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在下午的時候已經來這裡巡過一次，對魔法略有研究的艾莎認出門上的符號是某個魔法世家的家紋，姐妹倆得出裡頭肯定有魔法相關收藏的猜測。礙於下午人多，擔心開啟密室的聲音會引人過來，她們當下就決定要趁著半夜時分再來嘗試。現在，終於等到所有人都睡了，姐妹倆偷偷摸摸跑到地下室，準備揭開好奇多年的密室。

兩人靠著艾莎的冰雪魔法加上姐妹齊心，終於一起拉開了生鏽已久的密室大門，映入眼簾的是積灰已久的書籍和卷軸，艾莎拍掉灰塵，看出封面上寫著黑魔法相關的主題。

「艾莎，妳看這個。」安娜拿起放在最上面的捲軸，拍了幾下，艾莎才發現上面用某種古老傳統的原住民字體編寫而成，兩人都無法看懂，但吸引安娜的是母后的字跡。

「艾倫戴爾家族的詛咒，艾莎的魔法與家族詛咒毫無關聯。」安娜唸了出來，皺著眉頭看向艾莎，問：「我們家被人詛咒了？」

艾莎沒有回答，她低下頭看著散亂的桌子，開始尋找上面寫有安倫戴爾詛咒的捲軸或書籍，但都查無所獲。安娜則是在地上發現了一本厚厚的小書本，上面的字體和圖畫讓她紅了臉頰，艾莎好奇地走過去看。

上面畫著一個長著男性陽具的女人和另一個女性交媾的畫面，也讓艾莎瞬間漲紅了連，這張圖好像火一樣，同時燃起她們腦中危險的想法，她注意到自己和安娜的神情都開始變得不對勁。

「艾莎，妳看⋯⋯」安娜指著書上用古語寫的咒語。「唸了這個就可以讓我或妳長出我們需要的東西。」

「哦，安娜，我覺得我們應該再想想⋯⋯」但艾莎也心動了，父王已經挑明要求她們其中一個為了艾倫戴爾懷下後代，既然她們誰都不願犧牲對方與陌生男子交合懷孕，那麼這個咒語真的像即時雨一樣救了她們——但艾莎的心裡一直覺得不安，也許太即時了。

「艾莎，我求妳了，讓我做這件事，讓我懷上妳的孩子⋯⋯」安娜抓住了艾莎的雙手，綠眼虔誠如信徒般，望入對方深藍如海的眼眸。

安娜發出了一聲高分貝的尖叫，地面隨之震動，艾莎注意到，那雙原本還殘留著妹妹意識的綠眼在那聲尖叫後變得更加細長，只留下怪物嗜血與殘暴的特性，她的妹妹再度消失在怪物的意志中。

艾莎眼見閃躲不及，在最後一刻召喚出冰色防護罩包住她，她在妖鳥的手揮下砸中她前伸出雙手護住她的頭，撞擊隨之襲來，艾莎隨著那顆如球般的防護罩一起被揮向牆壁，防護罩應聲破裂，艾莎在衝擊後背部撞上牆，掉了下來。

她從地上爬起來，剛才稍微撞到頭的關係，她眼冒金星，但是妖鳥的尾巴很快又衝著她揮過來，艾莎只能伸出雙手召喚長滿亂刺的冰盾，勉強擋住攻擊，在挺過第一波後她單膝跪下喘氣。

她顫抖的手摸向了綁在腿上的藥水，深吸口氣，深藍的眼睛不再惶恐，剛才的撞擊斯似乎敲醒艾莎。

她不再恐懼，反之變得堅定的藍眼因為覺悟而燃起一道火光，心裡暗罵自己不像話，如果她也倒下來了，那可憐的安娜要一輩子以這種姿態度過這一生。

艾莎搖搖頭，重新站起來，抽出其中一瓶藥水進入預備姿勢，額上的血隨之流下，蓋住了她半邊臉頰。

她瞪向了眼前妹妹鮮綠的眼眸。

艾莎看著妹妹在她眼前展露過無數次的神情，她認得那個表情，但此刻艾莎心裡煎熬的程度不亞於第一次安娜爬上她的床，求她回應對自己的期待與愛戀，艾莎實在無法拒絕，因為她必須彌補童年的過錯，因為她是她唯一的妹妹，因為她愛她。

