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五》 - 第二話　新京新年新襲擊

　　「今年皇室儀仗隊人數不足，皇室希望找多幾位年青少女臨時入隊，在當日充塞人數。」

　　「感覺很隨便呢。」

　　「一點兒也不隨便，這工作不會對外公開招聘。如果沒有我當擔保人，妳也別想申請。」

　　「需要那麼嚴格嗎？」

　　「萬一讓來歷不明的人物混進去行刺皇室成員怎麼辦？」

　　「確實很麻煩呢。」

　　「聽妳口氣完全沒有感受到那個意思。」

　　鄭惠希毫無莊重的口吻道：「畢竟皇室成員都是高高在上，平時幾乎都沒有見過他們耶。除去皇帝偶然會上電視機露面外，就只有常常四處做慈善工作的恭延格格，其他人一慨不知也不曉，和不認識的陌生人沒有分別。」

　　書瑪哩努吉爾伸手想收回申請表，鄭惠希眼明手快，收至懷內。

　　「拿回來。」

　　「為甚麼？」

　　「感覺妳這傢伙一定會在會場內得罪皇族，然後牽連我這位擔保人都得受罪下獄。」

　　「等一會，薪水多少」

　　「當天下午五時報到，一直做到翌天二時。前後合九小時，包一餐，薪水為二千圓。」

　　「二……二千……」

　　「另外下星期要參加事前練習彩排，每日會有車馬費二百圓。」

　　十五小時，包一餐，就有二千圓？練習也有車馬費二百圓？簡直是絕世筍工！

　　「這工作我要定了！」鄭惠希表態，隨後即時轉口道：「我不想做臨時工！我要正式入隊！」

　　「別造夢啦！未成年，滿文也不懂，絕對不會收妳。」

　　真是可惜呢，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麼還有多一份申請表嗎？」

　　「為何要拿多一份？」

　　「叫妹妹一起上。」

　　「妳傻的嗎？儀仗隊是體力活！需要捧着簿鉞、鹵簿臥瓜、鐵鎏金戟等皇朝禮器，從宮門陪同皇族一起走，從活動開始一直扛到結束。我就是覺得妳氣力夠，才好心介紹。至於令妹嘛，恐怕連體力測試都過不了，放棄吧。」

　　「怎麼會這樣……」

　　算了，有總比沒有好。二千圓啊，雪花花的二千圓啊！可以買更多肉回來讓妹妹吃呢。想起妹妹幸福洋溢地吃着肥牛肉肥豬肉肥羊肉，頓時感到非常高興。

　　書瑪哩努吉爾最後習慣性教訓幾句，要鄭惠希上課專心點，便放她離開。在校門口與妹妹會合，鄭惠卿主動手牽手擁着姐姐。

　　「怎……怎麼啦？」

　　「沒甚麼。」

　　真是的，因為是可愛的妹妹，所以做任何事都可以原諒。

　　「呃，對了，書瑪哩老師介紹了這份工作給我。」

　　鄭惠希從羽絨口袋內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鄭希卿接過來細心攤開閱讀：「厲害呢，那麼我也能夠在電視機上看到姐姐嗎？」

