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系創作挑戰吧 - 沃普爾吉斯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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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逼近尾聲。

在伸手難見五指的夜裡，漢娜連膛室都沒檢查，便透過後定的槍機得知子彈罄盡。

少女當機立斷邁步奔出掩體，隨即上身迅速下潛，順著的勢子滑向對面的磚牆，同時抄起其他人落在地上的AKM步槍的彈匣。

AK-Alfa與同為AK系列的其他槍枝彈匣規格相容，讓她得以活用戰場上所繳獲的一切彈藥。漢娜迅速卸除空匣換裝、拉動機柄上膛。整體動作一氣呵成。

她緊貼在過去大教堂所遺留下來的斷壁殘垣，下腹靜靜反覆著鼓脹、收縮，悄悄調節因劇烈運動而紊亂的呼吸韻律。

她將意識收緊，緊咬著源自於外頭的細微聲響，不讓填彈和吐息的噪音掩蓋過那點風吹草動。

少有閃神，會死的。戒慎恐懼的思緒閃過漢娜的心頭。她用兩指捏著拆離導軌的瞄準鏡頭，將它悄悄探出掩體外，試圖鎖定敵人的所在。

漢娜，聽著。

－－安靜。少女皺起眉頭。

－－拜託，別在這個時候。

然而無形無色的聲音並沒有止息，它們自內攫住少女的思緒，不受其意志驅使，恣意騷亂著她的心神。

漢娜，聽著。

所謂的神應當是全知全能的完美存在，但那是僅存於人類想像中的理想定義。

人類殘缺不全，甚至無法接觸與感知到不同的維度和其他生物。

漢娜極力壓抑著源自腦中那陌生而無謂的詞句。她強自振作，集中精神索敵。

在皎潔月光的隱隱照映下，她看見了那僅存的目標。

是那名僥倖在槍林彈雨中苟活下來的女傳道。

此刻的她正佇立在常人無法觸及的高處，那個由石磚搭建而成的拱橋構造上，並且徐徐走向彼端。

彷彿她生了翅翼一般，無端由平地飛升上空，才能站到那個位置上。

漢娜的同夥雖然開槍正中了她的要害，傳道依然沒有死透。她摀著創口在足有五米高的遺跡頂端踉蹌行走，不時四下張望，似乎在搜索著夜襲他們的每一名兇手的蹤跡。

而隨著鮮血逐漸流失，她那席潔白的聖袍也被染得和那方三角紅領一般鮮豔。女子的背部也開始隆起，虛弱的呻吟漸漸變得粗重。那聲音乍聽已不似女性，而是壯漢，甚至是某種野獸的嗥叫。

－－終於現形啦！

－－你這個寄生在人類身上才能夠顯能的蛆蟲！

在這個世界上所發生的一切戰爭全都是人類挑起的。

在這中間，沒有一個是神，也沒有一個是魔。

漢娜屏息，沉肩架牢步槍，內心一片空靈。

當女傳道在建築斷裂處的末端停步，並屈膝坐下，她立刻扣指開火。

塗抹了糞便與屍油的彈頭應聲射出，不偏不倚打在女子的眉心上，輕易洞穿！

女子仰天翻倒，自高處墜下，轟然落地。

漢娜扯下寫有「REBORN」字樣的口罩，給自己點了根菸，這才慢條斯理地起身離開藏身處，走向臥倒在地面任人宰割的目標。

就著打火機的微弱光線，可以看見地上趴著的女子背上有團腫瘤般的隆起，腫塊自肩胛延伸而出，鬆軟無力地垂落在地面。走近細看，會發現那腫塊外型竟如翅翼，然而上頭並無绒羽，只有裸露在外的詭異肌膚以及因劇烈變形穿皮而出的森森白骨。

那異形之物見到漢娜，四肢掙扎著想要爬離原處，背上那對肉翼也試圖展翅，卻被不利運作的骨骼構造給阻撓，無以動彈。

很快地，這點無謂的垂死掙扎也回歸平靜。

「被凡人擊墜落地的感覺如何？天使大人。」漢娜對女子的悲慘形貌冷眼相待，她一面收起打火機，一面說道。

被喚作天使的女子惡狠狠地瞪著漢娜，她雖已氣若游絲，依然已響朗的語調呼喊：「......希帕提亞之女！」

漢娜一愣，剛毅木訥的臉龐首度流露情緒。她反問道：「你說什麼？我是誰的女兒？」

天使卻不回答，只道：「末日將臨！當審判時刻到來，妳必將墮入獄中品嚐業火焚身的滋味......就如同妳那淫亂無度的婊子母親一樣！」

漢娜，聽著。

不要步上他們的後塵。

「唔，地獄業火嗎？」漢娜闔眼，她深吸一口菸，任憑迴盪心中的思緒隨煙散去，隨後鬆手讓著火的菸頭落在地上。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你先請，然後再告訴我『慾』火焚身的滋味如何吧。」