艾莎耐心等待對方下一波攻擊，剛才她錯失良機，浪費一次播灑藥水的絕佳機會，妖鳥安娜歪著頭像是觀賞一個新奇玩具的樣子看著艾莎，但怎麼都沒有往前踏一步的意思。

「安娜，快來啊。」艾莎喊了幾聲，還晃了晃手中的藥水，用魔法變出一個閃著光芒的小雪花裝飾在藥水瓶上。「妳看，這是我為妳特別製作的飲料哦。」她說完這句話話感到眼前一陣模糊，但還是硬忍下來，剛才摔傷的痛開始作祟，艾莎感覺到自己意識正在流逝。

艾莎的頭又痛了起來，她們的爭執又回到一開始，她深吸口氣，按耐住想要從體內噴發而出的力量，她閉上眼，說：

「妳太急躁了，安娜。」艾莎說，「妳每次都這樣。」她聽到自己的聲調變高，耳朵也跟著發熱。「我是這麼愛妳，我也沒有辦法想像和妳分開，可是，可是比起要冒著永遠失去妳的可能和妳做這件事⋯⋯」艾莎聽到自己的聲音慢慢變得破碎，最後變成了泣不成聲的嗚噎聲。

安娜停下腳步，她眼中的欲求在看到艾莎的眼淚潰堤之後也被淚水取代。

「艾莎⋯⋯對不起。」

她走向艾莎，兩人抱頭痛哭。

艾莎扶著牆壁走向安娜，趁著對方正忙著擺脫冰塊時，她又丟出了幾瓶藥水，這次，她還追加幾個咒語和符文，妖鳥安娜發出了哀嚎，叫聲淒厲得讓艾莎也於心不忍，甚至開始往後退，可憐兮兮的樣子讓艾莎都快無法招架——但是不行，她必須繼續。

艾莎繼續往前走，她伸出右手指向安娜，閉上眼想像自己就是一個通道，一個橋樑，體內的力量順著她的呼吸從丹田慢慢升起，她的嘴繼續詠唱著咒語。

艾莎再次睜開眼，她的雙眼發出冰藍色的光芒，雙眼流淚，結束禱唱之後，她用古精靈文叫喚著自己的妹妹。

『安娜，安娜，回我身邊，回我身邊。』

艾莎還是被安娜按倒在地上，頭上被披上披肩。

她以為自己的裙擺要被掀起，掙扎了一陣，終於掀開一點點披肩，卻看到安娜一臉嚴肅望著門外。

特萊莎跟父王站在門外。

「安娜，我們聽到了一些聲音⋯⋯」國王說，他看起來相當困惑。「妳在做什麼？妳的眼睛怎麼這麼腫？還有艾莎呢？」

「我剛剛做了惡夢，還嚇哭了，所以起床散步。」安娜說，嚴肅的樣子讓艾莎默默紅了臉。

「那妳怎麼會跑來這裡⋯⋯」特萊莎用手帕撿起姐妹剛才丟在地上的書，唸道：「禁術：陰蒂增長⋯⋯」

國王臉色大變，他的聲音變得嚴厲，甚至命令安娜將手中的披肩拿開。

「父王，我⋯⋯」

「拿開披肩。」

安娜嘆了口氣，只能照辦，當披肩慢慢拉開時，艾莎聽到自己心跳也越來越沈重，冰從她戴著手套的手自動蔓延⋯⋯

「陛下，注意腳下。」特萊莎推開了國王，她的腳被艾莎冰了起來，她尖著嗓子高喊巫術，女巫艾莎之類的詞彙，跌在地上的國王則看著自己最小的女兒將懷中的大女兒摟進懷中，害怕又充滿攻擊性的眼神讓國王一下子就意會到，他唯二的親生女兒之間真正的關係。

「不⋯⋯」他說，也不管妻子像發了瘋似地高聲疾呼，一向穩重理智的國王露出了姐妹倆從沒看過的表情——那是一種由驚駭、悲傷又心碎的情感組成的臉，國王看到了艾莎裙擺明顯凸起的物體，更是無法控制自己臉上的表情。

