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夕陽緩緩地沉下去,夜幕如濃墨般塗黑了整片天際,月光灑落在伊甸公園。一對年輕夫婦坐在公園的長椅相擁痛哭,哭聲吸引了一個路過的男人。
男人走到夫婦面前,把自己的手帕遞給他們,以溫柔的語氣說道:「抱歉,我身上只有一塊手帕,不介意的話請拿去用吧。」
丈夫放開摟著妻子的手,拭去眼角的淚水,然後順著眼前的手帕抬頭望去。
男人留著捲瀏海,瀏海分至旁邊露出額頭,給人明朗的印象,相貌也算俊美,看起來不像是甚麼壞人。
話雖如此,但丈夫沒有放下懸著的心,他用銳利的目光瞪著男人質問道:「你是誰?」
「我叫杜路圖。路過附近時聽到兩位的哭泣聲,於是過來關心一下。」男人感覺到夫婦在隱隱抗拒,於是釋出和善的微笑開口,試圖化解他們的緊張。
丈夫用目光打量了杜路圖一番,質問道:「我們怎樣跟你這個陌生人沒關係吧?」
見杜路圖眼裏不帶半點惡意,妻子清一清嗓子,小聲唸叨了丈夫一句:「約翰你別這麼失禮。」
「抱歉,我老公平時不是這樣的,只是遇到一些事情,所以他的情緒才會如此激動。」妻子接著向杜路圖道歉。
「你們遇到不如意的事嗎?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當你們的聆聽者。」杜路圖道。
約翰聽後本來想對杜路圖說些甚麼,但看到妻子正瞪著自己,他只好把想說的話吞進肚子裏。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妻子很有禮貌地回絕了杜路圖。
「我說不定可以幫助你們。」
約翰聞言再也忍不住,一怒之下衝口而出:「即使要你殺人也可以嗎?」
妻子嚇得瞪大眼睛,用力拍了拍約翰的胸膛。
妻子的反應似乎提醒了約翰甚麼,他連忙深吸一口氣,穩下心緒補上一句:「不行吧?那你趕快走吧。」
對於約翰那番讓人瞠目結舌的說話,杜路圖沒有顯露出一般人應有的震驚神色,而是稍稍伏下臉反問約翰:「你們想殺的人是個惡人嗎?」
約翰看不清杜路圖臉上的表情,卻感覺他散發著一種「真的敢做出來」的氣場。
“我直到方才都還對這個男人抱有戒心,但他現在卻莫名地給予我一種值得信賴的可靠,還有一種內心深處的想法要被引導出來的奇怪感覺。”約翰心裏有著這樣的感受。
可能是因為這種難以言表的奇怪感覺使然,又或許是藏於心底的話在黑夜比較容易宣之於口吧。剛才仍充滿戒心的約翰,此刻毫無保留地向杜路圖道出自己和妻子失去女兒的悲慘遭遇。
「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那個人渣醫生!」約翰的聲音透著歇斯底里。
杜路圖聆聽約翰聲淚俱下地控訴醫生帶給他和妻子的傷害,接著問了一句:「冒天下之大不韙要有割腕般的勇氣,你們有這樣的覺悟嗎?」
約翰夫婦對視了彼此一眼,雖不清楚杜路圖的說話有甚麼深意,但他們還是一同向杜路圖點頭示意。
杜路圖從約翰夫婦的眼神中感受到他們的決心,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隨後帶他們前往郊外的一座建築物。
這裏陰風呼嘯,偶爾還能聽到烏鴉的叫聲。約翰夫婦仰頭一望,矗立在眼前的建築物外牆滿佈裂縫,牆身還爬滿了許多攀緣植物。一看就能知道這裏荒廢已久,幾乎看不出這座建築物的原身是甚麼。
看著這座陰森恐怖得簡直可以用來玩試膽大會的破舊建築物,以及各種破敗簫瑟的景象,妻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摟緊約翰的手臂。
感受到妻子的不安,愛妻心切的約翰厲聲質問杜路圖:「這是甚麼地方?你帶我們過來做甚麼?」
「裏面有著一夥與你們同樣有著悲慘經歷的人,進去吧。」杜路圖話音一落便邁步走進建築物。
約翰夫婦站在門口望進建築物,裏面陰森晦暗,伸手不見五指。他們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後,才有勇氣走進去。
