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山莊空置的房間有很多,也不知道這些房間在設計和建築時是為誰而準備的。
襲擊 幽真 的刺客被安排了一間十分簡樸的臥室,臥室裡除了簡單的床舖之外,就只有一個半開的紙質窗戶,沒有半點奢華或修飾之物。
躺在床上的刺客此時呼吸平穩,安靜地睡著。從腰腹到胸前,幽真 對他砍下的一刀雖然面積廣泛,卻只留於表面,傷口很淺並沒有傷及內臟。經過針線和繃帶加固之後,憑著自身的仙靈之氣進行溫養,相信很快就能痊癒。
紙窗透射而入的陽光,一閃一閃地照過刺客的眼皮,終於將刺客從睡夢之中叫醒。
刺客緩緩張開雙眼,卻發現窗口照射而來的陽光並沒有他先前感覺到的強烈,就彷彿被什麼東西遮擋著一般。於是刺客轉眼一看,當他看到站在床邊的身影之時,瞳孔頓時一縮。
站在刺客旁邊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將他斬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元凶 幽真。
「能說話嗎?你叫什麼名字。」
迎面看著他的 幽真 面龐上十分平靜,完全看不出喜怒哀樂。
過了小半會,刺客再三肯定 幽真 並沒有對他動手的打算之後,才微微撐起身子,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能...我叫 無鋒。」
刺客 無鋒 此刻自然是再沒有披著他那極能說明刺客身份的黑巾,顯露出來的臉龐有點年輕,看上去有幾分清秀,是一個年齡絕不超過十五的少年。
無鋒 臉上不淡定的表情,充份表現出了他的經驗不足。而他的真正身份,事實上 幽真 在和 血手 他們交談的時候,已經從三人身上知曉。
無鋒 是 血手 手底下一個戰鬥部隊裡的新人,加入一年多時間,期間接受了各種各樣的訓練,剛好和 幽真 一樣處於半步凝氣境,於是被 血手 揀選,派來進行偷襲 幽真 這項任務。
結果,誰都沒想到 幽真 居然毫不憐惜自己的身體,以身為餌,接著在近身之後就一連串的打擊,讓 無鋒 訓練出來的身手一點都沒有顯露出來。甚至到了最後,連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的速度也完全比不過 幽真。
「算了,本來想照顧你一下以表歉意,但看你現在這個不安的模樣,怕是不合適了。」
幽真 嘆了一口氣,接著拋了兩個三角小包給 無鋒。
「這兩份是止痛速效散,換藥的時候自己灑一點上去,會比你現在用的舒服一些。」
以 血手 對手下的嚴厲,自然不會使用一些擁有強力止痛效果的藥物,若直接詢問 血手 的話,他說不定還會說讓手下將這份疼痛記住當成教訓。而 幽真 此次出遠門前來暮春山莊,雖然他自己用不上,但為了掩人耳目自然也少不了隨身攜帶一些藥物,而當中他拿得最多的就是這類止痛的藥物。
幽真 說完之後,便繞過床舖準備離開。無鋒 看著 幽真 一系列的舉動,明顯有點一頭霧水,完全不能理解 幽真 在做什麼。於是,就在 幽真 即將離開的時候,無鋒 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
「你...不是來殺我的嗎 ?」
聽到 無鋒 的提問,幽真 停下腳步,身子沒有動,只是轉過半邊頭瞄了床上的 無鋒 一眼。
「你又沒有要殺我,以為我看不出嗎 ? 不過你捅了我一刀,所以我也同樣還給你一刀,僅此而已。」
事實上,如果昨晚 血手 沒有出手,他們就會看到 幽真 下刺的那一刀其實已經是偏移了方向的,根本就不會傷害到 無鋒。
當時 幽真 的刀尖原本已經直接指著 無鋒 的咽喉位置,如果 幽真 想要擊殺他,根本不需要刻意提起,然後再反握下刺,只要輕輕一劃便可以了。幽真 所做的一系列舉動,只不過是為了將躲在一邊的 血手 等人逼出來。
同理,作為刺客的 無鋒,如果真有殺死 幽真 的心,第一天根本就不會先投出一枚飛鏢問路,讓 幽真 產生警剔;在第二天的刺殺,也不會在 幽真 看似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目標沒有鎖定咽喉或心臟等要害位置,而選擇攻擊腹部。一切都只是為了提防他這個被測試者失手的可能性。
幽真 就是從這些判斷出 無鋒 的來意,大概不是真的想要刺殺自己,或許還是試探或考驗居多。這種狀況下,此次襲擊主謀大概就只有那麼幾個人。
至於首要懷疑母親的原因,說起來 幽真 不太想承認,但事實上只有一句話 : 「她,是從梅家領導層中長大的人。」
這種做法是梅家的風格。
而猜疑的真相也已經在和 血手 他們三人打開天窗說亮話的過程中證實了,這樣結果真是讓 幽真 百感交集。
