產生了好奇，處理好車上的屍體後，我把人魚載回處所，

將牠放在我的桌上，我一刀劃開牠的脖子，

紅色的鮮血噴濺在我的臉上。

和常人的咽喉沒什麼區別，看樣子牠有腮也有喉嚨。

「嘶！」牠突然醒來，看樣子麻藥對牠沒用，

但我早就已經把牠牢牢綁住，牠只能不停的掙扎。

我故意避開重要臟器，想看看牠的生命力。

當牠停止掙扎時，身上的肉已經被我切下了一大半，

最終我得到了一大碗的肉和一具構造奇怪的骨架。

我把這塊肉灑了點鹽，放在鍋子上煎熟，

那個味道十分難以形容，魚肉、人肉的混合味，

這是我吃過最美味的東西。

飯後我把魚人的骨頭載去海邊丟棄。

之後幾天我愛上了魚人的味道無法自拔，其他食物導致我作嘔。

魚人肉沒有任何調理時是最美味的。

又過了幾天我開始發現，被血噴到的部位開始發癢。

我不停的抓癢，直到破皮流血，

某天，有片細小的魚鱗從我臉上掉了下來，是從我臉上長出來的。

第二片、第三片，我臉上慢慢長滿了魚鱗。

接著是脖子、胸口、四肢，短短一個星期，

我全身遍佈了50元硬幣大小的鱗片。

過程十分痛苦，全身如同灼燒般疼痛。

我開始徘徊在人煙稀少的場所，吃人，接著嘔吐。

本來想把你當成那天的晚餐，但你身上有跟我類似的特質，

你很不正常。

寫下這封信時，我的脖子已經長出了腮，皮膜般的蹼也從我手指長了出來。

我還在等，等待我完全轉變成為魚人，等待我變得真正不正常的那一天。

然後，我想再吃一次魚人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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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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