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洋?你怎麼了?」
今晚雲遠清沒人接送,秦政把人送回去,兩人走在停車場縱橫交錯的通道上。
秦政見雲遠清眉頭輕攏,唇邊的笑意斂去,似乎發生了什麼壞事,緩下腳步,一逕柔聲勸道:「你先別哭……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事……」
雲遠清勸了好幾聲,倏地止步。
日光燈只守著自己的方寸之地,寂寥散漫的冷白燈光下,雲遠清抿著唇,明麗如雪的臉容,竟映出森然之色。
秦政彷彿無意間撞見,平日剔透玲瓏的吉祥物,一時解開逗人歡喜的幻象,露出自己真實的喜怒哀樂。
「把你的位置給我。」雲遠清再次開口,語調平緩,不容置喙,將言語化為鎮定的錨,沉入對方慌亂的心緒中,「我現在立刻來,你待在原地。」
對方還在亂漂,雲遠清靜靜地聽,聲音放軟,「別怕……我很快到……一切等我來了再說,總有辦法的……」言語溫柔而耐心,直至掛線,眉間的陰鬱卻始終不散。
「把地址給我吧。」
雲遠清看向秦政,平日一雙桃花眼,眼角輕揚,勾著三分笑意,襯著小酒窩,甜蜜如春花盛放;如今真不笑了,一瞬也不瞬,眼裡那溫潤的水光,浸潤著幽婉的哀愁,眼角盡處,凝著悱惻的小淚痣,最叫人無法放下。
秦政心裡一嘆,「你不是趕時間嗎?」
「那就麻煩大少了。」雲遠清低聲道,也不多客氣,把地址給秦政。
那是一個遊艇會會址,位於麗江西畔。
麗江迤邐而壯闊,貫穿整個麗城,劃分東西兩側。秦政他們身處的東畔,是麗城的商業金融重地,摩天大樓櫛次鱗比;而西畔則保留了百年港口的歷史風貌,與西方通商時建造的古洋樓臨江佇立,雍容優雅,是麗城文化、藝術、休閒的人文地帶。
麗城夜裡燈火通明,路況倒是暢通,秦政把跑車的性能全開,呼嘯於高架橋上。
窗外一道道流光飛掠,秦政看了看身邊的人。
雲遠清神色鬱鬱,連傾訴的意欲也沒有,只拿出手機打訊息,或許是感應到秦政的目光,出於禮貌,他解釋一句,「我向爺爺報備,待會還要去醫院一趟。」
秦政直覺問:「對方受傷了?嚴重嗎?」
「嗯,這個……」雲遠清輕輕點頭,語帶遲疑,不知是一言難盡,還是有難言之隱,斟酌該如何說明才妥當。
秦政也沒尋根究底,只道:「要是司機來接你,你讓他直接到醫院吧。」
言下之意,秦政打算送佛送到西。雲遠清再怎樣情緒低落,也不敢失態至此,拿霸總闊少當司機,「欸,大少,還是讓司機來吧,他現在出發……」
「我人也在這裡,不差送你一程。」秦政打斷那些不好意思的推搪,瞄了瞄雲遠清,搖了搖頭,「瞧你失魂落魄,要不讓你的家長來陪同你,要不讓我盯看你。」
雲遠清覺得秦政太誇張,幾乎要笑了,「大少,您把我當小孩呢,不過是事情有些堵心而已。」
秦政瞧雲遠清才提了那事兒一句,便看向窗外,彷彿那往後飛逝的景色,才能帶走他無聲的嘆息,果然是很堵心。
「只有小孩子,才覺得別人當他是小孩子。」秦政道:「聽大哥哥的話,叫家長來接你,或讓司機在醫院等。」
換平時,雲遠清肯定喚上一聲哥,笑鬧幾句;現在只牽動了一下嘴角,發訊息讓司機到醫院會合——秦政說到這份上,他還拒絕,就是另一種不識相。
跑車從高架橋滑到地面,不遠處是一列尖頂穹窿的異國洋樓,華燈輝映,投下一代繁華的綽約丰姿。兩座相連的現代白色建築坐落其中,面向斑斕的江面,一艘艘天鵝般流麗的遊艇靜靜棲息。
雲遠清不是遊艇會的會員,還好丘復聲是,打著他的會員號,讓遊艇會的員工領著他們去一間貴賓休息室。
「等一等。」員工正要把門打開,雲遠清制止,誠懇的看向秦政,「大少,對方的狀況不太方便,還是讓我一個人進去吧。」
