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記者這麼多年,甚麼風吹雨打我都遇過了。不論是在十號風球下到海邊採訪,在銀行發生搶劫時報道現場情況,甚至在發生槍擊案時,冒著隨時可能中槍的風險,訪問在場的談判專家……這些事,我都做過了,所以我或多或少都對自己的能力有些信心。很明顯地我的上司也注意到這一點了,不然也不會派我到北極去調查今次的事件。只是他也真是太刻薄了,竟然只願意給我兩倍的報酬……不過也是啦,畢竟要派人到北極,開支也不是說笑的,我也唯有認命了,記者的工作就是如此辛苦的。這次可是連攝影師也沒有呢……
只是,經歷了重重困難,攀山涉水來到北極之後,站在研究站的面前的此時此刻,我只有一個想法……
別說兩倍了,即使給我二百倍的報酬,我也不會再來這種鬼地方。
寒風吹過,我不禁打了個冷顫。雖然現在的人口口聲聲說著全球暖化影響嚴重,但北極始終仍然是冷的,甚至比我想像中還要冷。看著天色也不太好,我也沒有時間在外面呆著了,連忙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有人在嗎?」我大喊,希望裡面的人能夠聽見我說話。可是,過了十分鐘有多,但仍然沒有人應門。
「怎麼會這樣……」我小心翼翼地打開沒有上鎖的側門,暗自思忖著,同時盡量不去細想研究員們究竟去了哪裡。
研究站內意外的仍然運作正常,也沒有甚麼東西壞掉,但我卻更感不安。把在風雪中濕掉的隨身物品放到暖爐前後,我拿起了身上剛攜帶的拐杖作傍身武器,開始探索周遭的情況。
研究站雖然細小,只有幾間用作不同的分析的實驗室和最基本的設施供研究員休息用,但內裡卻十分整齊,所有東西排列得井然有序,好像沒有人用過一般。只是以我的認知,研究站不應該是這樣的,按道理應該要混亂得多才對啊。那麼這裡整齊得實在太不自然了。但是,想也不能解決這個謎團,看來還是再等到我休息夠了,再想吧……
我直到此一刻的思路,隨著我因踏到路中心的手帕滑倒而驀然而止。我撿起那手帕,發現上面沾滿了青苔。
「啊!」我發出猶如被人偷看洗澡的女高中生般尖叫,連忙把那手帕丟出幾尺遠。在冷靜下來,想起自己可是個身經百戰的專業記者後,我連忙把那手帕再檢起,放在附近的桌子上,同時暗自慶幸研究站內沒人看見我如此失態。
畢竟……我也是個專業的記者,才不是那種身陷險境要人來英雄救美的弱女子嘛……
在研究所內走了一圈確認沒有甚麼危險之後,我回到了當初放下行李的地方,準備在研究站裡找些東西來吃。我打開了冰箱,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只有幾張巧克力的包裝紙。
「看來還得靠自己帶來的乾糧了……」我嘆了口氣,從自己的背包中掏出那些相信已經碎掉的方便麵,開始準備煮頓晚飯吃。就在此時,我卻聽到了門口那邊傳來開門的聲音。我連忙躲在門後,手中握緊了拐杖。
門打開了,一個看起來不像是研究員的身影走了進來。我舉起了拐杖,用盡了全身力氣揮了下去,給他來個迎頭痛擊……
「呼,好險好險。」剛剛走進來的那個人連頭也沒回就單手接下了我的全力一擊,還把我的拐杖奪去了。「看來妳也是在這裡暫住的人呢。」
「呃,抱歉!」遇上完全在我意料之外的情況,我決定先判明情況,反正眼前的男人絕非等閒之輩,但也不像是有惡意的人。
至於我為何能夠一口咬定這個人不像是會傷害我的人?那當然是身為記者的直覺了。
「沒關係啦,我這樣子走進來任誰也會嚇倒的。」男人擺了擺手,把拐杖還了給我。他身形瘦削,戴著一副粗框眼鏡,在香港那邊隨便在街上走,應該也會遇到好幾個像他一樣的人。此刻他笑瞇瞇的,好像很友善的樣子,我的注意力卻集中在他身上一點雪也沒有的事實。即使是在進門口前的時候抹掉了,這也未免太乾淨了吧?