　　「也許吧，不過我覺得鏡頭不會拍到我啦。」

　　「不用怕！我一定會努力在背景中找到姐姐出來的！」鄭希卿腦子比鄭惠希好，滿文程度也更高，可以輕鬆閱讀這些滿文文件：「咦，姐姐！看看！」

　　「看甚麼？」

　　鄭惠卿指向申請表最底下某行文字：「這處說，參與者可以免費攜同一名親屬出席。」

　　「咦？咦咦咦？」

　　可惡的書瑪哩努吉爾，竟然完全沒有提過。

　　「那麼說，我可以和姐姐一同出席，近距離見到恭延格格嗎？太好了！」

　　不是在小小的電視機箱內，而是近距離見到真人，讓鄭惠卿雀躍跳起來。既然妹妹有此意思，當姐姐的自然努力滿足。

　　翌天遞上申請表，由於有書瑪哩努吉爾當擔保人，好像很快就獲得批準。然後星期一起向便利店請假，到皇宮處報到，參與事前演練彩排。

　　雖說彩排，可是鄭惠希這些臨時加入的替補者，決不可能分配到重要的位置，都是在外圍的外圍的外圍舉起一支鍍金大戟，聽鼓樂聲隨大隊統一行動。

　　那柄鍍金大戟可不是玩具，乃真正的開鋒武器。戟頭附桿長達三米半，比鄭惠希還要高很多。實打實沉重的鐵製桿身，而且更在表層鎏金，那怕只是儀仗用的武器，卻依然可以在實戰中砸死人。雙手還得一直高舉，即使之前做過不少體力活，也得舉至雙手疲憊酸軟。

　　彩排三小時，雙手便告報廢。想想看正式場合，要高舉十多小時，鄭惠希不禁臉上變色。

　　「唏……沒辦法，錢給的太多了。」

　　自己在便利店工作，一小時才廿五圓。每天六小時，每周五天，一月四周，也就只能賺到區區三千圓。可是這邊舉一個晚上，就有二千圓，怎麼看都不會虧啊。

　　如是者早晨派報紙，然後上學補充睡眠，放學趕去皇宮參與彩排。寒假開始，隨後迎來十二月卅一日，新京一帶的保安明顯加強。鄭惠希早上派送《新京日報》時，見到街道上的警察明顯增加。

　　「真是討人厭的氣氛，不過也沒有辦法呢。」

　　畢竟新京可是天子腳下啊，皇宮內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傳過來。

　　下午鄭惠卿特別從一堆舊衣物中挑選一套比較新的衣裙，再讓鄭惠希替她編三股辮。

　　「謝謝姐姐。」

　　「小笨笨，快點出門，不要遲到啊！」

　　「是。」

　　皇宮外面的街道早就封鎖，警備超級森嚴，三步一人五步一崗，經過三重關卡才能走進去。鄭惠卿經由指示前去一般觀眾席處，與姐姐揮手道別。鄭惠希則換上正式的儀仗隊服，乃新設計的貼身白色鑲黑旗袍。袖子長長的，看似很薄卻溫暖，似乎是高級的絲綢縫紉而成，害鄭惠希行動變得慎重起來。

　　「小妹妹，妳的腿很長唷。」

　　「啊……是嗎？」

　　「身材高，腿又長，是模特兒嗎？」

　　「不，不是。」

　　在洗手間內換好衣服，於鏡子前盤起長髮時，身邊有其他隊員羨慕道。鄭惠希倒沒有特別高興，甚至表情有幾分微妙。

　　準時集合，各自立在指定位置，前面的儀樂隊率先奏曲，儀仗隊開始高舉禮器，原地肅立。鄭惠希長得比較高，遙遙前望，長長的不知伸延至何處。聽聞此廣場內外足足匯集有千餘人，可謂盛大無比。

　　關鍵的是皇帝一家完全不見影子，儀仗隊也就一動也不動，令鄭惠希有點煩躁起來。如不是為那二千圓，她才不想在極寒的晚上像呆子般僵在雪地上。

　　等了又等，終於見到深宮大門拉開，一群威風凜凜的軍人，護送皇室的人出現。皇帝挽扶着皇后走在最前，後面是皇太子、皇子及皇女。

　　「呃！是恭延格格？」

　　由於鄭惠希立在儀仗隊的外圍的外圍的外圍，基本上也就只是見到對方在一群人中間經過，頭部也只是比豆粒大一點，連電視機的畫面都比不上。

　　「這樣子小笨笨豈不是好傷心嗎？」

　　早知如此就叫鄭惠卿留在家中看電視轉播比較好，不知道她會不會冷壞身體呢。

　　皇族一行人行得非常慢，儀仗隊要和軍隊協調，同步隨節奏前進。隨後登上開篷車，繞皇宮外的大街走一圈，與四周圍觀的市民揮手。直到九時左右，依照程序回到宮門前的廣場。儀仗隊分列廣場內左右，鄭惠希總算可以將沉重要命的大戟豎直於地面，讓雙手休息下來。