隨著手電筒的光柱打在地上,約翰夫婦發現地上滿是瓦礫和玻璃的碎片。他們茫然四顧,看見左右兩旁各有一排雖然有裂紋,但依舊粗壯結實的水泥柱支撐著整座建築物。
「這裏漆黑一片,地上滿是鋒利的瓦礫和玻璃碎,那個男人為甚麼敢在沒有照明的條件下走進來?」妻子看著杜路圖的背影,小聲地問起身旁的約翰。
「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覺到他身上散發著一種『絕非泛泛之輩』的神秘氣質。」約翰看著杜路圖的背影,表情有些複雜。
約翰夫婦跟隨杜路圖沿著陰森的石級一路走到亮著光的上層。
門前站著多個身披白色斗篷的神秘人,全都戴著兜帽遮住臉龐,看不清容貌。
杜路圖氣宇軒昂地掃視著那群白衣人,就像一個國王看著自己的子民。
白衣人整齊劃一地讓開一條路,恭迎杜路圖進來。
「國王您回來了?」一把酥軟人心的聲音響起。約翰夫婦聞聲看去,映入眼簾的是個脫下了兜帽的妙齡少女。
「國王?」約翰對於這個稱呼感到疑惑,他的聲音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們兩個是誰?」一個白衣男子抬手指著約翰和他的妻子問道,腕間亮出了手錶。
「看樣子是國王帶來的人,是新同伴嗎?」一個捧著盆栽的白衣男人應話。
杜路圖一邊邁著大步走向橫放在前面的沙發,一邊告訴那夥白衣人:「我在伊甸公園遇到這對夫婦,他們與大家一樣都有著悲慘的經歷,所以我帶他們過來。至於是不是新同伴,就要看他們的意願了。」
他坐下後把手肘撐在沙發扶手,托著臉頰告訴約翰夫婦:「這夥披著白色斗篷的人是『北極星』的成員,而我就是他們的『國王』,也就是他們的領袖。」
「北極星?甚麼來的?」
杜路圖立即回答約翰的問題:「我們『北極星』是由一群有著共同目標之人組成的團體,而我們的目標是實現『方舟計劃』:清除社會上不需要的人,然後把必要的人留下來,一同建立新世界。」
聽到杜路圖的說辭,妻子露出驚愕的表情問道:「清除不需要的人?你所說的不就是殺戮嗎?」
面對妻子的質疑,杜路圖不但大方承認,還道出自己的想法:「『方舟計劃』的確是殺戮,但它只不過是一場淨化社會的肅清行動。」
「你們試想像一下,如果任由那個害死你們女兒的醫生留在世上,那就很可能會有更多像你們這樣的父母淪為受害者。你們真的能任由那種惡人繼續為禍人間嗎?」杜路圖像站在演講台的講者那樣張開雙臂說道。
杜路圖的說話刺激到約翰,滿腔悲憤的約翰攥緊拳頭,面目猙獰地大喊:「怎麼可能?那種人渣死有餘辜!」
杜路圖露出一抹陰笑再度發話:「世上總要有人為了掃除眼前黑暗而挺身奮戰,也要有人來做肅清的工作,冒天下之大不韙可是要有割腕般的勇氣。」
不知是認同杜路圖的思想,還是想不到該如何反駁他的說話,剛才還在質疑他的妻子此刻說不出話來。
妙齡少女這時走到約翰夫婦面前,把兩件新的白色斗篷遞給約翰夫婦,說:「這件白斗篷是我們團體的象徵,如果你們願意收下就代表你們加入『北極星』。」
約翰夫婦二人相視,斟酌了一會後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接下斗篷。
「歡迎加入『北極星』,這兩張牌是送給你們的禮物。」杜路圖把兩張未有契約者的GS牌遞到約翰夫婦手上。
這個時候,一顆鑲有攝影鏡頭的奇特石頭如流星般從窗口闖進來,正是先前在空中監視著谷思夕和高旭陽的奇石。奇石飛往其中一個白衣人,繞著他不停公轉。
那個白衣人走近杜路圖,單膝下跪告訴他:「國王,勞斯、萊斯和何復翔都被送往醫院。」
杜路圖聞言立即奪門而去,心急如焚地趕往醫院探望,那個妙齡少女見狀亦緊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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