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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萊德凝視著教堂天花板,沒有奢華的壁畫或穹頂裝飾,單純的斜頂木頭,但旁邊還是有彩色玻璃窗,聖母瑪利亞環抱耶穌垂目慈祥,透進來的暮光也隨之五彩斑斕。
粗糙的紅色地毯磨得他的背生疼,畢竟這只是鄉間一座普通教堂,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富麗堂皇。他還記得,教堂的神父多和藹地歡迎他這位陌生的訪客來領取聖餐,他也饒有興趣的聆聽種種聖經故事,他總善於從輕描淡寫帶過的字句剝出殘酷的壓迫過往。當然,他一向懂禮數,跟純心向善的虔誠信徒爭辯這些沒有意義。
結果因為教廷經費不足,導致神父被召回,教堂日漸荒廢,他還覺得頗可惜,但不代表他想要以這種方式再次仔細欣賞啊。
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依然雙手撐在他的頭兩側,整個身軀幾乎覆蓋在他身上。這孩子十六歲離開他說要加入驅魔隊的時候不是還矮他半個頭嗎?如今已經長到可以用陰影將他整個人裹起。
「黑森?」見對方仍舊沒有任何動作,符萊德忍不住出聲提醒。「驅魔隊有教你怎麼殺死吸血鬼吧?就算是始祖級的也逃不過灰飛煙滅喔。還是你忘記帶多的銀樁?拔掉我手上的吧,我不會反抗的。」
曾經只能躲在櫃中祈求一線生機的孩子長成出色的驅魔獵人了,符萊德不論到哪個村莊都能聽到人們讚嘆著談論哪個吸血鬼又被乾淨俐落的扎爆心臟。他放任孩子離開,那就是放手了,他不會刻意去尋找對方的消息,消息卻總是隨意散步到他的耳邊。
就算全無消息也罷,黑森實現了當年一字一頓的承諾,不論符萊德漫步至深山荒野,尋訪傾頹廢墟,黑森總能緊咬著追上。要甩掉也不是辦不到,但符萊德依舊維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他享受某個黑影從轉角突然竄出,舉著銀刃朝他刺來的驚險刺激,順便檢驗孩子又成長了多少,對吸血鬼的恨意是更加濃厚抑或減淡。
黑森身手不錯,但在始祖吸血鬼眼中仍然稍嫌緩慢了些,那是人類的限制,但符萊德總感覺他沒用盡全力,明明就已經教導過他哪裡是致命的要害,黑森出手的方向總是偏了一點,比較接近試探。符萊德不害怕死亡,他活了太久,但不代表他想要隨便死掉,於是這樣幾個禮拜或幾天發生一次的打鬥幾乎要變成他最大的娛樂。
雖然有點詭異,但符萊德其中一個興趣是逛教堂。戒備森嚴又古板保守的大教堂就算了,他樂於在流浪的過程中參觀人類的文化成果。吸血鬼不怕十字架,那只是人類為了強調宗教權威與安撫民心的說詞,不過那不代表所有吸血鬼都看不起人類信仰,起碼符萊德不是,他欣賞人類構築社會穩定的方式,其中的藝術表現也值得讚嘆,然而宗教光明面下的陰暗同樣令他咋舌,他見過異教審判所的慘況,同是人類啊手段卻比對付吸血鬼還要殘忍。
所以當他舊地重遊時遇上全副武裝的黑森時並不意外,只當對方不知怎麼又得到自己的消息趕了過來。驅魔獵人要一對一撂倒吸血鬼其實很困難,但他從沒看過黑森帶上別的同伴,不曉得是小孩終究沒有擺脫幼時養成的孤僻性子,還是執著殺死這個該死吸血鬼的只能有他一個,符萊德希望是後者。
黑森揮舞著銀刃朝符萊德脖頸劃去,符萊德沒想到對方一開始就直指弱點,閃躲得有些狼狽,隨手抽了把短刀勉強抵抗,推了一下也沒將對方震開,這孩子力氣越長越大了,符萊德不禁在心中感慨。
雙方你來我往攻防了幾次,正確來說是黑森進攻,符萊德重頭到尾只是防守,他下手有點不知輕重,他可不想一不注意就廢掉了孩子一隻胳膊。
