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你真的要去?」
「北洋軍的坦克過了跨境大橋便無機會了。眼下能動的,只有我。」
「真是的,讓我這老頭子去不是更好麼。你還年輕,就算他們打進來也能帶著能動的人走。」
「師傅,你能扛着這二十多公斤的大鐵塊走多遠?我們若是打算走,守軍的防線早就崩潰了。」
吸了一口氣,少年答道:
「若是北洋軍要侵略南城,侵略我們的家,那他們只會踏著我的屍體過來。」
師徒兩人相視而默。良久,滿頭花白短髮的老翁走近放在一旁的儀器,拿出老舊的一套工具。少年協助他調試這表面早已磨花的殺器。
方方正正的鐵塊裏有一套儀表,但佔最多空間的是一個個黑色的電池。接駁混亂的電線中有一段纏繞着突兀地伸出的鐵管,使泛着金屬光澤的長管有着數節由銅線組成的凸起。
這是南城反抗軍的皇牌,俗稱--電磁炮。
其實電磁炮的原理不複雜,僅僅是以通電的線圈產生磁力,把彈頭加速發射。難的是砌出一個威力大、體積小的電磁炮。曾是物理系大學教授的老翁也是研究了很久,再從撿到的破銅爛鐵中拼湊出一個勉強能用的雛形。老翁總是說,若是有軟鐵芯便好啦,那麼炮彈初速便能快不少,威力上升幾個數量級。
作為老翁名義上的收山弟子,少年對電磁炮的了解比其他人多,所以以電磁炮擊退北洋政府軍的任務也就落在他身上。或者說,除了他以外的主要戰力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根本無人可以在政府軍的突襲中擔起此等重任。
老翁手中的電表已經掉漆,但不影響它的功能。嘀嘀,嘀嘀,他檢查着每個電池的連接,希望盡量減少發射時電力的損耗。
「臭小子,師傅比起讓你上戰場,更加想讓你把知識傳下去......罷了,你就是全心跟老爺子我作對。你跟她說了你要......上前線嗎?」
「還沒。師傅,能不能......」
「替你瞞着她,不讓她擔心,你是想這麼說吧?反正你不回來我說什麼你的小青梅依舊會擔心得茶飯不思,我瞞不瞞有分別?」
老翁啪的一下把電表扣在桌面。少年小心翼翼地背起電磁炮,並把磁力彈頭塞到腰包,像是第一次離家露營的童子軍。
「記得把電磁炮拿回來啊。弄壞了、不見了要被揍一頓喔。」
「知道啦,走了。」
少年緊握雙拳,頭也不回地往北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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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跨境大橋是通往南城最快的方法。北洋政府軍希望在凌晨突襲,打守軍一個措手不及,那麼跨境大橋便是他們會經過的地方。
也是電磁炮最能發揮的地方。
少年在橋的一端部署好電磁炮,靜心等候着敵軍的來臨。
只有一段無掩體的大直路。也就是說,電磁炮不會射偏。絕不會。
夜幕低垂。終於,橋面上的震動逐漸強烈。是北洋軍的坦克。墨綠色的塗裝使移動中的龐然巨物隱於無月光照耀的夜;少年深呼吸、調較好電磁炮的發射角,顫抖着瞄準、發射。
彈頭以極快的速度往坦克車隊飛,拖著一條光亮的尾,如彗星劃破夜空。忽然,領頭的那輛坦克炸出一叢火星!彈頭似是貫穿了油箱,整輛坦克起火,照亮了橋和餘下的坦克。
其餘的坦克繞過以報廢的那輛緩緩前進,往橋的彼端進發。少年沒時間欣喜了。他拿出後備的彈頭,飛快地裝填、發射,把一輛輛坦克轟掉。少一輛坦克,南城便安全一分,師傅、戰友、青梅便安全一分。一發發彈頭破空、飛翔,少年的不安被戰意漸漸代替。炮管在不斷的發射下變得滾燙,電量、彈藥也一點一點地耗盡,少年卻依然死守於橋的那端。
夜深了,一位老翁看着一支支光箭呼嘯而過,一位少女想着心上人輾轉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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