「為什麼⋯⋯不⋯⋯」國王還處驚駭之中，他還沒說完，身後傳來了皇室護衛趕來的聲音。

艾莎在安娜的懷中看著快要瘋掉的父王，又看到另一旁臉上明顯露出不合乎現況微笑的後母，在那瞬間知曉設計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後，原先驚慌的心情轉變成憤怒。

是她把那本書帶過來，是她把有關艾倫戴爾家族詛咒的書本拿走⋯⋯

她按在地上的手發出更多的冰刺，密室裡甚至開始下雪，艾莎不再壓抑，所有的惡意與憤怒都化成了尖刺，通通指向了後母，憎恨已經蒙蔽了艾莎的雙眼，她全身用力，一心一意只想要眼前的女人消失。

「艾莎，不要！」安娜在最後一刻握住她的手，中斷她，但最先趕到現場的衛兵還是看到了皇后差點死於艾莎魔法之下的畫面，他下意識拔劍，但雙腳卻站在原地。

「退下。」國王命令道，他已經從惶恐之中恢復過來，並且從地上重新站起，他請艾莎釋放皇后，叫衛兵出去跟其他人交代沒事，並且要求所有衛兵立刻回去崗位，確定閒雜人等都離開之後，國王看著站在地上的女兒倆，嘆了口氣。

「我對妳感到失望，艾莎。」

安娜在艾莎的詠唱下翅膀像是受到重擊，剛才的藥水也發揮作用，禁錮了她的行動，她從空中落下，尖叫聲持續著，安娜甚至想嘗試重新回到空中，但她的翅膀已經廢了，怎麼也拍不起來，一下子要恢復原狀，一下又變回妖鳥翅膀，她痛苦不堪，眼裡流出淚，艾莎的聲音在混亂中響起。

「安娜，想想妳是誰，安娜！」

「嗄！」安娜仰頭，妖鳥強而有力的爪到處亂踢，「艾莎！艾啊啊啊啊！」

艾莎已經快撐不住，血流過多讓她隨時有可能昏厥，但用力咬著下唇，想要透過痛處讓自己保持清醒，咒語跟藥水都是對的，為什麼安娜到現在還沒有恢復正常？

艾莎在苦惱時，瞥見牆上安娜剛才用斷肢畫的魔法陣，她瞇起眼，仔細看那其實不是一個魔法陣，她認出了一顆頭跟身體⋯⋯那是她跟艾莎？安娜用血在牆上畫了一個圈，中間的部份則因為重複作畫的關係而變得模糊。

——「只有真愛才能解除咒語。」

艾莎被關在她的房間，她無助地在房裡來回走動，下體已經恢復原狀，但是未知的恐懼讓她如坐針氈，父王跟後母先去關照安娜，她們會怎麼說安娜？父王對她失望是應該的，這都是她的錯，她身為長姐，應該要完全阻止這件荒唐事發生⋯⋯

敲門聲響起，打斷她的自責時間，來者是後母，艾莎看著她，不發一語。

「看到母后，還不問好嗎？」特萊莎說，艾莎從沒看過她心情如此甚好。

「妳不是我的母親。」

「謝天謝地，我不是，妳這個跟親妹妹搞在一起的亂倫者也不是我的女兒。」她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斜睨艾莎，艾莎按耐著怒火，回看她，但地上結冰的聲音透露了她的心思。

「哼，還是一個擁有渾沌之力的妖女。」她笑了幾聲，但眼裡沒有任何笑意。

「為什麼是妳來我房間？父王呢？」

「哦，對，我來是要告訴妳，妳們的行為讓國王剛才回房時暈倒了。」她看著艾莎，「妳應該曉得吧？妳父王是溫柔的人，但太軟弱了⋯⋯」

「妳再說一句話，我就立刻刺瞎妳的眼睛。」艾莎冷冷地說，空氣在那一瞬間凝結了，但特萊莎只是笑得更加愉悅。

「搞清楚妳的立場，剛才的事情都讓議會知道了，他們正在商討是否要廢掉妳的王位資格⋯⋯」她看著凍結的房間，露出賊笑，「更別提妳的力量失控，差點殺了皇后，我是覺得妳凶多吉少了。」她盯著艾莎，似乎在期待對方的表情，但失去王位這種事情顯然沒有影響艾莎一絲一毫，特萊莎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準備告訴她另一個壞消息。