黑森卻突然把武器收了回去,失去抗衡力量的符萊德卻差點一個前撲把刀壓進對方身體,還不等他指責這般危險的舉動,黑森突然捲起袖子,銀光閃過,殷紅血流順著臂膀蜿蜒而下。
符萊德有些錯愕,他下意識吸了吸鼻子,血腥味已經在空氣中擴散開來,刺激黏膜,他嚥下口中忽然增加的唾液,碧綠眸底翻滾著腥紅。
「黑森……」符萊德聲音稍微變得低啞,臉上卻是不贊同的表情。「我以為我教過你,不要妄想用血誘惑吸血鬼,當然,低階吸血鬼會像瘋狗一樣失去理智,然而吸血鬼的匹夫之勇終究不是人類可以輕易對付的,要不是你現在面對的是我,你可能已經被咬斷脖子了。」
黑森沒有回應,事實上符萊德已經很久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了,就如同人們給他的稱號,沉默的獵殺者,符萊德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哪次受傷把嗓子弄壞了。黑森自然不會解答他的疑惑,只是舉著銀刃又朝他逼進一步,符萊德下意識又退了一步。
「你在生氣我沒有用盡全力對你?那也沒有必要這麼做,把我逼到失控絕非良策——」
符萊德很習慣自顧自的揣測黑森的想法,畢竟對方從未給他回饋,他只好自己編造,沒想到黑森神色一凜,手在虛空中扯了什麼一下,有什麼東西從符萊德背後破空而來,他驚覺不妙,可就像當初他沒躲過拿著十字架撲上來的小孩,物體仍然精準扎上了他的脖頸。
物體不大,不是刀劍甚至比箭頭還小,當符萊德還在疑惑黑森大費周章拿針扎他做什麼時,他雙腿一軟,勉強跪在地上。
他意識清楚,可是撐在地上已經是他的極限,眼睜睜看著黑森踱到他面前,拔起插在脖上的針,擦拭了一下收回了暗袋。啊,麻醉藥,符萊德不是沒見過其他驅魔獵人抹在武器上,用在偷襲的暗器上還是第一次,畢竟暗器通常攻擊面積比較小,能塗上的劑量不多,而且吸血鬼通常嗅覺敏銳,藏在暗處也形同虛設,但直到剛剛黑森不尋常的動作與細微的破風聲才讓符萊德意識到他背後高處布置了什麼。
怎麼辦到的?符萊德還沒理清頭緒,黑森便把他按倒在地,跨坐在他身上,用膝蓋壓住他兩邊手臂,舉著什麼狠狠朝他掌心釘下——
「唔啊啊啊啊!」
黑森沒想到對方也能發出這麼尖利的叫聲,但他只是停頓了一下,將銀樁釘入吸血鬼的另一隻手。
符萊德覺得自己算能忍痛了,他去處理造成麻煩的低階吸血鬼時總是看不起對方一點受傷便叫得如此淒厲,但從掌心燒過來的灼痛讓他昏厥了幾秒,額角滲出無數汗珠滴落。
低等吸血鬼可能整隻手直接廢了,他有強大的自癒能力,所以灼傷的部分只限於被扎穿的掌心,然而發黑並不斷散著蒸氣的血肉還是十足的恐怖。
他從來沒有如此任人擺布,然而壓在身上的驅魔獵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算他神智逐漸清醒,習慣了一波波的痛楚,開始觀察天花板,發現對方早就布好的機關,理清對方逼迫的走位與遮掩用的血腥氣味,黑森還是維持一樣的姿勢,只用看不見盡頭的闃黑眼眸死盯著他。
符萊德原本以為黑森這樣造成他不必要的痛苦,又不快點乾淨俐落的給他死亡是在報復,畢竟要讓無依無靠的孩子快速成長起來,他的方法快速又殘忍。直面死亡是進步最快的方式,他沒有耐心等小孩慢慢學會,於是他故意洩漏氣息,在闖進來的吸血鬼差點咬破小孩血管的時候,才一掌捏爆對方的頭,要小孩吐完之後把自己跟環境整理乾淨,並告訴他今天的事不會是最後一次,要是不想把性命寄託在他的及時救援,就快點變得強大吧。
他稱不上監護人,也不需要對方抱持著感恩之類的肉麻情意,他所做的就只有把對方的劍磨得更利更快,哪怕中間好幾度差點直接折斷。
所以,對方直接扎了他的掌心也不是那麼不能原諒的事了。只是,這傢伙還要盯著他的臉多久?
