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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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本來是存心幫男孩找地方的長官將男孩送回北方,但此時他們卻是返回托特利莊園——克洛夫街中的最大幫派之一,納西所屬的托特利幫的聚會地帶。
幽暗的草叢前方是陰冷的柵欄跟鐵門,草叢後方在陰雨之間隱隱約約能見高高矮矮的幾棟小型的哥德式建築,儼然貴族們的居落,卻是一群黑幫聚會的地點。
在納西的指示下守門人打開柵鎖,寬敞的鐵門被拉開一分為二,裡面馬上有同樣身穿西裝的人出來迎接,將納西手上的雨傘接過來為他撐傘,他空下來的右手將身邊的男孩攏到離自己更近的地方,讓男孩少淋點雨。
「您辛苦了。」身穿西裝、手撐著傘的男人說道。除此之外沒有更多舉動,就算是瞥見陌生的男孩也未曾多問。
納西少見的露出微笑,但語氣與表情截然相反:「是啊,確實辛苦,但上頭最愛我做這種打雜的事了。」
男孩聽著對話不敢妄發一語,只感覺到納西為他披上的外套隨著腳步搖晃、碰撞到身體,左右兩邊的裏口袋還有硬梆梆的重物,不時與大腿擦撞,男孩想都不敢想裡面究竟裝著什麼東西。
走了百步有餘,他們在滂沱大雨中走入乾淨的室內,長廊兩邊是數扇緊閉的木門,牆上刻印著盤旋交錯的白葉與銀花,四周陰暗,只有稀疏的燈飾跟燭台,遙遠的長廊的盡頭是一個轉角。納西停下腳步、打開其中一道門,示意跟隨他的男人和男孩待在門外,說:「你先帶他去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
「是。」男人帶上男孩離開。男孩跟著男人走,轉頭望向納西,親眼見納西反手將門關上、消失在視線中後才甘願。
「我叫曼森,你叫什麼名字?」男人問。
「我沒有名字⋯⋯」男孩答道。
曼森有點驚訝:「都沒有人想過幫你取嗎?」
男孩搖搖頭,然後無話能說。
曼森不以為意,笑道:「沒名字是好事。反正,到了這裡,你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男孩聽不懂,但沒給他聽得懂的時間,他們很快來到另外一個房間,男孩已經被曼森推進了浴室,身上已經濕透的衣服被脫下來放去了一邊,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符合他身型的新衣服放置在一旁。浴室有一面巨大的鏡子,男孩還是第一次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的模樣:暗麥色的皮膚、瘦骨嶙峋的身軀,像乾草一樣枯燥的咖啡色頭髮被雨打溼而黏在一起。男孩摸了摸自己骨肉線條分明的雙頰,頓時覺得不堪入目。
男孩乖巧的進了浴缸,曼森小心翼翼的幫男孩擦背,男孩自己也用手捧著熱水用力抹著臉,想趕緊把自己給弄乾淨。洗乾淨、穿上一身體面的衣服之後,曼森帶著男孩回到了方才納西進的房間門外,等在外頭。
外面聽不見房間裡面商議的聲音。
「納西,養小孩可比你在外頭耍槍還難。」一名梳著油頭的五十多歲男人靠著軟椅、翹著二郎腿,坐在辦公桌前,抽著菸看著眼前站在桌前的納西。他正是托特利幫的現任領頭馬維·托特利。他雖已經年過半百,但長相依舊英朗冷峻。
「我知道。」納西答。
馬維捻熄了菸:「你不知道。我收養你的時候不是以父親的名義,是用幫派的名義,你知道為什麼嗎?就是因為父親這個身份不是這麼好當的。你當真以為現在給你白紙黑字,就有把握維持一段父子關係?」
納西默然。他的確不知道父親究竟為何物,他從小就在幫派裡長大,沒有所謂的父母,是馬維的手下將納西養育成人,一直到納西八歲時才真正見過馬維,爾後接受他的培訓成為幫派裡數一數二的打手。
「你現在年紀還太小,連對象都沒半個影子。如果你真喜歡那孩子,就把他帶過來,用幫派的名義收養他吧。」馬維妥協。然而,納西卻搖搖頭:「他不可能用幫派的名義收養。」
馬維似乎領會到了什麼,而問:「幾歲了?」
納西答:「看上去六、七歲有了。」
這次輪到馬維沉默。如果已經是有意識的年紀,而且在入幫之前已經多少沾染世事的話,確實不適合用幫派的名義收養,因為那套最嚴厲的體制之下,容不得懷疑跟猶豫。
馬維嘆了一口氣,再問:「什麼理由?」
納西猶豫了一下,答:「我總覺得那孩子並非這麼單純。」
馬維笑了。
「不單純還敢帶進來?」
納西溫遜的微笑以報:「正如同您當年見到我第一面時一樣。」
馬維吐煙一笑,納西知道:這下是准許了。納西打開門,示意叫曼森跟男孩進來。男孩半遲疑的走進去,一眼就看到目光鋒利的馬維正在用力的打量自己,男孩沒有收起直視的視線,只是腳步變得更加怯懦、雙腿顫抖。他跟納西提出了不想回家的任性要求,卻不知道進去這個房間之後,會被如何處置。
納西在一旁看著這個畫面,輕輕皺起眉頭。
馬維起身走到在男孩面前,彎身撫摸男孩的臉、大致抓準了男孩的身型,低聲:「太瘦了。」最後輕輕拍了下男孩的頭,轉身吩咐:「納西,幫他取個名字吧。」
納西未有一絲疑慮,張口便答:「塞德爾。塞德爾·托特利。」
馬維跟曼森同時露出詫異的表情,馬維更是直接出聲問道:「蘋果酒?」
納西點頭,看向男孩,說:「他身上有蘋果酒的味道。」
男孩心裡五味雜陳,會有蘋果酒的味道不是因為剛才躲在酒桶堆裡、還不小心弄翻一桶嗎?而且,納西就在現場,不會不知道這件事。讓男孩更加不知所挫的是,他不知道現在納西跟馬維正在做什麼,怎麼突然話題就轉到了自己身上?
馬維聽言無奈,也懶得計較:「行吧,你開心就好。塞德爾,從今以後,你也是托特利幫的一份子了,好好聽你父親的話。」
父親?什麼父親?男孩仍然愣著一頭霧水。
納西倒也沒為他多解釋,逕自牽起男孩的手,恭敬的向馬維鞠躬:「告辭。」
馬維點點頭。納西說罷便帶男孩離開了房間,剩下曼森和馬維二人。原本還沉默不語的曼森此時才終於開口表達自己的納悶:「您就這麼允許了?養小孩可不是小事,更別說是一個不知道哪裡撿回來的小孩。」
馬維輕笑一聲,反問:「你覺得我們托特利有必要害怕一個小孩子?」
「不是這個意思。」曼森選擇把話給說白:「納西到底在想什麼?」
馬維從口袋裡抽出一根菸點燃,輕吐了一口白煙才答:「誰知道呢?納西那孩子很固執,但從小到大也沒提過什麼要求。你知道嗎?」馬維將手上的菸壓熄在曼森的西裝外套上:「納西的優點不是他過人的能力,是他很聽話。學著點。」
「是。」曼森說完,也準備告退的時候,馬維臨時補了一句:「養小孩納西大概不太行,你多盯著點。」
曼森點頭:「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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