「我叫阿迅,迅速的迅,是研究站叫來的增援人手。」那個青年──阿迅──自顧自的坐到了一旁的電腦椅上,開始滔滔不絕的說明起來。「到達的時候這裡經已沒人了,所以一大清早便走了出去找人,可惜遇上了暴風雪,唯有扔下雪橇不管,自己走回來。」
我決定無視他那實在不太自然的解釋,坐到他旁邊的小茶几,開始準備煮那包快被忘記的方便麵。「我是 X X 日報特派記者敖雪琳,因為被上司騙來這裡而被困,生死未卜。」
「不會吧,真的叫X X 日報?」阿迅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是啊,你難道沒聽過嗎?」我回了他一句,心裡吐糟為何我們兩個之中最可疑的那個人竟然會懷疑這種小事。「X X 日報可是全香港第五大新聞平台啊!」
「啊,原來是這樣啊。」阿迅搔了搔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最近五年都在外國呢,難怪我沒聽過。」
好像也是,五年前報社根本仍未創立呢,我想。「先不管這個了,我找遍整個研究站怎麼都沒有你的行李?」
「這個嘛……我把能搬出去的都放在雪橇上了,所以沒拿回來。」
「你是笨蛋嗎?連糧食也留在那邊!」我不禁大喊,心中更加懷疑這個人究竟是來做甚麼的。
「呃,我也想不了那麼多啦!」阿迅舉起了雙手,明顯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反正雪橇只在幾百米外,等暴風雪過了,我再回去拿不就好了?」在這之後他還小聲說了幾句,我依稀聽到像是甚麼「真是失策」、「又要忙了」之類的說話。
「算了,反正這個方便麵也夠我們兩個人吃就是了。」我沒好氣地遞了個從別的房間找到的碗給阿迅。「先將就著吧。」
在此之後也沒有甚麼特殊的事情發生,我們在吃完飯之後,阿迅自己走去做了些聲稱是實驗之類的事,我就著手準備明天一早跟著阿迅去尋找研究員的下落,看看能否從中得到一篇能夠賺多點稿費的報道。阿迅除了冒失以外,也尚算有個研究員的樣子,就是不知為何經常也在吹口哨。
睡了一晚,人也精神一點了,只是因為北極現正步入寒冬,白天根本只有五小時,要在漆黑之中起床,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不過也沒辦法了,誰叫我是這裡目前最可靠的人呢……
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嗅到隔壁房間傳來一陣香氣。
「啊,雪琳,妳醒了?」阿迅正拿著一鍋不知名的肉類,把它放在本生燈上煮著。「稍等一下。五分鐘就可以吃了。」
「等等,這是甚麼來的?」聞著不像我所知的任何一種動物的肉,而且那些肉塊的顏色還深得好像豬血一般。
「我昨晚去回收雪橇的時候,遇上住在這裡的人,這是他給我的海豹肉。」阿迅夾起了一塊肉,嚐了一口。「很有營養的,應該比起乾糧更能夠填飽肚子。」
我嚐了一口肉,雖說不上是甚麼山珍海味,卻也挺好吃。
「不錯嘛。」我點頭,心裡詫異這傢伙的廚藝竟然有一定水平。
「很不錯吧!我可是花了兩三個小時才搞定的呢。」阿迅笑的像個小孩子。「我也煮了一些放進妳帶來的食物盒中,之後去找人的時候,肚子餓了就可以吃。」
阿迅……意外的可靠呢。
我卻沒說甚麼,只點點頭示意,繼續吃我那份海豹肉。
吃完了早餐,我和阿迅走到了研究站外,到他昨晚停泊雪橇的地方。只是,所謂「雪橇」,原來根本不只是雪橇,而是一輛拖著雪橇的雪地電單車。在雪橇的兩側還裝了些像是天線、風速計之類的道具,好像還插了根湯匙在車尾。
「這是甚麼儀器?」我疑惑的打量著那些儀器,努力去想像究竟這堆天線有何作用。
「啊,這些全都是定位裝置的天線來的。」阿迅解釋道。「一個定位裝置在暴風雪中可能失效,但有十個用不同天線接收訊號的裝置的話,總有一個能用的。」
……好像哪裡不太對。
不過算了,我們也不會走太遠的,阿迅說可以的話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吧,應該。
我們駕著雪地電單車在研究站方圓三公里的範圍內搜索,但搜索了將近三小時卻毫無結果。話說回來,總感覺右邊的衣袖怪怪的……
「啊,完全不行!」我跳下車,舒展一下筋骨,畢竟坐了整整三個小時。
「看來要到更遠的地方找人呢。」阿迅也下了車,開始查看他的定位系統;我這才留意到他說話時完全沒有產生霧氣。
「奇怪,這些雪是新的嗎……」我伸出右手去摸地上的雪,卻看見阿迅用擔憂的眼神看著我。
「呃,雪琳,妳的右手……」
我沿著他的視線望去,卻看見羽絨外套的右邊衣袖正在被青苔侵蝕。遇上這種情況,我完全不知該怎麼應對才好,於是我把青苔覆蓋的部分擊打地面,希望能把它抹下來。就在它碰到地面的一瞬間,青苔卻蔓延開來,逐漸侵蝕我的右臂!