收回觀察天花板的視線,他注視著因為吸血鬼而家破人亡的小孩,被他意外拯救又落入憎恨迴圈的孩子,對他說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的孩子,吸收著恨與恐懼成長的少年,現在長成他看不懂的模樣了。
於是他忍不住出言提醒,雖然他知道對方肯定不會不知道這些事,總歸比維持這樣不明不白的僵持局面來得好。
「黑森?」符萊德忍不住又呼喚了一聲,如果這小孩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就要想辦法脫離這個處境了。
黑森眨了下眼,呼吸聲有些斷斷續續的,像是偶然停住了吸氣又猛然意識到似的,最後他低頭,兇狠咬上吸血鬼腥紅的唇。
「!」符萊德因為對方猛烈的攻勢下意識想扭頭躲過,卻被對方掐住下顎,他只好跟著放鬆封閉的唇齒,黑森的舌堂而皇之的入侵,他尖利的犬齒也不免劃破黑森的唇,簡直不知這是一個吻還是一場撕咬。
符萊德不排斥這個行為,雖然唇被啃咬得腫脹發麻,不曉得誰的血在彼此口中交換,熱辣而狂暴,他僅是訝異黑森會這麼做,他以為對方只是在猶豫什麼時候殺了他。
雖然這個吻激烈到讓符萊德懷疑這其實也是場謀殺。
終於,黑森停止了這個血淋淋的吻,在離開前還大力的吮吸了下符萊德的唇,唇上滿是傷口的吸血鬼吃痛的哼了一聲,伸出舌舔掉滲出的血珠。他們還是靠得很近,呼吸交融著黏膩的血腥氣息。
「不打算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符萊德的聲音再度變得低啞,不過這次是為了別的原因。
他就隨口一問,沒想到這次黑森回答了。「不如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
符萊德愣了愣,倒也不是因為對方提出的問題,他太久沒聽見這孩子的聲音了,十六歲離開時甚至還沒變音完全呢,現在已經是成年男性的低沉嗓音,比他自己的還要低上幾分。
「噢,你這聲音,老是不開口是怕周圍姑娘都被你迷倒嗎?」
黑森感覺自己的血壓在飆高。這個必要時刻老練殘酷的吸血鬼並不如第一印象那樣總是游刃有餘的掌握一切,他會說些沒腦子的玩笑話,刻意逗得黑森臉色發黑,但有些話要到足夠成熟後,才能明白其中隱藏的真意。
可黑森總覺得自己不管長得多大都無法看透這個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吸血鬼。初次見面是恐懼與厭惡,自顧自撘上的恨意,時間久了那份恐懼慢慢消失,但其他感覺依然混雜在一起。對方幾乎稱不上是在養育,只是強迫他快速成長,撐過去的話收穫頗豐,但撐不過去的話也怨不得人。老吸血鬼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人類小崽子怎麼看他的,他只是強健孩子的體魄,磨練他的技巧,確保孩子向著他的目的前進——自己只是被當成一種消遣,一個工具,一個最終殺死他的機制,這樣的念頭在黑森心中縈繞不斷。
為什麼想要這樣大費周章的被他殺死?黑森沒有問,感覺問了自己就輸了,一種幼稚的孩子心性,但現在想來就算問了對方也只會給他似是而非的答案,老吸血鬼最喜歡搞得神神秘秘,看別人為了問題苦苦思索。
其實根本沒必要計較那麼多,總歸而言黑森仍是得利的一方,除去命懸一線的那些危急時刻。不知道答案又有什麼關係,對方的目的與自己的目標並沒有衝突,他誓言要消滅所有的吸血鬼,對方終究會成為其中一個。可他辦不到,他就是沒有辦法用理智完美切割,老吸血鬼救了他,哪怕只是順便,又隨意侵入了他的生命,少年時代他接觸得最頻繁的生物就只有這隻非人類,他要怎麼保持無動於衷?