　　皇族坐在特別的席位上，表演嘉賓輪流在廣場內正中央主舞臺上表現。電視台的攝影機在場內持續轉播，鄭惠希頭一回感受到現場的熱鬧及震撼，與家中看電視的感受截然不同。她亦嘗試朝觀眾席望去，可惜距離太遠，燈光也只是打到舞臺上，觀眾席那邊黑壓壓的，完全找不到妹妹。

　　數幕表演結束，皇帝皇后雙雙登上講臺，由皇帝發表講話。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適，精神不是太好，說話時聲線有點沙啞，間中有幾聲咳嗽。即使如此還是拿着演講稿，將那篇又長又臭的文章好好說完。隨後十二時正，全場響起歡呼聲，迎接公元二零一三年的到來。

　　鄭惠希對新的一年並無特別的想法，她只是考慮還有八小時就能夠下班回家與妹妹睡覺，另外如何最有效率使用二千圓，讓妹妹開心同時幫補家庭開支。

　　「聽說完結後我們一人一個飯盒，如果是年豬燴菜飯就好了，可以和妹妹兩人吃頓好的。」

　　十二時過後，開始煙花匯演。各式煙花噴射上空，壯觀且華麗地綻放，讓大地持續變幻璀璨的色彩。破碎的殘渣狹着微量的餘熱，灑落至新京的大地，降臨在每一個人的頭頂。絲絲縷縷的白色輕煙送來淡淡火藥味，緩緩彌留在四周不願消散，總是衝入鼻孔內，那是只有處身現場才碰到的感受。

　　皇帝皇后仍在舞臺上，根據流程，在煙花大會後，皇后會有一段致辭，隨後是樂團演奏，送皇室成員回宮中，正式結束全部表演。不多時繽紛的煙花全部射光，皇后從容往前邁出，趨近直立式麥克風面前，突然全部射燈熄滅。

　　彷彿以此為信號拉開序幕般，廣場內霎時響起鼎沸嘈雜的人聲。大家正想掏出手機照明時，舞台方向傳來一下槍響，全部人嚇得尖叫起來。鄭惠希還未搞懂狀況時，第二發及第三發槍聲傳來，登時令廣場內陷入混亂。

　　鄭惠希看見四周傳仗隊的人啟動手機的電筒照明，大部份人已經即時蹲下身抱頭，少數人爬着往舞台反方向逃命。

　　舞台上有皇帝皇后，不乎尋常陷入黑暗，而且傳來槍響，難道是暗殺事件？

　　「小笨笨！」

　　皇帝他媽的干自己屁事！死掉又如何？最重要的是妹妹啊！

　　鄭惠希腦子啥也想不到，卻在第一時間邁出腳步，試圖衝出儀仗隊外，朝觀眾席那邊跑過去。偏生黑漆漆中四面八方都是人，妨礙自己前進，更差點絆倒。

　　倒不如說，雙腳深陷在人肉海洋內，連半步都提不起來。

　　「哎呀！」「誰踩我的頭？」「好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鄭惠希狼狽地跌撞，由於伸手不見五指，實際上只能憑印象前進。一眨眼間自己就被人猛力撞倒，而且一連串槍聲自頭上響起，耳朵幾乎快要轟爛。陣陣硝煙味湧入鼻孔，快要嗆出眼淚。

　　「混帳！小笨笨不要有事啊！」

　　鄭惠希正想撐起身，背上卻被人踩過，立即把她壓回地面。

　　「可惡，是誰踩我？不過現在這個環境也沒辦法。」

　　她重新站起來，此時有人踩她的右手。

　　「痛痛痛痛痛！」鄭惠希反射性抽手倒後，背部與另一個人撞上，一時失衡仆倒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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