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看著他的鬼臉,越來越感到人生第一次不被尊重的感覺,臉黑得不像話。
看著小男孩逐漸消失在自己視線範圍的櫻,感受到手腕多了道不尋常的力氣,她這才轉身面對遙,正視著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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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櫻看到遙那麼不高興,還打算心軟的開口安慰他,但想了想自己也沒甚麼資格,於是下一秒她就直接狠心的甩開了遙手,並且重新戴上口罩,盡擺冷漠姿態。
「⋯」櫻的拒絕造成兩人之間一點尷尬。遙一時無言以對,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櫻身上,仔細看著兩星期沒見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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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為太久沒見,還是遙很少這樣認真看她,他這才發現,櫻好像瘦了很多。尤其櫻今天穿上全黑的服裝,這種顔色更顯其身材。而她的樣子更是比以前憔悴,雖然有化妝,但她的眼神已經透露了一切,神色通俗朦朧,和以前總是神采飛揚,眼裏總是透着燦爛的光芒的她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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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他的關係嗎?遙內疚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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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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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對方沒有回應。
櫻好像對外界充耳不聞般,依舊眼望前方,對遙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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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和你聊嗎?」
「⋯」櫻吸了一口氣,待了半天才從喉嚨裏高冷的吐出一個「嗯」字。
遙喜上眉梢,小心翼翼的和櫻退到椅子坐,他也很懂趣的分別和櫻一人坐一邊,沒為難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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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公園裏,一男一女分別坐在椅子的兩旁,男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女的身上,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女的則側在一旁,神情冷淡,讓人瞬間理解是甚麼狀況,於是他們儘管沒甚麼互動,但吸引了少許經過的路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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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看著櫻冷如冰的背影,心中萭千想表達的話一瞬間都只化作零。他不斷嘗試開口說話,但每次話到唇邊,喉嚨就好像被膠水一樣封著,完全不能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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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似乎也沒打算說話,不過遙想想也是,她又有甚麼話可以跟自己說,見面的時候沒馬上趕他走已經是最大的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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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彊持期間,櫻堐不住早上的晨風,她頓時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遙急忙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給櫻:「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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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找不到理由拒絕,只好轉身淡然接過。同時,遙把自己的體育外套脫了下來,溫柔的蓋在櫻的肩膀上,説:「以後別穿那麼小,你身體那麼弱,容易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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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心裡吐嘈:「還不是因為一直等你開口說話,笨蛋。」
不過,她肩上的外套有遙僅有的味道,是來自體貼的他給自己的照顧,櫻不其然想把這種久違的味道留在自己身邊,手攥著外套脖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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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看到她有如此反應,知道她終於願意向他開心扉,便問:「你最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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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跟宗介開首一模一樣的問題,毫無新意。
櫻別過了眼神,冷道:「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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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遙想了想,又問:「你今天特意來看我們的比賽?」
「嗯。」
「那剛才比賽為我加油的是你?」遙眼裏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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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聽到這個問題稍有觸動,她低下頭,說:「你聽到了。」
「不止我聽到,其他人也聽到了。」
「對不起。」
「不,因為你,我才堅持下去。」遙彎了彎唇:「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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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我當時心裡在想的,除了是比賽,第二就是你。沒有你,我不會有如此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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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找你,是想找你道歉的。」