符萊德只是把他當作有趣的自殺凶器嗎?那為何不繼續澆灌他的恨意?會在半夜嚷著很冷硬是要跟他擠在同一張床?會拖著重傷殘破的身軀回到家裡,讓他目睹吸血鬼所能展示出最大的無力與信任?然後他還該死的選擇幫他包紮。
沒有回到家的那些時刻,吸血鬼又去哪了?是不是有另一個孩子也磨著刀,等著吸血鬼給予刺入體內的訣竅與機會?
這一點也不公平,他對對方一無所知,所有認知只源於他單方面的觀察與猜測,卻幾乎被迫交出了所有。只是,跟一隻吸血鬼講求公平,連他都覺得自己瘋了。
就像現在,他把銀樁釘入吸血鬼手裡,看著吸血鬼的面孔因疼痛而扭曲,微微抽搐著身子,額角的金髮都被汗水打濕,張開的唇徒勞發出痛呼,那樣脆弱不堪,那樣軟弱無力。他本該嚐到復仇的快意,最起碼也得厭惡鄙視,像他殺死其他怪物那般。可是當灰綠的眸像是籠罩著樹蔭的湖水泛著波光,映出他的模樣時,他的思考陷入了停滯,耳中嗡嗡作響,被一種原始衝動支配,咬上就算不染血也猩紅依舊的唇——
在互相吞噬的撕咬痛楚中,詭異的滿足感在心中蔓延。真是徹底瘋了。
「嚓!」符萊德聽著陳悶的撞擊聲在耳畔響起,又一根銀樁被釘入地板,離他的臉只有幾吋之隔。「不要逼我現在就殺了你。」
灰綠眼眸瞄了下銀樁又移回俯撐在他身上的驅魔獵人,讀著對方臉上的陰狠與痛苦。他大概知道這孩子在想什麼,苦苦掙扎著什麼。他想過很多結局,沒料到最後變成這樣子。偏執與死心眼一旦扭曲只會落入牛角尖般的死胡同,答案也許近在咫尺,卻總擦肩而過,或著,無法坦然承認。對此他有些抱歉,但就算會預料到這一點,他也不會改變當初的決定。
「你總要殺的不是嗎?」符萊德頭微微後仰,露出脆弱的脖頸,喉結上下滑動。「是什麼阻礙了你?」
「不要問我你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黑森忽然爆喝一聲,額角的青筋鼓鼓跳著。
「我不知道啊,」符萊德搖著頭,眼神迷濛又慵懶。「你自己都還沒確定好的問題,我怎麼知道答案?」
「你……」無力感襲上心頭,黑森一時片刻竟無言以對。
符萊德訝異地看著驅魔獵人將自己黑色的頭顱靠在他的頸窩,如同對方以往被噩夢纏身的深夜。他下意識想摸摸孩子的頭,扯了下手臂才想起自己還被釘在地上。
「黑森,介不介意幫可憐的吸血鬼一個忙,把這兩個礙事的東西拔掉?」
黑森緩慢抬起頭,臉上沒有一絲脆弱,還是那樣陰暗的神色。
「我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孩子了。」
遮擋陽光的兜帽早就被扯開,銀刃貼著吸血鬼蒼白的肌膚往下劃,襯衫像摩西分海向兩側分開,袒露胸膛與肚腹。符萊德感受銀刃的冰冷在偶然觸及皮膚的剎那點燃一簇火花,他不由自主放緩呼吸,既清晰又朦朧。
「加入驅魔隊養出不少下流的嗜好啊?」
嘴賤的吸血鬼就忍不住想調侃幾句。
「我沒有虐待的癖好。」
黑森面無表情抽掉吸血鬼的皮帶,在對方配合下扒掉了絲質長褲,對著黑色三角內褲挑眉。
他憎恨吸血鬼,虐殺的過程卻比他想像中無趣多。他不是沒有陷入絕境中,但在腎上腺素消褪,看著嗜血的怪物化為粉末消逝,多麼淒厲的哀號、求饒、痛罵都激不起一點快意,只餘淡淡的厭惡。
「我倒是懷疑你穿這件內褲的用意。」
黑森毫不客氣地揉了上去,符萊德發出嘆息似的喘氣。