「危險啊!」千鈞一髮之際,阿迅把羽絨的衣袖撕了下來,白色的羽毛散落一地。被撕下的衣袖仍然被青苔侵蝕,青苔更在吸收周邊的雪,逐漸形成一團綠色的東西。
「終於出現了麼,等你很久了!」阿迅向著那團東西說著。那團東西發出了像是發怒的貓一般的聲音,隨即向著我右邊的凍原逃跑了。
「可惡,別走!」阿迅似乎想追,但又想起了我的存在,於是脫下身上的大褸給我穿上。「妳回研究所等著,我去去就來。」語畢,他便好像一支箭一樣衝了出去,只剩下我和雪地電單車在這邊。
「你是傻的嗎?」我自顧自的說了出來。連忙駕駛那雪上電單車追著他。只見阿迅跑得居然比電單車還快,而且跑過的路雪都融化了,形成了一條小溪。
眼看就快要追上了,此時雪地上卻突然出現了一塊巨大的怪石,當中還有一些無以名狀的發光體嵌在怪石的表面。那團綠色的東西在怪石面前停了下來,重新組合成人型。
「嘰欸泰,荷茲爾,卡列塔菲娒辛娒……」那個人型的東西說著一些不像是地球的語言的說話。阿迅也停了下來,開始用相同的語言和對方對答著。我把雪地電單車停到一邊,偷聽他們的對話。對話內容我當然是不知道的,只能大概猜想阿迅正在遊說對方,但對方卻不為所動,而且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說到一半,那生物突然指向我,似乎是發現我了!我拔腿就跑,但生物用力的擊打地面,瞬間生成了十數支冰柱向我飛去!
啊啊……我難道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身體被突如其來的衝擊撞開了。我在地上翻滾了數圈,意識逐漸模糊。在失去意識前,我最後看到的是阿迅的身體被光包圍,開始變大──
我睜大了眼睛,看見了掛在天花板上的電扇在旋轉著。床頭的鐘顯示我暈了兩小時。
我連忙坐起來,看見自己現在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睡房中,外面的陽光猛烈照射著。我身上不知何時換上了一件有點闊大的夏威夷襯衫,手腳也包紮了繃帶和塗上藥膏。
大門打開了,一個像是墨西哥裔的小女孩端著一盆水和毛巾走進來。正當我在猶豫是否應用我那「半桶水」的西班牙語和她說話時,她卻先開口了。
「哦,大姐姐妳醒來了嗎?不用擔心,是阿迅託我照顧妳的。」那小女孩用比我認識的某些主播還要流利的廣東話說道。
「這裡是甚麼地方?」面對著越發光怪陸離的狀況,我不禁捏了自己的臉頰一下,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啊,這裡是秘魯啊!」小女孩理所當然的答道。
秘,秘魯?
我連忙無視小女孩要我別亂動的請求,我再捏了自己的臉一下,真的不是在做夢。打開了窗一看,外面果然是南美洲國家的景色。
「嘛,所有來到這裡的研究員都是這樣驚訝的。」小女孩解釋道。「總之先在這裡養傷吧,應該三日後就可以了。」
「那我要怎麼回去香港?」我問。「我現在不是非法入境者嗎?」
「這妳可以放心,阿迅已經在運送那些證件啊、行李啊,種種妳所需要的東西過來嚕。入境處那邊,我們組織會和政府聯絡,他們一定會放行的,因為我們可是國際組織啊。」小女孩說完仍然笑瞇瞇的,好像沒有透露過一件十分不得了的大事一樣。
「組織?究竟是甚麼組織?」我連忙追問,希望從小女孩身上查到甚麼有用的情報。
「噓──是秘密喔。」小女孩示意叫我別再問下去,狡黠的眼神中帶有不屬於她年齡的深沉和智慧。
遇上這種事,我當然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但是……
「我明白了,但有一件事我很在意。」我指著身上的襯衫。「這件衣服是甚麼回事?」
「啊,這個嗎?阿迅送妳到這裡的時候,因為沒有適合秘魯氣候的衣服,所以他把自己的襯衫給了我,叫我幫妳換上。」說完她便離開了。
我好奇的嗅了嗅身上的襯衫,果不其然有股汗臭味,而且肯定不是我自己的。
……可惡。
正如那位小女孩所說(我臨走前才知道她名字叫特蕾西婭),三天後我果然已經沒事了。特蕾西婭隨即安排我回到香港,臨走前還叮囑我不要說出此事。正當我還疑惑要怎麼寫那篇報道的時候,上司卻說政府要求X X 日報不能報道此事,還給了我一星期有薪假期和平時稿費的三倍。我當然沒事可做,唯有用了那個星期的時間去整理這段時間的發現。
在一星期假期完結那天,我和朋友出外逛街,到很晚才回家,但樓下的保安員攔住了我,一副神色緊張的樣子。