秦政比雲遠清高出半個頭,高眉弓深眼窩,配上一張有稜有角的臉,不說話,撩起眼皮俯視別人,眼神如刀鋒出鞘般犀利,泛著凜冽寒光。
旁人瞧著,也替挨這眼神的人怵,秦政開口,卻只要雲遠清的保證,「處理不來,叫我來幫忙,知道不?」
雲遠清點點頭,秦政下巴一抬,指揮遊艇會的員工,「帶我到一旁等吧。」
雲遠清打開門,裡面傳來虛弱的叫喚,「小雲哥。」
地上衣物散亂,趙洋蜷縮抱膝於一角,身上只套著一件白襯衣,聞聲抬頭,雙眼通紅,宛如遭人遺棄的小狗,對人類的殘忍充滿惶恐不解,卻又尚存希望,盼著下一個出現眼前的途人,施予溫暖而慈悲的援手。
雲遠清在秦政陪同下,好不容易放輕鬆一點,心裡一下又慌得很。
世間的惡意毫無道理,氾濫成災,輕易摧毀比自己弱小的存在;善意卻是崇山峻嶺上的一朵花,得要審慎栽種,才能在極端的自然環境下,顫巍巍伸展嬌弱的花瓣。這單薄得近乎夢幻的花朵,又能承載多少苦難的生命,渡過這橫蠻的暴洪?
雲遠清只覺走向趙洋的每一步,都是一步步沒入冰冷的水底。
最後,雲遠清跪在趙洋面前,伸手把他抱住。
「小雲哥——」趙洋彷彿在浮沉中,摸到一根浮木,當即緊抱不放,也不管這浮木能帶他泅多遠,或只是抱著浮木一起沉淪往更深處,「怎麼辦?我現在該怎麼辦了?為什麼就我那麼倒楣?」
命數之事,哪是雲遠清能解答?
雲遠清稍稍放開趙洋,看進他慌張的眼裡,直接從執行層面,給出方向,「現在,你有三件事可以做——一、去醫院,讓專業的醫務人員,為你處理傷口;二、諮詢醫生,進行HIV事後預防投藥治療,以及其他性病檢測;三、向警方報案,維持現場、保留證據、驗傷,為自己討回公道。」
雲遠清頗有法律人的風範,有條不紊,摘出現實中最壞、最迫切、最艱鉅的後續,攤在當事人面前,聽得趙洋一愣一愣,當中原來遙不可及的驚怵字眼異常尖銳,紮得趙洋激動起來,「HIV?不會吧?我才十八歲,什麼也沒開始,怎麼可以一次就中?我不想死!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做!」
雲遠清用力握住趙洋的肩,穩住他,「先別慌,這只是最壞的情況;而且,越早服用HIV事後預防的藥物,越能減低感染的風險……」
趙洋抓住雲遠清雙臂,彷彿在黑暗裡看到一絲曙光,死死盯著看,不肯眨一下眼,「吃藥就沒事?小雲哥,哪裡有藥?那藥很貴嗎?你要幫我……」
雲遠清拍拍趙洋的背,「藥的事,你不用擔心。」
趙洋已迫不及待,拉著雲遠清去取救命藥,卻不料雲遠清把他拉住,「趙洋——你要報案嗎?」
趙洋一怔,雲遠清拉著他的手,指關微微泛白,「現場環境、你的傷勢衣物、體內的藥物反應、對方遺留在你身上的生物樣本,是這類案件成功提告的關鍵證據。案發後第一時報案、驗傷、採證,才能最大限度保留對你有利的證據。」
雲遠清將那些叫人羞於啟齒的難堪、足以影響人生的橫禍,套入冷硬的偵查程序,態度之鎮定,行事之果斷,在當事人看來,是一種事不關己的輕慢。
趙洋惱了,如受傷的小獸齜牙咧嘴,「報什麼案呢?這裡的客人,非富則貴,我拿什麼和人鬥?我幹嘛還要把這破事告諸天下?我還想要點臉!」
雲遠清也不動氣,「不報案也是一個選擇。你先把衣服穿好——你其他衣物還能穿嗎?」
這類案件,十有五六,當事人跨不過心裡那道坎,打一開始放棄報案,雲遠清對趙洋的選擇並不意外。
雖然雲遠清是唸法律,也不會勸趙洋非報案不可——站在法理與社會的角度,將害群之馬繩之以法,防止更多人受害,人人有責;但法庭上的勝負,從來不是百分百,從一次又一次覆述自己的經歷、在形同質問的偵訊中作供、法庭上針鋒相對,一路披荊斬棘,又能令受害者平復多少傷痛?