「啊……我可沒想過你會喜歡……悶騷鬼……」
黑森挑逗的手法不算熟稔,雖然他挺認真對待已經在他手中半硬的性器,但總帶著一種生疏與不確定。
「人類跟吸血鬼在這方面沒什麼區別的。」
黑森頓了一下,看上去有些氣惱。「我知道!」
符萊德衡量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要在弱點把持於對方手上的時候調侃經驗缺乏這回事。
感覺手指開始按著穴口摩娑,符萊德不禁縮了縮。「你真的知道怎麼做嗎?如果你不打算殺我的話我可不想走不出這棟教堂啊。」
「閉嘴!」黑森臉色一黑,又摸出那把銀刃,朝著剛剛已經停止流血的手臂又劃了下去,鮮紅流淌的液體被手指送了進去,符萊德強迫自己放鬆承受。
黑森顯然不怎麼擅長這個,戰戰兢兢的手指在緊緻的內壁進退維谷,曲起關節試圖開拓又因吸血鬼的悶哼而停下。符萊德內心為這漫長的過程嘆氣,雖然他知道這對孤僻的孩子而言已經很不容易。「拔掉銀樁,我自己來。」
然後呻吟又在指尖偶然擦過某個點的時候不合時宜的響起,看來缺乏技術與經驗總是能得到一點運氣補齊。
黑森眨著黑亮的眼睛,沒什麼表情的臉硬生生透出好奇的感覺,一向沒臉沒皮的吸血鬼覺得自己真的徹底被養過八年的孩子打敗了。
「進來,」蠱惑過無數人恍惚獻上脖頸的嗓音散發如毒香氣。「如果你不只是想要折磨我的話。」
聽話的孩子總是惹人憐愛,前提是他不要長著這麼一個尺寸可觀的凶器。符萊德接納得很是吃力,幸運的是他不太怕疼,他只是大腿肌肉繃得緊緊的,克制自己不要一腳把嵌在自己兩腿間驅魔獵人踹飛。
下腹悶悶作痛,符萊德不適的喘氣,認真思考他是不是仁慈過頭了,不光為此刻痛苦的磨合。
在額際輕點如蝶翼拂面的吻只讓他更加無奈。
律動逐漸快了起來,年輕人技術不佳但是體力一流,撈著他的腿一次次有力的撞擊,從窒澀到順暢,從疼痛到歡愉,原始的慾望燃燒熾熱,冰冷的吸血鬼體內也是火辣一片。黑森望著躺在他身下的男人,為他的每一次進入而顫動,因他的每一次摩擦而濡濕,這種感覺比方才將吸血鬼釘在地上還要美妙,還要深刻。
符萊德瞇著眼,在情慾的波浪中浮沉時,依然注視著黑森背後,身負十字架的耶穌像。祂在受難後成為眾人的救贖與信仰,他此刻的掌心也同樣燒疼,承載的念想卻加濃重。
「拔、拔掉銀樁……黑森……」
喘著粗氣的黑森轉動眼珠,在蒼白掌心的銀樁寒冷生輝,令人疼痛卻無比牢固,粗糙卻又直接有效。
但不可能就這麼釘了一輩子。
雖然近乎麻痺,冰冷又燃著灼燙的銀樁從血肉脫離的時刻又掀起新一波的刺激,沒有剛釘下的瞬間強烈,演變成反覆煎熬的慢性折磨。符萊德不再叫出聲了,但所有知覺感官全集中在手掌上,眼前模糊一片,斷斷續續喘著氣,直到這股疼痛燒過,勉強定了定神,才發現黑森停下了動作,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手上仍握著銀樁,用力到銀樁上延展更大片的鮮紅。
符萊德動了動手腕,恢復完知覺後伸出手,摟住黑森的脖子,借力把自己上半身拉起,跟黑森額靠著額。他注視著黑色眼眸裡洶湧難解的情緒,隨手抽出黑森手握的銀樁甩到一邊,黑森錯愕的看著他焦黑的指尖,直到混著血液的掌心貼到自己臉上。
黑森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吸血鬼的血液實在溫熱不到哪裡去。