「雪琳,可別上去,剛才有個可疑的傢伙說是要來找妳,我同事說妳不在,叫他在這裡等,但他趁換更的時候,自己走了上去,還說自己是秘密組織成員甚麼的,不知是否腦子有問題……」
「他有說自己是誰嗎?」我問,心裡已猜到是誰來找我。
「好像是叫阿迅吧,沒聽清楚。」
果然是他。我連忙上樓一看,只見阿迅倚在我家門口旁邊,吹著口哨,還不時打著響指呢。
「啊,終於見到妳了!」阿迅意識到我的存在,向我惡作劇般地鞠了個躬。「歡迎回家喔,雪琳。」
「你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約我出來談的話不就好了,何必這樣呢?」我打開了門,請他進來坐。「秘密組織的人可不能這麼張揚吧。」
「特蕾西婭把所有事都告訴妳了,妳自己也看見了這麼多,我也只好給妳說明一下究竟是甚麼一回事了。」阿迅挑了張椅子來坐,那模樣簡直當這裡是自己的家一樣。「雖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上級派我來,要我抹掉妳的記憶啦。」
「我不會讓你這樣做的。」我說。
阿迅乾笑了幾聲。「我可沒說過我會對上級言聽計從,這一點妳可以放心。畢竟我也想組織的透明度高一些呢,多幾個知情的人也是好的。趁我在這,有甚麼問題快問吧!」
我拿出錄音筆和平板電腦,準備記錄阿迅要說的事。
「你被組織委派到北極做甚麼?」
「大概就是有小行星墜落在北極圈,組織安排我去救助被外來生命體威脅的研究員。」
「那麼外星生命體為何要襲擊研究員?」
「妳也聽到的,他是誤以為研究員要拆毀他的宇宙船才發狂的。我打了他一頓,打醒了他之後,他便回去了。」
「我根本聽不懂那個語言,那語言是宇宙通用的嗎?」
「也算是吧。」阿迅搔了搔頭。「瑪澤格羅亞語只在M78至U91區的宙域通用,要在此以外的地方也能溝通必須懂得暗物質族的(名字無法用地球語言發音,在此省略)語言才行。」
看見我一頭霧水的樣子,阿迅又解釋道:「打個比方的話,瑪澤格羅亞語在宇宙中的普及程度和西班牙語在地球上的普及程度差不多。」
「那麼暗物質族又是……」我正想開口問,卻被阿迅打斷了。
「暗物質族的事我不能告訴地球人,不然會令地球被他們侵略的。」阿迅看了看牆上的鐘。「我也該回去了,再問多一個問題就好了,不然上級會發現的。」
「好吧,那最後一個問題。」意識到逼阿迅說出暗物質族的事會有不堪設想的後果,我決定轉移話題。「你的身分究竟是?」
「我是阿迅,是生活在地球上三千多名組織派來的洛德邁亞星人之一,是負責善後的工作人員。」
我關掉錄音筆,腦中仍組織著所有剛才聽到的事實。「你就不怕組織找到你嗎?記錄自己的身分記錄得這麼詳細。」
「我可不怕。」阿迅揚起了自信的笑容。「我剛才是用廣東話說的,廣東話太難學了,組織中只有我和特蕾西婭會這種語言,她又是和我一伙的,根本不用怕。」
原來不只是外國人,連外星人也覺得廣東話很難學懂呢……
「那麼不阻妳了,我以後要妳幫忙時,再來找妳吧。」阿迅走到窗邊。「如果是妳的話,一定能揭示出組織竭力隱藏的真相的。」
「我說出來也沒人相信啊!」我道。「若不是親眼看見,我可是連你說的也不相信。」
「我可不是碰巧才選擇不抹掉妳的記憶啊,之前在北極的研究員全都被植入了假的記憶,他們現在全都以為研究沒結果呢。」阿迅解釋道。「但妳既然是記者,我便能安心說給妳聽,而且我也覺得妳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原來你這麼看得起我嗎……」我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阿迅面向窗戶,這才留意到他借給我的衣服掛在那裡。
「啊啊,妳還幫我洗了?謝謝妳啊!」阿迅回過來,向我揮手。「那麼,拜拜。」
語畢,他便長出一對翅膀,穿過牆壁飛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呆站在那裡。
我搖了搖頭,把被阿迅丟下的衣架放回原位,然後打開了我的電腦,準備寫下一篇有關北極失蹤事件背後真相的報道。
好了……該怎麼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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