「至於安娜嘛⋯⋯」艾莎抬起頭，看著特萊莎的眼睛像是火燒一樣，這讓特萊莎露出滿意的微笑。

「妳很快就會知道了。」

艾莎錯愕地看著她，接著一陣騷動從外面響起，是從安娜的房間傳來的，艾莎立刻衝了出去，直奔妹妹的房間。

『只有真愛才能解除咒語。』

葉奈法說過的話在艾莎的腦海中發酵，對了，真愛，她的確還漏了什麼，她停止詠唱，趁著對方還無法行動時賣力往前奔跑，風吹過她的傷口時隱隱作痛，但是她不能停下腳步，她的呼吸變得粗重，快要喘不過氣，她也沒有停下腳步。

在接近正在地上喘氣的安娜時，艾莎踩著她剛才做出來的冰石塊跳了起來，對準安娜的唇直直落下，她伸出手，撫上對方的臉後吻上了安娜的唇。

陣陣白光從安娜的胸口擴散，她倆閉上了眼睛。

當艾莎張開眼的時候，瘦弱又全裸的安娜已經倒在地上，記憶中比之前長了更多的薑紅色長髮散落在骯髒冰冷的石頭地上，艾莎跪了下來，最後一絲氣力已經要隨著血流得一滴都不剩了，她想過去抱抱她，想開口喊安娜的名字，想跟安娜說她有多想她⋯⋯

艾莎深吸口氣，最後因體力不支而倒在地上。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聞到了熟悉的煎藥味，她在狩魔人與女術士的屋子裡，她想爬起來，可是只要輕輕一動，渾身就痛得快散架。

「勸妳暫時還是別動得好。」葉奈法的聲音響起，「妳的肋骨斷了幾根，還有腦震盪，嗯，骨折就不用說了，渾身是血倒在那麼髒的地方躺了兩天，沒有細菌感染真的是奇蹟。」

艾莎笑了幾聲，這兩年的相處讓她對女巫跟獵魔士的黑色幽默失去招架之力——人生有多苦，他們的黑色笑話就有多戳到她笑點——但她笑沒幾下又因為劇痛而停了下來。

「安⋯⋯安娜呢？」她的聲音粗啞，葉奈法拿水來一口一口地餵她。

「我們專情的冰雪女王，妳妹妹在另一個房間休養，傑洛特在看顧她⋯⋯安娜恢復的狀況很好，解咒非常成功。」葉奈法想了想，笑了起來，「成功到連傑洛特都覺得妳可以轉行當狩魔獵人了，妳有興趣嗎？」

「我怕我會把他們的工作都做完了。」艾莎淡淡地說，女巫發出一陣爆笑。

「哎，不過說真的，妳能活下來真的是奇蹟，我想也跟安娜有想辦法幫妳止血有關吧，妳們姐妹倆真讓人印象深刻。」

「安娜有幫我止血？」艾莎驚訝地望向葉奈法，對方點點頭，「我們一進去裡面找妳的時候就看到渾身赤裸的她一直在照顧妳，想靠近妳的時候她還一直要攻擊我們。」

艾莎看著自己的手，想像炸毛的安娜護著她露出牙齒的樣子，露出淺淺的微笑。

「嗯，不過安娜在某些方面有點退化，她到現在還不太能說話，唯一會說的只有艾莎這兩個字。」

艾莎聽了之後久違地紅了臉頰，女巫露出我懂的微笑，門外傳來一陣歡快的節奏敲門聲，艾莎聽出來那是她們童年共同製作的童謠，葉奈法站起來走去開門。

長長的薑紅髮綁成了公主頭，穿著葉奈法提供的黑白色褲裝的安娜，張著水亮亮綠眼出現在艾莎眼前，她比記憶中更高了一點點，也變得更美，充滿精神的樣子讓艾莎快樂地流出淚來，葉奈法請安娜走進房間後便離開房間，留下她們姐妹團圓。

安娜一開始還有點害羞，但艾莎勉強伸出傷手招她來時，欣喜的微笑在安娜臉上綻放開來。

「艾莎！」安娜開心地朝她跑來，一如艾莎夢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