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啪!
在一片三面被茂密的喬木包圍,長約100米,闊70米的平坦草地上,傳來了時而厚實又時而模糊的穿透聲。現在雖然是夏天的季節,然而因為這裡座立於偏向北部的位置,因此即使正值全年和全日最炎熱的時份,溫度依然維持於24至26度的水平。但反之,冬天的時候,氣溫便會下降至零下10度甚至更低的水平。那時,根本就沒有辦法舒適地來到這個草地上,而是要走到少數裝有暖氣的室內場地。
啪!
啪!……啪!
草地的範圍裡又再次傳來了像一分鐘前一樣的聲音。仔細一聽,便會發現那聲響的頻率總是相同的——先是一聲,然後緊接著兩聲只相隔約15秒的穿透聲。既然發出的聲音如此規率,那麼那些時而厚實又時而模糊的聲響也是一樣嗎?正當想要等待著一分鐘後的三發聲響而尋找確認的時候,那些聲音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就只有微風吹拂綠葉的沙沙聲,以及飛鳥的悠閒的鳴叫聲。
「Sor,我射得有點慢。」
在我身旁的那個比我高一點點又比我魁悟一點點的男生,左手拿著與他的制服一樣顏色的藍色金屬,右手從掛在灰黑色長褲旁的黑色袋子中,抽起了一條枝狀的物體,並放到了金屬物的弦線上,側臉看著我說。
慢條斯理的走到了白線後的腳架前,我放下了手上與男生手中的金屬一樣形狀的紅色東西。
「沒所謂啊,都習慣了。」我回答道。「不過,你現在射了多少?」
然而,男生沒有馬上回答我,只是抬起了那反射著陽光的藍色金屬,又拉起了那弦線,一語不發的專心地看著70米外的圓形物。
沒有追問著,我只是站在他的身後,等待著他把枝狀物投射出去的一剎。
在他拉著弦的那段時間中,空氣像凝固了一樣,世界也彷彿安靜了下來,直到……
咔!
颼~~~
啪~!!
隨著那黑色枝狀物被投射出去的一瞬間,我的雙眼嘗試攝下它掉落的方位,卻沒法看得清。與我做著同樣的事情的他,雙手維持在放弦的姿態中,卻因為沒法看清它的位置而放棄了搜索。
轉過身來,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後邊把手中的藍色金屬放到腳架上,邊回答說:「剛才是第6,你呢?你射了多少?」
「12。」我簡潔地回答。
「What the fuck?!」他吃驚得瞪大了雙眼,「你會不會快得有點過份?」
見他已經準備好了後,我便朝發射線邁出了一步,開始向著面前70米外的圓靶走去,而他亦與我一同走著,然後我這才回答他:「這都不是第一天的事啦,不過我覺得我這種速度好像不太好就是了。」
「是嗎?」明顯是只顧著看靶上的東西,他分神地敷衍著我,但不久,大概是因為這個距離實在是看不清吧,他便重新認真地回應我,「不過,快不是很好嗎?的確,對於凡人來說,你的這種速度或許是過急吧,但是對於我們stalker來說,因為要面對性命攸關的情況,所以射得快也有它的優點啊。」他把穿在右手中指上的護指轉動起來說。
然而我卻無奈地笑了一下,「啊……可能吧,但即使這樣又有什麼用啊,不準嘛。」
他聳了聳膊,然後回答說:「至少你已經做到了其中一個要求?」
「我不認為是這樣算的……」我皺了皺眉,看著他。
「利申,我都是胡說而已,我都不知道對不對的。」他露出了一個傻氣的笑容,看了我一眼接著又馬上望回了前方。
於是我不斷點著頭,帶著驚詫的表情說:「我都幾肯定你是胡說的,師父一定會說我的射法有問題的。」
伸了伸自己的舌頭草草地給我個回應,他的雙眼早已被眼前那如今只有2米近的靶吸引著。
