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甚麼輔導室的氣溫總是那樣低，把冷氣開得這樣冷，像凍肉店一樣會有助心理輔導嗎？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zm3oP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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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這是個忍耐的比賽，看誰忍不住逃離現場。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UPvBDu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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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粉藍色的沙發上，把玩著鉛筆，任由自己的思緒放空。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29fNYn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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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有助減輕我的壓力。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PU4wCo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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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這個病人為我帶來了一點負擔。在我來說，抑鬱症、焦慮症比較是我的範疇。現實點說，因為這類型的患者比較多，多了練習，自然知道怎樣處理。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phXzCW3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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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去到有人格障礙，以至幻覺，就不是同一回事了。單純分辨他幻覺的種類以至嘗試診斷他是否患上精神分裂(Psychotic Disorders)就已經足夠複雜。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cbOC9NP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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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望一次病人的基本資料。病人轉介自家庭醫生，男性，十九歲，家中獨子，自小喪父，母親在年初過身，中學時曾被欺凌，卻同時試過霸凌別人。他生得挺高的，大約180厘米左右，比我高出一個頭。
經常駝背，說話聲調很小，不太願意正眼望人，這都反映他缺乏安全感，自我形象低落。而在經過之前的輔導後，我感到病人的正義感頗強，挺機靈，而且禮貌也不錯。他有說過一些參與社運的經歷，不過這與他的病況沒有關係，暫且不提。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ANFyERl7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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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門被打開。病人踏了進來，我腦子內的警報嗡嗡大響。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ZCoO24j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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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看起來非常憔悴，眼圈深得誇張，隔住口罩都能感受到那腐敗的氣息。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U2soSz6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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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瘦骨嶙峋的驅體攤倒在我面前的沙發上。有一刻，我覺得他會直接死在我的面前。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R9O702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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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星期過得很差吧。」我試探。「工作上遇到那些奇怪的事情還影響著你嗎？」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tNfpici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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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不耐煩地揮揮手，咕嚕著。「不太影響。那些東西慢慢就習慣了。或者說發生過更可怕的事情之後，上星期那些事變得平常了。」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0B57CWrf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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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見我沈默，繼續他的說話。
「那些夢，讓我非常困擾，只要我閉上眼，境像就不期然出現眼前。」
「你說夢，是甚麼意思？」
「幾日前開始的。我夢見自己在25樓工作，那裡是一個會所，很精美別緻，那裡有專屬會議室、酒吧，還有個小舞台在晚上會做演場音樂。我從沒有被編夜班，但在那個夢裡，那是個晚上。」
病人吞了一下口水。「我還記得在那一層透過落地玻璃望出去，可以俯覽到整個區域，幾乎沒有樓宇阻擋。那日的街道靜得淒涼，而月亮大得嚇人，像一個裂開了的嘴。
而圍繞月亮的那種黑深不見底，是那種無盡的黑暗。我在那個時間見到對面的大廈坐在一個老人家和一個小朋友。驟眼看上去，給我的感覺像對爺孫。那老爺爺整個人呈灰白色，像棵枯乾的樹，帶著冷漠的笑意。他一隻手拖坐那個小孩，一隻手抓住無數色彩斑斕的汽球。」
我見到病人愈說愈激動，雙手舞動，眼睛的紅筋清晰地讓我看到。如果不是口罩的保護，病人的口水應該已經把我噴過滿臉。
另一邊箱，我認為病人的情況需要醫療照顧，單靠四十五分鐘的對談輔導，不足以處理他的問題。我腦海中略過幾種鎮定劑及安眠藥的名稱。
「我走近窗前，仔細看，發現那爺孫兩人原來坐在大廈外牆邊緣，雙腳懸空，。那天晚上風很大，二人衣衫單薄，他們瘦削的身體不斷被外頭的風敲打著。然後月亮變得愈來愈大，持續向四處擴張，一直吞噬著圍繞在旁的黑暗。最後，爺孫兩人一同跳下去。在那一剎那，我便清醒了。」
「真的是非常恐怖。你每晚也是發這樣的夢嗎？」
病人點點頭，又搖搖頭，眼神迷離，各自望向奇怪的方向。房間的氣溫好像再下降了一點，我一連打了幾個寒慄。
「同一個夢，又不是。有時，我是那個老爺爺，有時我是那個小孩子。我在大廈外面，見到自己。」
病人瑟縮在沙發一角，啃咬自己的指甲。我見到指甲和皮屑如雪粉紛紛落下。「然後我在大廈的另一面見到自己，那裡有個紅色的頭，在我身後……」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rNiSOMPz
病人猛力拉扯自己的頭髮，顯得相當苦惱。忽然，我感到身後有點異動，好像那個紅色的頭，從病人的話語中走了出來，座落在我身後。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6plknX8D
由於病人的狀況太差，為免做成二次創傷，我要暫停他對夢境的回述，以至進一步影響他的情況。7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K6nwnWGF
我為他進行幾個呼吸和「正念」的練習，讓他把專注力喚回當下，嘗試提昇他自身的觸覺。
病人的呼吸平緩下來，身體開始放鬆，連連打著呵欠。我推斷他今天會睡得好一點了。
我再度問他關於工作的事情。病人回說，其實怪事依舊，但不太影響工作，而且好像其他同事都曾遇到過，變得見怪不怪了。
不過，病人提到公司某幾個守則，讓我有點在意。首先，就是他們的員工只能夠食員工餐，不能外出用膳，而員工餐是免費的，自然沒有人有太大質疑，不過，飯餸可以不吃，例湯要飲清光。
其二就是每天的中午十二時和晚上六時正，廣播會召集所有的員工，所有人都會集合在五樓，不管你是在洗手間，還是正在招呼客人，你都必須要離開所在地往五樓集合。然後集體往一個方向鞠躬，這段鞠躬時間一般維持三分鐘，不多也不少，有點像伊斯蘭教，但他們每次鞠躬時間的方向都不同，而且完成後都會張開口發出尖叫。
由於太詭異，有客人為此投訴過，但都被趕出去了。部分員工好像不記得自己做過這樣的事，但病人不敢問得太詳細。
另外就是穿的員工服都不能拿回家，每個月用一件新的，舊的那件要拿去燒掉。病人說有一次他拿員工服去燒的時候，在火爐出來的都是紙屑。
我不知道他說的事情是否真實，或只是他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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