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坐在飯廳的椅子上,一邊用抹布擦著斧頭上的血跡,一邊用輕快的節奏哼著知名血腥童謠〈Lizzie Borden〉。
該童謠是根據真實事情改篇,內容主要講述Lizzie拿起一把斧頭砍了她母親四十下,然後再跑去砍了她父親四十一下。
雖然艾伯不知道她是出自甚麼原因,使得父親會比母親砍多了一刀,難道她對父親的愛還要大於母親嗎,畢竟每砍一下都是出自滿滿的愛啊。
艾伯仍處於剛砍完人後的亢奮狀態之中,他轉頭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傑克一家人。
傑克兩隻手掌被砍斷,腦袋被橫切一半,牙齒上顎以上的位置不知飛去哪裡。而肚子就被亂刀砍開,一堆大小腸的物體從肚子的裂縫中硬生生地擠了出來。
相比之下,他妻子安妮的肉體情況尚算完整,最少她的腦袋還健在。雖然也是被橫七豎八地砍得血肉模糊,兩顆眼珠也因為受到巨大的壓力而噴了出來,但艾伯還是頗有閒情地將兩根從冰箱裡找到的冰棒塞進血洞裡面。
至於他們兩人六歲大的女兒則一半躺在母親的懷中,另一半就在父親的身上。
呃…
該怎麼說好呢…
這可是相當考驗兇手平日的功力,畢竟這可不是隨隨便便把一根木頭劈開兩塊,要如何在不斷重覆用斧頭砍下去的過程中,保持角度、方向一致,單憑這點已讓艾伯費神已久。最重要是不能因為不小心砍歪而導致兩邊看起來一邊大一邊少,這樣的話他的父親或者母親就會認為艾伯是故意偏幫某一方,害作為儈子手的他就會變得很尷尬。
普天下父母對兒女的愛都是平等的,所以分到的身體也理應是平均。
艾伯才剛把纏繞在斧頭與木柄上的頭髮清理後,門外就傳來警車的鳴笛聲。於是他便提起半個成年人高的大斧頭,興奮地跑到大門口。
「老金你終於來了,你猜下我剛才在裡面幹了甚麼,我用斧頭把傑克一家都砍死了,哈哈哈。」艾伯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絲毫不為自己所犯下的惡行而感到懺悔。
艾伯口中所講的老金,就是一年前從城市調來小鎮上的金警司。
在場的除了金警司和兩名警員外,還有早已聚集在周圍的民眾,他們在聽到艾伯將傑克一家人殺掉後,無一不摀著嘴巴,發出驚訝的尖叫聲。
就連那兩名剛入職的警員也被嚇得瞪大眼睛,甚至懷疑是否自己聽錯艾伯講的說話。
畢竟這個以和平、包容、友善為主的小鎮,近百年來都未曾發生過命案。不,應該是說這個小鎮的歷史上都從來未出現過任何駭人的命案。
「哈哈哈,你們怎麼都不講話了。」艾伯仍不知悔改,舉起斧頭笑著說。「原來用斧頭砍人的感覺是這麼爽,真虧我之前還一直用刀子幫人割喉,浪費了浪費了。」
艾伯回味著剛才傑克夫婦苦著跪地求饒,然後自己卻拿起斧頭一下一下狠狠砍在兩人身上的場境。
各種因極度恐懼而不自覺發出的尖叫,與知道自己對所發生的事的不能改變而產生的無力感,使得傑克夫婦只能祈禱事情盡快結束,最少希望艾伯能在下一刀砍中要害。
但艾伯掄起巨斧像發洩般地瘋狂亂砍,左一刀右一刀上下各個方位都亂砍一通,就是沒有一刀命中要害,大大將傑克夫婦死前所要承受的痛苦推向了顛峰。
「艾伯!你這個被邪靈附身的惡棍,我今天就要以上帝的名義將你拘捕!」金警司再也忍受不住艾伯的瘋言痴語,果斷從腰間取出佩槍指向他。「念在我跟你過世的老爸是相交多年的好朋友份上,馬上放下斧頭過來投降,不然我就要開槍了!」
「哈哈哈哈,怎麼了老金,你不認得我了嗎?」艾伯依舊開懷大笑,仿佛剛才的滅門血案在他眼中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
碰。
一聲突兀的槍響劃破長空,在黃昏與黑夜交會的時間點上打破了小鎮長久以來的寧靜。
金警司手中的槍管緩緩地吐出白煙,他將槍口從天空移開,重新指回艾伯身上。
「快點放下武器,舉起雙手投降,我不會再講第二次了!」金警司眼神堅定地說。
怎料,艾伯卻向旁啐了一口,繼而將大斧頭扔向人群。