來到了那東西的正前方,我們沒有即時拔出在它上面的條狀物,而是先看了看它們所分佈的位置。在那個直徑122cm的圓靶上釘上的,是一張從外而內各佔兩環的白色、黑色、藍色、紅色與最核心的黃色的靶紙。豎立在這靶面上的黑色箭也分成了兩種,一種的尾部貼上了紅色的直毛與凹形箭尾,而另一種卻是貼上了深藍色的捲毛與箭尾。兩組箭的分佈相當貼近,雖然沒有特別集中於最核心的黃圈內,但大部份都在它外兩圈的紅色範圍,而在紅圈內的藍色的那組佔了大多數,並只有兩枝插了在藍圈上。反之,紅色的那組卻像包圍了藍色的一樣,大部分都落在紅圈外的藍圈上。
「啊~~我是垃圾!怎麼能射得這麼差啊!」看著那組落在紅圈中的藍色箭,男生拿著手中的迷你筆記本和原子筆,雙手搭著我的肩膊,把頭輕輕的撞到我的背上之後發出了哀嚎。
看了看他的箭後,我露出了淺笑,然後走近了靶前伸出左手按著靶面,另一隻手握著箭幹接近頭部的位置,沒等他把分數記錄好,便開始拔著自己的12枝紅色箭。
「也不是那麼差啦,幾乎全都在紅圈內啊。你看我啊,都是包圍著你的箭啊,所以說,快也沒什麼好處。」我邊拔著邊細仔地看著他的箭的位置安慰他說。
「也不是啊,準確度這些可以練回來,但快慢卻要花上很多的時間才改得到啊。」但他又馬上急促地說,「利申,胡說的,你都知我經常胡說的。」
翻了翻白眼,我無助地搖了搖頭,「你到底會說有跟據的話嗎?」
「哎屌~求其啦。」心不在焉的,他草率地回答我,跟平常一樣。然後他便看著自己的箭,在簿上寫下了分數後突然大叫起來:「啊~~仆街!!47分而已啊!食屎啦這種分數,怎麼夠考入Argens啊~!!!」
被他這話嚇了一嚇,我縮了縮脖子疑惑的望著他。
「真心嗎?你到現在還在想要考入Argens嗎?你不記得肇師父跟我們說過有關Argens裡的黑暗和腐敗嗎?」抬起了右手,我把箭放回背上的箭袋中。
Argens,那是我們這名為stalker的物種中的「警察」,除了劊子手以外,他們便是負責維持stalker界的秩序的一群人。乍看之下雖然像是正義的使者,但其實他們並沒有任何法律上的基礎。應該這樣說吧,在stalker的圈子中,根本沒有規條典章,所有有實際效力的,也就只有Creator和劊子手的懲罰而已。其他一切所謂的紀律難聽一點說,也只是一群野蠻人以他們的霸權和暴力來施行。不過Argens真正腐敗的地方並不在於此,他們的內政可謂是一團糟,雖然他們如今的首領是公正嚴明,但他的成員們卻總是背著他,黑箱作業,擅自出兵尋仇,又以權力威逼底下的射手協助此事,同流合污。他們雖然有所謂的規條卻總是不斷隨意解讀,雖有制裁的法例,卻能靠關係而逃之夭夭。
「我當然記得啦。」
「那麼為什麼……?」
「吓?這是因為……我想爬得更高。」
我皺了皺眉的看著他,「所以呢?」
「所以?那還用說嗎?所以我便要考進Argens啊。」他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等我考進了Argens後,這才是真正的開始啊,」把筆記本放回了掛在腰上的箭袋上,他看著草靶伸出了雙手開始拔著箭,然後繼續說:「Argens裡面全都是高級射手,只要能在裡面接受他們的鍛練,這樣我便能提昇自己的技術,成為世上第一的射手啊。」
「好勝!」我說。
「那當然啦。可以做第一的話你不想嗎?」他帶著一點挑釁性的語氣問。
把雙手放在後腦上我往後傾,卻因為耀眼的太陽而眯起了雙眼,裝出了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然後懶洋洋地回答他,「嗯……不想,完全不想。」