「你這孩子真是……」吸血鬼將自己的血抹在驅魔獵人的臉上,再下滑到對方的肩。「讓我最操心的一個。」
黑森還沒意會過來,就被大力掐住肩膀往後按到地上,他第一個反應是吸血鬼要離開了,但是在他試圖施力把吸血鬼掀下去時,符萊德不緊不慢伸出食指,輕輕抵在黑森仍然著裝整齊的胸膛。
「別亂動,」吸血鬼的神情妖冶又慵懶。「我來。」
黑森很多時候都不是個任人擺布的人,他更相信由自己去掌握,然而他只是繼續維持躺倒在地的姿態,愣愣看著吸血鬼跨坐到自己身上,把某個滑出的物件緩緩擠進體內。
「嗯……驅魔隊的伙食很補、嗎……噢……」
符萊德皺著眉的抱怨在黑森耳裡竟生出些許撒嬌的味道,連黑森自己都為這個想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他也不是那麼討厭這種感覺。
黑森的自制力在剛剛符萊德因為疼痛而絞緊自己的時候已經磨損得差不多了,他忍不住想要抬腰,蒼白又青筋虯結的手又朝他伸來,沒施多少力扼住他的脖頸。
「我說了,我來。」
符萊德雖然臉色潮紅,金髮被汗水黏在臉測,濕潤的灰綠眼眸卻透著不容輕慢的威懾,跟方才予取予求的模樣天壤之別。雖然此刻情勢轉換,黑森被壓倒在粗糙的紅色地毯上,任由對方行動,那隻手甚至還按在他的脖子上,他卻生不出一點反抗的心思。
童稚的自己被掐著脖子提離地面的時候,是對弱小的自己感到憤怒,對異己的怪物厭惡,對絕對的強大恐懼。現在同樣暴露弱點的他,失去了那些感覺。
更加墮落的迷途與瘋狂,此刻他尚不知曉。
他只是看著吸血鬼扶著他的肚腹,上下晃動身體。從他的角度,吸血鬼全身的肌理一覽無遺,那不是多健壯的軀體,透著血管的紋路,昭示著非人的病態,他沒有一點點的噁心,甚至荒謬到產生了些親吻的衝動。那麼蒼白的皮膚啊,誰不想看紅梅在其上綻放?
但吸血鬼已經用行動表示不會再接受他更多的踰矩,所以他只能隨著對方的節奏起伏,眼眸直勾勾地記憶對方是如何吞吃自己,液體是怎麼滲出打濕了他的恥毛,精瘦的腹部到相連的地方黏膩無比,配上對方有意無意的呻吟,吸血鬼明明是全然支配的姿態又橫流媚意。
他終究是做不到一直被動接受,不顧對方作何反應直起上身,扣住吸血鬼尖細的下頦,還沒釐清自己到底是想要親吻還是撕咬,吸血鬼冰涼的手指先一步貼上他的後頸,大拇指按著他的臉頰,適合接吻的手勢卻只是固定住他的頭顱,他縮起的瞳孔映出吸血鬼亮出獠牙,側首埋入他的肩窩——
隱隱的刺痛並不明顯卻很慢長,在初期穿進血肉的銳利後擴散成一片酥麻,像夜裂成無數碎片淋滿全身,密密麻麻扎上,分不清那該是痛楚還是歡愉,是獲得抑或失去,所有意象停留在灰綠眼眸全然覆上一派薄紅,以及意猶未盡舔舐的舌。
扶著暈過去的黑森躺回地板,符萊德對著滿地狼藉有些頭疼,到底誰招惹誰呢。
草草清理了一下兩人,符萊德把黑森抱到供信眾聆聽佈道的長木椅上躺好,把被劃開的襯衫披在他身上,自己赤裸的上身直接包進兜帽長袍裡,拉好繫帶,看了黑森最後一眼,離開了教堂。
擁有永生不代表時光會為他佇足,同樣,現在的他不會就這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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