半個成年人身高的巨斧在空中轉著圈,駭人的斧刃閃爍出嗜血的光芒。眾人見到此狀都紛紛爭先恐後地後退,生怕被斧頭誤中。
但還是有一人因行動不便,只能眼睜睜地望著斧頭插進自己的大腿。
「瑪莉太太!」約翰遜一邊大喊,一邊跑到瑪莉太太的身邊。
「哇哈哈哈,居然中了,我眼界真棒。」艾伯指著倒臥在地上的瑪莉太太大笑著。
碰碰碰…
親眼目睹瑪莉太太倒地後,金警司身旁那兩名員警再怎樣膽少都還是按下了扳機,屨行當初許下要保護人們承諾。
「可惡!」金警司完全被艾伯逼瘋了,只見他快速地將左輪手槍裡的子彈射光,再換上新的子彈。
只可惜,在這個善良的小鎮裡,警察們平時處理的事務就只有幫村民尋回走失的貓貓狗狗、和一些農地主權的糾紛。從未進行過射擊練習的他們,日久生疏,插在褲腰的手槍早已輪為裝飾品的一部份。
是以艾伯即使在他們面前大搖大擺地逃跑,金警司與另外兩名警員也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對方輕鬆逃脫。
「威廉,你現在馬上去公路那邊設路障,我已經從鄰鎮的警局調配警員來幫忙,任何進出小鎮的車輛都必需要接受徹底檢查!」金警司匆忙將傳呼機放回腰間,然後轉身跟一名長相俊俏的警員說。
金色清爽的短髮、高挺的鼻樑、深逐的五官、淺藍色的瞳孔…整個人就像是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般完美無瑕。
「收到,我現在馬上就去。」威廉立正敬禮後,便急步離開。
「彼得,那我們現在兵分兩路去找他出來,如有發現馬上開槍斃了他。」
「不用先拉起封鎖線,別讓人進去破壞現場環境嗎?」彼得指了指傑克正門大開的房子。
「封你妹呀封,兇手都已經知道是誰了,幹嘛還浪費時間做些有的沒的東西?」金警司大力拍了拍彼得的腦袋,一來是純粹發洩剛才開槍射不中艾伯的不滿,另一方面是認為他看太多警匪片看壞了腦袋。
「我們也來幫忙吧。」數十名熱心的村民手持火把,鐮刀、鎚子等的各種農務工具,挺身而出。
「好,那請你們務必要小心,最好三個人以上行動。」金警司簡單交代完部署後,便來到瑪莉太太的身邊。
「情況怎樣了?」金警司望著仍插在瑪莉太太大腿的斧頭,問道。
「傷口血流不止,而且這把斧頭插得太深了,我不敢亂取出來。」約翰遜說道。
「約翰遜,快把她抬上車,我們現在趕去醫院。」巴德就在此時駕來了一台裝載農作物的運送車。「吉米,別坐著不動,快下去幫忙。」
「哦,好好好。」吉米聽到指示後鬆開安全帶,跳了下車,怎料才跑了幾步就被一顆石頭絆倒在地,弄得手臂通紅。「啊,好痛。」
「算了,你不要過來。」約翰遜搖著頭說。「金警司,我們兩個一起把瑪莉太太抬上車吧。」
於是,兩人便一前一後合力將她抬上了車輛後方長方形的後置廂中。
「去到醫院小心點,我怕那個瘋子有埋伏,如果發生甚麼特別情況請立即聯系我。」
約翰遜點點頭,繼而伸手拍著車身喊道。「可以開車了。」
夜已深,明月高掛於上空,映照的叢林樹影婆娑,颯颯風聲從遠處傳來,畫面酷似史蒂芬金筆下的驚悚小說。
廂型的農車走在顛簸的小路上,使得眾人搖搖晃晃的。沉默是現時所有人面上唯一能解讀到的答案,任誰也不曾想過,在這個安寧得與平日無異的傍晚,竟會接二連三地發生各種駭人的事件。
約翰遜先是觀察了瑪莉太太的傷勢,發現她已處於失血過多的半昏迷狀態。於是便從旁取出一條破舊的手帕,一邊幫瑪莉太太拭掉面上的汗水,一邊在她耳邊輕聲說話,不讓她繼續昏迷下去。
坐在駕駛座上的巴德,一路上都鬼鬼祟祟地透過後視鏡凝望著約翰遜,一個邪惡的想法在他心中慢慢萌芽。
是時候了。
期待已久的混亂終於到了。
與夢境的那段距離就只餘下一步。
巴德興奮得雙手情不自禁地顫抖著,越是想努力壓制,反而更加劇狀大了心頭那慾望,到最後甚至笑了出聲來。他慌張地望向副駕的吉米,後者睡很甜。
「呵呵,今晚就開始實行計劃。」巴德露出陰險的笑容,喃喃道。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