「道歉⋯?」櫻大惑不解的看著他,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才是為遙帶來無數困擾的包伏,論道歉也應是她先提出,怎麼遙倒是搶她之前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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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為我那句話感到內疚。我不應該説你裝作很了解我,我知道這句話傷害了你。其實我當時只是想趕快找一個地方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時衝動才這樣說話打發你走,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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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想罵你的意思,相反,我很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所以當我意識到我這樣說話的時候,就感到好後悔,想跟你道歉。不過在這之前,澟已經把我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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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用手機通訊的嗎?」櫻得知遙的心底話後,聲音裏帶著埋怨。
「我承認我沒那個勇氣,我怕你會不原諒我。另一方面,我也一直想著我的夢想的方向,所以⋯」
「那你現在倒是有勇氣了?」
「是,因為我知道我再不行動,我就要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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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遙看到櫻注視著她的眼神裏,已經變得猶豫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訴說著他的心情:
「我在澳洲成功找到了我的夢想,之後,澟開始跟我討論關於你的事情。他叫我好好想清楚對你的心意。說實話,我也掙扎了好幾天,我不曉得我對你到底是喜歡,還是單純覺得跟你相處感到很舒服的感覺而已。所以回來後,我沒有跟你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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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有答案了嗎?」不知何時,櫻的眼眶已經開始泛紅,聲音都在震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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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以為像遙這種對感情甚小表態的人,即使他們之間的隔閡有多深,他也不會去理會,因為對他來說,她的心意,根本比不上他對游泳的熱情。的確,遙曾是這樣的人,不過經過澟一番教訓後,遙變得懂得如何正視自己的感受,以及回應别人對自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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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不然我也不會回來找你。」遙頓了頓,又説:「櫻,你能原諒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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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醞釀情緒的櫻一聽到,立即悲憤的站起來看著驚呆的遙,一行清澈的淚水從眼眶裡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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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你竟然能說得那麼容易,七瀬遙。你知道我為了你,我內心承受了多少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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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由初一開始就喜歡你,那時候看見你每天因為游泳,響往自由,那個耀眼奪目的模樣,我都深深被你吸引著,慚慚地,我對你已經再不是單純的喜歡,而是深切的響往。後來,我和你相處的過程中,更是認識到你重視同伴的情誼的性格,為自由奮鬥的精神,我承認,我這是愛上你了。遙,你是我心目中最優秀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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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怔怔的聽著櫻突如其來的告白,內心再也平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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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爲你在我心中有如此高等的地位,我開始將你理想化,結果迎來無數次的失望。和你之所以能夠交往,是出自你對我的報答之情,並不是因為你喜歡我;交往以後,你不會主動約我出去約會;我生病了,你只會簡單問候我幾句,之後甚麼關心也沒有;我哭了,你不會知道;我找你;又被你冷言相向。儘管如此,我還是照樣喜歡你。遙,你説,我到底是怎麼一直忍受你直到現在的?我是不是很厲害?」櫻自嘲的說,另一行涙水再度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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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會把這些事情跟小陽傾訴,她說:「你的男朋友一點男朋友的樣子也沒有,要不還是算了吧。」你知道嗎?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是認同或者考慮她的建議,而是立即生氣的反駁她。即使你和我之間一點情侶也不像,但我捨不得你,遙。不止是我不捨得你,我也不捨得别人有對你絲毫輿論,同時,我相信只要我願意努力,就能打動你,所以我才這樣為你辯駁。可是,現實總是喜歡無情的給我一大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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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小陽那件事後,我不敢再和其他人訴說我的困擾,因為我怕他們會説你的不好。於是,我把所有情緒都收藏在自己心裡,只把開心的一面留給你。我辛苦嗎?辛苦,好辛苦,但一想到只要我一朝一天能跟你快樂的共處,一切都瞬間變得值得。但是直到那晚,遙,因為你的一句話,我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全部付諸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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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裝作很了解你,哈哈,我也想做到這個地步啊。我一直留意你,一直關心你,一直注視你,原來這些東西,你全部都看不到!原來一直以來,只有我像個傻子般為這段感情付出,煩惱,是我太自作多情!也是,你會跟我交往,有90%都是我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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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的聲音因哭腔變得沙啞,儘管如此,她還是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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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回到家,我哭了很久,哭累了就這樣躺在床上睡著,第二天醒來,不出問也不見人,完全無人問津,只有我自己一個人。遙,那個時候,你去那裡了?你說你去尋找夢想,行,我支持你,比起我個人的自私,你的夢想重要太多了,所以我不打算説你甚麼。不過遙,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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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遙難以置信的眼神下,櫻道出無數次在心中反覆的想法:「我為了你堅持了一年多,一年時間,對比其他人來說不長也不短,或許是我太儒弱,但我已經撐不住了。現在,遙你只經歷一星期的掙扎,方才告訴我你終於認清你的想法⋯我一年多的努力只值得你如此輕鬆的掙扎,而你簡單的道歉,卻值得我永遠的原諒?遙!你說真的嗎?」
「我真的不值得重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