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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日復一日的等待,那未曾謀面的父親依然沒有回家,越來越熟悉的卻是各式各樣的藥袋,以及醫生皺著眉頭的苦瓜臉。我好久不曾握著媽媽的手,那和我記憶中柔嫩的肌膚已截然不同,歲月在她身上刻出一道又一道的溝壑,明亮的雙眸也漸漸混濁,唯一不變的是每天傍晚的眺望。海風依舊呼呼地吹,像是肆無忌憚的訕笑,那個大洋彼岸不會回來的人,正在嘲笑著媽媽的癡。
我搬到了大城市,有了新的朋友們、新的工作、組成了新的家庭。每次提到要把媽媽接來住時,她總是拒絕。「總不能讓你爸爸回家之後沒有家人迎接。」媽媽現在已經老了,她甚至已經沒有力氣打開瓶蓋,走路也像嬰兒學步般東倒西歪。媽媽搬了一次家,搬到離岬角最近的那間小屋子,出門沒幾步路就可以看見它。她連走過一條街的體力都沒有了。
媽媽走了,就在一個平靜的下午,她推著輪椅,又一次來到那個岬角,凝視著海岸,只是這一次她再也沒有移開腳步,她的心永遠的留在海面,大洋的彼岸,癡癡的等著一艘數十年前一出海就翻覆的客船,等著永遠不會出現的回家的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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