「吓?」
可是我沒有理會他,只顧說下去,「追求成為世界第一,這種輕浮的名銜對我來說可是一個沒有終點的賽跑。藉由不斷的與他人比試才能得以成就的東西,就好像把自己的驕傲建基於外在因素,而非個人本身。即使讓你成為了第一,那又如何?你能成為第一可能就只是剛巧那個比你強的人沒有接觸過射箭而已,這種contingent而不是necessity的銜頭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啊就是我,只要我做得好便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跟人比較什麼。」
像我不明白他的願景一樣,他亦同樣露出了一臉不解的表情。這時我便想起了他和那些跟我們一起練習的戰友們,說我講話像哲學家一樣。
「這倒不如說是你怕輸吧!」這就是他最後能理解得到的結論,這是多麼的可悲(說笑而已)。
「哈哈,我認啊,我是怕輸。」然而我卻毫不在意。
「怎麼可以這樣啊,做人不可以沒有目標的啊,加上,你這樣不就只是在逃避嗎?不就沒有進步了嗎?你要克服它啊!一起考進Argens吧。」把手上拿著的箭放回箭袋上的他慫勇著我。
但我只是搖了搖頭,「不,雖然我真的是怕輸,但剛才所說的,也不只是藉口啊。加上,聽完師父所說的話後,我便更加不願跟Argens有任何瓜葛。」
回過頭來,我們朝70米外的發射線走回去,而他的箭袋也隨著他的腳步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唉……」他嘆了口氣,「真是拿你沒徹。」
我只是朝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不過其實啊,坦白說,追求技術上的長進也只是我想要加入Argens的其中一個原因。」
「其中一個原因?」我轉過頭來看著他的臉,露出了不解的面容,像是徵求他繼續解釋下去。
「另一個原因呢,雖然說出來可能很白痴吧,但其實是因為作為一個弓箭手,或多或少我也對這個以弓箭作為基礎的組織有一點點使命感吧。有時候我會在想,難道Argens就真的如師父所說的一樣沒救嗎?難道真的就這樣由它嗎?」他的語氣少有地變得凝重。
然而我卻依然不解地看著他,而他也對我予以回望。
「即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想眼睜睜的看著Argens沈淪下去,而是想要為它做些什麼,使它能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維持stalker間的秩序的團體,大概就是這樣吧。」
什麼嘛?竟然是這種天方夜譚的理想嗎?我如此想著。大概是因為我一向都對於「群體忠心」和「群體熱愛」感到特別的反感吧,所以我真的沒法理解他的這個夢想就只能向他投以無奈的目光。
當他看到了我這表情,感到了尷尬和害羞,他因此急忙地露出了笑容作為掩飾,「哎,即是……我……我都只是說說而已。」
然而,他的說說而已,從不只是說說而已。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於是我馬上辯釋說,「雖然我自己是不能理解,對於我來說,為了某個群體而付出這種崇高理想什麼的都與我無關,不過要是你有這樣的目標,那當然是很可敬亦會支持,而我亦相信你的話,是一定可以做到的。」