星火碰上天使的鮮血，有如落入汽油堆中。

霎時之間，火光大盛，丁點火花轉為熊熊烈焰，轉瞬便將地上的天使吞沒。

渾身焚燒的女傳道瘋狂打滾，她的額頭浮露一圈十字聖痕，響徹雲霄的慘號劃破深夜的寧靜。在皎潔月光的照映下，顯得格外冷酷。

「R.I.P.」背著火光，漢娜離去前，冷冷丟下一句：「我是說，Rest in Pie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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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遠遠走開。她開啟步槍上的照明燈，在寬闊的教堂遺址內遊走，並以無線電聯繫派遣她到此地執行任務的上司。

「重生者回報總部。祭典中的信徒和聖職人員皆已殲滅。但沒有取得領頭天使的血液。」漢娜說。5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rIgodSES
無線電彼端傳來一把性別不明的低沉聲響，對方刻意以氣泡假音發聲，問道：「現場可有其他人員生還？」

「沒有。」

漢娜回答得斬釘截鐵。她持續搜索廢墟內外，並將子彈打入沿途所見的每一名傷患腦內。她確實癱瘓每一名可能留有餘力反擊的人，一面說道：「除我之外。」「真的？」話筒彼端的聲音質疑。

「以LaVey之名發誓。」漢娜說。

「那麼，那裡就沒有增派援軍的需要了。盡速完成收尾動作，趕快回來。」

「收到了。」

漢娜平靜地結束與頂頭上司的通訊，持續掃蕩所有仍在存有一息的活人－－無論是異教徒或是同盟教友。

聖宗、長老、浸信、九角階、雅茲迪、恩多．考文......在她眼裡，這些人並無區別。這些人根本不會思考。這些人自願停止了思考。

無論是信奉耶和華主上帝，抑或是崇拜撒旦路西法，他們都只是將放縱自我，將思想交付於宗教集團，並且遵從於教條的盲信者。

他們是活屍，是光天化日之下行走於大地上的平庸惡人－－正如同她自己。

漢娜，聽著。

事在人為。

漢娜將步槍小心摺疊收納回背包中，並取出幾罐寶特瓶，將當中盛裝著的天使血液依序撒在每一具屍體上，並以血線串聯。她緩緩挪步到廢墟外，直到天使血用盡，才從深褐色的夾克內翻找出打火機，將鮮血拉成的引線點燃。

四月三十日，午夜時分來臨之前，最後一名參與溝火晚會的信徒也在大火中焚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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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屋前，漢娜步入路中經過的一間雜貨店，打算補充些彈藥。

年邁的雜貨店老闆此時正兩眼無神地盯著貨架上的映像管螢幕，索然無味地不斷切換頻道。直到漢娜站到櫃檯前擋住電視機，老闆才緩緩回過神來；但當他一見到是漢娜，便又垮下臉來。老人轉過身，一面說：「還在用M43？」

「射程遠、威力大。不用嗎？」少女揚眉反問。

「傻小子，如果中間威力子彈真那麼好用，為什麼AK總部的老毛子要把AKM的口徑改小？」店老闆皺起眉頭，繼續在雜貨堆中翻找，一面語重心長地說：「武器是為了防身殺敵用的。妳對它有再多的愛也保不住自己的小命。我這裡雖然不是槍械專賣店，但如果妳有需要，我還是可以幫妳改管換成5.56×45mm的版本。哪怕是要改成全自動，我也可以想辦法幫妳進貨CAA 的射控裝置......」

面對老人出於關心的叨絮，漢娜的回應非常冷淡。她說：「太過舒適的武器會讓身體放鬆警戒的。槍枝不足的地方，我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補足。」

老闆嘆了口氣。這些對話到頭來還是一樣，反反覆覆，毫無結果。

他拿出兩只裝滿短彈的紙盒，手腳俐落地用塑膠袋將之包妥。

他把子彈推向漢娜，忍不住又說：「保護別人之前得保護好自己；向人尋仇前就更得要過得比仇人來得安全舒適。」

漢娜沒有回話。默默將早些前已抓在手裡的零錢放上櫃台，拎起袋子離開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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