又一次想到這些的 幽真 甩了甩頭,拋開這些想來也沒什麼意義的東西,繼續邁步離開這間臥室。不過就在這第一步剛提到半空,幽真 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對 無鋒 多講一句。
「如果你想要繼續你現在的工作,那麼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即便是主動出擊,失手反被殺的機會,其實一點也不低。」
刺殺風波過去一個星期有餘,除了傷後的第一日,幽真 象徵式休息了一整天,接著他便繼續那種沒日沒夜的高強度訓練。
而這段時間裡,血手 指派的刺客並沒有因為被 幽真 知曉而停歇,每一天都會有一個,甚至兩個刺客到來,不問時刻、不分日夜對 幽真 進行偷襲。唯一不同的是, 幽真 再也沒有對前來刺客進行嚴厲的反擊,只是安分地提防、閃躲以及進行一些最低限度的反擊。
經過接近兩個星期的訓練,無論是精神力或是仙靈之氣,幽真 對它們的掌控能力都提升了不止一個層次。
此時,在正午的陽光照耀之下,幽真 一隻手拿著精神力考驗小盒,另一隻手提著他那使用了快滿一個月的金屬長棍,高高躍起,一棍敲到地上。
仙靈之氣湧動而成的氣浪擴散而開,鋪滿院落的葉海在這一擊之下被劃出一道壕溝,整齊地分成兩半。
幽真 動作不停,手腕一抖再抖,金屬長棍的末端,斬出一道接一道的風壓。此刻的長棍在 幽真 手裡彷彿變成了一根指揮棒,長棍所指之處,樹葉一堆一堆的被捲動而起,匯聚到一起。
五、六分鐘之後,偌大的院子裡只剩下一個個小塔般的葉堆,被 幽真 整齊地排列在牆下,空地上連一片散落的樹葉也沒有。
「這算是通過了吧?」
幽真 看向一旁的 隨風,結果 隨風 卻是一言不發,氣沖沖的一拳打了過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這種打鬧 幽真 也已經司空見慣。每一次 隨風 這樣對他出手,實力都會事先壓制到和他相差無幾的程度,幽真 從容地避開第一拳之後,便立刻返身迎上,跟對方戰得有來有往。
「過來吃飯啦!」
時間過了小半會,幽真 和 隨風 二人戰得正甘,擺好滿桌美食的 月華女士 一聲呼喊,中斷了二人的戰鬥。
各自收手之後,幽真 快步來到 月華女士 身邊,將考試小盒還給她。
其實,月華女士 給他的考驗 幽真 早就已經通過了。原本需要高度集中,但凡出現了強烈一點的干擾,都會馬上被中斷的精神力,現在調動起來已經是駕輕就熟。即便在剛剛和 隨風 節奏激烈的對戰之中,幽真 的精神力輸出依然沒有一絲的紕漏。這兩星期而來的進步,真的不可謂不大。
「做得不錯,吃飯吧 !」
月華女士 拍了拍 幽真 的肩膀表示一下讚賞。這考驗結束之後,月華女士 的臉上重現出溫暖人心的笑容,給人的氣氛也沒有再繼續沉默和刻板,變回了最初見面時那般溫和而又親切。
幽真 按照指示落坐,同時看了看一旁已經拿著毛巾正在擦手的 血手。
這段時間過去,他和 血手 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得到改善。在 幽真 面前時,血手 依舊是無時無刻地板著他那冷酷的臉,沒有半點和 幽真 套近的意思,而 幽真......
事實上,感覺這回事是雙向的,幽真 對 血手 還是非常沒有好感。但是有一天,隨風 偷偷地和他說了一番話。
「其實你也別怪他,血手 他們是最有理由討厭你們父子的。他們原本是你母親身邊最親近、信任之人,他們將自己的身心,還有命都托付給你的母親,甚至當時如果 梅雪大人 決定和梅家決裂、開戰,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支持她。但結果 梅雪大人 卻為了你父親,捨棄了他們。他們的人留在了梅家,但心卻彷彿被撕裂一般。而當中最讓他們不甘心的,卻是你的父親到目前為止依舊半點都沒能顯示給大家看,當年 梅雪大人 的選擇到底在哪裡是值得的。」
這番話的最後包含著對他父親的蔑視,幽真 很不喜歡,但還是讓他從另一個角度理解了一下 血手,以及其他依舊心繫著他母親的部屬。對此 幽真 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多說什麼,他能夠做的只是更加努力,然後變得更加出色,只有這樣才能夠為所有人迎來好一點的結果。
四人全部落坐之後,便開始用饍,吃了兩個星期仙餚的 幽真,咽下第一口飯之後,雙眼隨即錯愕地瞪得碩大。
「怎麼 ? 這次不是仙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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