一向都不怎麼習慣這種深情對話的他沒有正面說出一句「謝謝」,而是反之把自己的不足拿來作化解這種場面的手段,「唉,算啦,收皮啦,330分,這是高端凡人射手打70米的分數啊,我現在最高才308,要是以stalker的標準來說,350才算是勉強達標啊。還未計我們現在只是射靜止靶,若真的要考進Argens,我還有活動靶要練啊。」
「哎啊,沒問題啦,別一時間想太多的事,一樣一樣慢慢來,你能做到的!」我是真的如此認為的。
「哎頂!忟啊!」完全沒把我的安慰慰進耳裡,他繼續自怨自艾著。
可是亳不在意的我只是拿他沒轍的笑著搖頭。
嗯啊,這傢伙就是這樣的一種人,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能走得如似快,走得比我們學院中任何人都要快吧。
如是,就這樣說著說著,我們不經不覺便已回到了發射線前。接著我倆便一個往左,一個往右的走向各自的腳架前,而當他走到了自己的弓前,男生沒有馬上的拿起他的藍色弓,而是先彎下了身子,弄了弄那弓身上的瞄準器。沒等他完成調教,我早已來到電鍍紅的金屬弓前,一把的將它提起,又把左腳跨過了發射線,側身面對著70米外的草靶。
呼出了一口大氣,從身後抽出了一枝箭並把它扣在弦上,我回想著剛才那一首箭的感覺,嘗試把它重現出來,想像著一道由左手的持弓手與右手的扣弦手所組成的直線,把力量從肩膊慢慢的轉移至背肌。
扣弦、握弓、起、開、anc……
「哇屌!」
突然,男生的叫聲打斷了我的動作。
於是被打斷了思緒的我馬上垂下了半開的弓,停下了動作,然後轉面看著他。
「怎麼了?」
「我……」他的臉上掛上了自嘲又無奈的笑容,看了看地上的腳架,又看了看我,「我把它弄壞了。」
「什麼?!」我驚訝地嚷叫著,發現那藍色的三腳腳架的其中一個枝架斷開了,「這是你今個星期第幾次弄壞東西了?」
「呃……呃……三……?」
我既無奈又無助地搖著頭,回想著他這個星期弄壞了的東西到底有些什麼,「Smasher真的是Smasher,在你手上的東西都挨不過一個月的。先是瞄準器,然後是箭台,今次到腳架,到底下次會是什麼?」
他嘟起了嘴,眼神從我身上移開後回答說,「對不起囉。」
「唉……垃圾!」我開著玩笑說。
「我也不想的,嗚嗚。」他假裝發出悲鳴。「那我現在該做什麼?」
望見他拿著手上的弓,不知所措的樣子,我便嘆了一口大氣。
「先來射著吧,待會兒唯有把它先放在地上,再看看能不能修好腳架吧。」
「喔……好,好吧。」
拿著那電鍍藍的金屬弓,Smasher於是走到我的前方跨過發射線,像我一樣側身面向著靶。
在跨過了發射線的那一剎,那環繞著他的氣場彷彿突然改變了一樣,從箭袋中抽出了一枝箭並扣上了弦後,他,收下了他剛才那調皮的神態,身子站立得筆直。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後,他把垂下的頭抬起,凝重地正視著草靶。
這就是他比其他人特別的地方吧。只要是在射箭的時候,他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在他身旁的人,總能感受到那種像是時間靜止了一樣的狀態,就好像世界只剩下自己和目標一樣。
見他進入狀態後,我亦因此隨著他,重新以右手的三隻手指扣好弓上的弦,像是要模仿他一樣,我閉上眼認真的再次思索著那直線的感覺……
心無雜念,把一切思緒都推到九霄雲外,身旁的Smasher漸漸的消失了,眼中只有面前的目標。世界變得虛空。心,沈靜下來如同死靜的湖水,沒有一絲震動,彷彿時間也停頓下來……
扣弦、握弓、起、開、anchor、瞄準……
1……
2……
3……
咔!
颼~~~~~~
啪~!!
