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小時候有沒有看過一部動畫,《魔法阿媽》。如果以成人的眼光看待,我們會說那是一部優秀卻因錯誤政策而沒落的遺珠之憾,但當我國小一年級的時候,老師用要打開兩扇門才能看見螢幕的胖胖電視機播放時,我完全不知道這些。
我只是被那隻叫酷羅的黑貓嚇得魂不附體,嚇得徹夜難眠,害我阿嬤都以為我著猴了,被帶去廟裡喝了噁爛的符水。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從此以後堅定不移站到狗派去,無論多少被洗腦的朋友同事苦苦勸我貓咪有多少可愛之處,我還是對那些生著不祥之像的可怕生物敬謝不敏。
要是在路上看到貓,尤其是通體漆黑眼眸螢黃的貓,我絕對要離他三尺遠,但可悲的是,我發現現在的我壓根做不到這件事,同樣深黑的影子還在我腳下狂舞。
因為我天殺的就是那隻貓。
誰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為了閃躲從街角陰影竄出的黑色小惡魔,一頭撞進開大燈的卡車中,迎接我的不是天公伯的懷抱,是這個可怕的、漆黑的、毛茸茸的身體?
當我從雨後的水窪中看見自己模樣時差點沒嚇瘋,要不是衝過去的救護車淋我一身泥水,我大概會直接暈倒闔眼,然後在準備喝湯前問問孟婆我阿嬤有沒有投胎到好人家。
蒼天無眼!世道敗壞!清濁不分!我撕心裂肺的咆哮凝聚在喉頭噴薄而出——
「喵!」
啊啊啊!這個軟綿無力的聲音是怎樣!我悲痛欲絕卻別無他法。
在我多次一腳踩進自己拉出來的屎後,終於學會挖貓沙把便便埋起來,感覺便便都在嘲笑我的智慧。徹底拋棄所有人類尊嚴之際,我突然領悟到,冥冥之中也許真有注定,既然無法逃離這個處境,那麼乾脆利用。
我抓壞這個造價不斐的沙發!撕爛那包衛生紙!推倒桌上所有的東西!讓原本就是無解之謎的耳機線失去它最後的價值!在昂貴的筆電上留下嘔心瀝血的大作,吐出的毛球數個。
戰慄吧!凡人!你們早該察覺到,貓就是這麼一個可怕又罪不可赦的生物!
「啊!小黑,你又把這些弄成這樣了!」
大概是我主人的人類陰影罩住了我,手朝我抓來。是的,就是這樣,壞貓咪就該懲罰一番……等等,我、我是不是惹禍上身了?
哇啊啊!住手啊!我不想再被——
「還不習慣這裡嗎?沒事的,那些人不會再傷害你了,明明是這麼可愛的黑貓,怎麼會是詛咒呢?」
被我抓出無數紅痕的手依然沒有退縮,堅定而溫柔的撫摸著我,讓我想到小時候阿嬤總會摸摸我的頭,給我五塊錢讓我去柑仔店買枝仔冰,吃一吃後藏在袖子裡的傷口也不那麼疼了。
「啊,呼嚕嚕了,小黑你果然很可愛。」
不對啦!愚蠢的人類!老子一點也不可愛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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