「x啊!」激動的聲線從我的耳邊傳出。
這叫聲把我從自己的世界中拉回了現實,同時亦是在這個回過神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身邊的Smasher早已無跡可尋。
包圍著我的樹林,變成了建築物的水泥牆壁和方形柱子,面前70米的靶面變為30米的80cm六環靶紙。分散的紅尾箭桿如今成了集中於黃內圈的十分區的藍尾箭桿。
呼~
我輕輕地呼了口氣,垂下了手中那電鍍藍的金屬弓身,懷著沈重的心情默默凝視了它一會兒,讓一幕幕片段的過去在心頭泛濫出來。
對呢,你……已經不在了……
我在心內如此呢喃。
「哇!Kant,你真的很利害啊!9箭全都在黃圈裡呢!」
傳出興奮的讚嘆聲的是我的target——Sarah,一個與我同年級的中六女生。面對她的反應我只是冷冷的露出了一個微笑。
還差很遠呢……跟他比還差得很遠呢……
把她那本來下擺至肩上的長髮紮了起來的Sarah,雙目炯炯有神的直視著我,因為見到我剛才直擊黃心的一發,她的臉上掛上了一張與她十分匹配的燦爛笑容。這個穿著白色短袖校服襯衫和灰色校裙,身高比我約矮小了約半個頭的女生放下了手中那把白色長弓,然後懷著那顆雀躍的心,跟隨我前行的腳步走近了那30米外的靶前。
「喂喂,說起上來啊Kant,聽聞學界比賽開始接受報名了,你會去嗎?」
「不,我不喜歡比賽。」我用我那一貫冷淡的嗓子,回答她那滿心期待的提問,然後拔著靶上的箭。
「為什麼啊?你明明射得那麼好,比賽一定會拿第一的啊。」Sarah嘟起了嘴,因為我的回答而感到失望。
想起了真正的原因——因為不願想起他,我拔箭的速度明顯地放慢了下來,「我只是不喜歡比賽的氣氛……」
「比賽的氣氛?難道說你……害怕?」
「怎麼會?」我冷笑了一下。
「因為,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原因呢?」她眉起了皺,雙眼往上看,似乎是在思考著其他可能的原因。
把箭放回了腰間的箭袋上,我幫Sarah一起拔著她那有著白色羽毛的箭。
「比賽就只是單純的不乎合我的哲學而已。」
我把她的箭遞給了她。
「謝謝。」低聲地道謝了後,她便不解地問,「什麼哲學?」
這個對話很久以前也有過呢。此時,Smasher的身影又再次在我的腦海裡閃過,但我馬上把他甩掉,專注於回答Sarah的問題上,「就是那種彷彿將自身價值建基於不斷的比較,把它外化而非內化的現像使我感到極為厭惡。」
Sarah眉頭深鎖的抓著頭頂,顯然對我所說的話一點也聽不懂。
「我完全不知道你想說什麼呢,哈哈,Kant你真是個古怪的人呢。」
沒錯,這也是我預料到的反應啊。
於是我只是再次露出了冷笑。
沒有繼續與她談話,我回到了放置著弓身的發射線後的空地,想要伸手拿起那本不屬於我的海藍色弓身,但在我正要將它抬起之際,一股不自在的感覺便侵襲著我,那一種像是被凝視,不,是被監視著一樣的感覺。
皺起了雙眉,我抬起頭掃視了一下四周,這才發現在我們左上方的一樓走廊上,站了一個身高與我相若,跟我一樣穿著高年級生的潔白短袖校服恤衫,雙手插在灰色校褲的口袋中的男生,以他那銳利的眼神直視著我。
皺起了眉,我帶著厭惡的目光回看著他,然而那男生並沒有因我們的四目交投而移開雙眼,就只是微微的抽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個微彎的笑容,而他這反應卻使我更為不爽。
「Kant,上線啦。」
這時已經站到了發射線上的Sarah回頭向我呼喊,於是我馬上看向了她。
「哦。」
冷冷的回答了她後,我便再一次朝樓上的男生瞥了一眼,算是給他一個最後的「警告」,然後才慢慢的拿著手中的弓,走到了Sarah的身後。
呼……
搭上了箭,閉上雙眼,我再次專注於射箭上,
思考著自己的動作,我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把一切目標以外的事都推開。這時那死靜的湖水又再次漂見到我的面前……
重複著練習了過萬次的動作,我把過去再次重現在現在和未來之上。
扣弦、握弓、起、開……Anc……
!!
忽然,就在弓的弦線要碰到我的嘴邊前,一股從腦後湧出的危機感打亂了湖水,如同一陣狂風吹襲著山林一樣。馬上,我朝那預感看去,便見一枝箭正以高速朝Sarah直奔而去!
一瞬之下,我立刻扭動自己的身體,嘗試把已經上了箭的弓直指向這箭,從半空中擋格它。然而,我深知道自己根本沒可能在這一秒內來得及射出箭,也沒可能來得及讓箭擋下攻擊,但我還是繼續做著這套動作,這是因為除此之外已沒有其他辦法了。
眼見箭快要進入5米內的範圍,而我的身體卻還是轉動著,並未能瞄準箭的軌跡,我便焦急起來。
難道,就這樣了嗎?
難道,我要失敗了嗎?Smas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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