雲遠清一瞧趙洋身上的襯衣,衣鈕扯掉了幾顆;他又瞧了瞧地上那片狼籍,瞧著是一身正裝,卻瞧不出是不是與襯衣受到同樣摧殘。
趙洋這下倒失去剛才發飆的火氣,有些忸怩,「就這一套……應該只有襯衣扯壞了。」
雲遠清拎起地上的外套看了看,「那穿上外套、把衣鈕都扣好,應該行——說起來,你是來跟朋友玩?」
遊艇會是會員制,裡面的餐廳、設施和其他服務,有會員出面,才開放給非會員。雲遠清瞧趙洋這裝扮,不似在這裡當員工,那只剩經由私人關係到來一途。
趙洋更忸怩,話語也有些含混,「呃……我報了個明星養成班,老師帶我們來和片商、導演和其他行內人見面……」
雲遠清一聽,臉便沉下來,趙洋一覷,忙著為自己申辯,「欸,我真的只是來混個臉熟!完全沒想過要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雲遠清覺得,趙洋選擇不報案,也不是壞事。光他來這裡的理由,就夠警方質疑他報案的動機——是不是事後後悔,或與對方談不攏,才忿然報復?把他盤問個潰不成軍,出師未捷,折於偵訊筆錄的階段。
不過,懷疑是警方辦案的原則,按供詞證據裁決是法庭的工作;一般人只需別人對自己的信任與仰仗,便能燃起能力所及的善意。
誰人不犯錯?趙洋無辜與否,才十八歲的人,對未來充滿憧憬,稚拙地磕磕絆絆,會摔倒,會走錯路,總值得一個重來的機會,雲遠清只道:「行了,先把衣服穿好去醫院吧。」
趙洋觀察雲遠清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提請求:「小雲哥,我能先洗個澡嗎?現在黏糊糊的……」
雲遠清盯著趙洋看了看,「……雖然你說不報案,我還是要提醒你,你洗澡,會沖走對方在你身上留下的生物樣本——你之後改變主意想報案,會失去有力證據。」
「明白明白,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人與人之間,終究隔了一副皮囊。雲遠清再怎樣看,也無法透析眼前這已然成年的少年,此刻應得輕易,是不是真明白這決定的重量。
雲遠清能提醒的,已提醒了,總不能代替當事人瞻前顧後,只好轉身打內線,好聲好氣拜託遊艇會的職員,給他的朋友使用淋浴設施,順道拿一套乾淨衣物來。
趙洋洗澡的時候,雲遠清向秦政發訊息:不好意思,我的朋友還需要一點時間。
秦政回道:得,你們行的時候叫我。
雲遠清看了看時間,對秦政更感抱歉。
「小雲哥……」趙洋把自己打理好後,頭髮還帶點濕意,踱到雲遠清面前,眼露期待,盼雲遠清帶他去醫院。
雲遠清把一個大袋子遞給趙洋,「給你放原來的衣服——你要扔掉好、清洗再穿好,拿來當物證也好,自己處理吧。」
趙洋有些抗拒,雲遠清卻沒收回袋子,兩人大眼瞪小眼,趙洋只好接過袋子,捏著鼻子把原來想賴在這裡的衣服塞進去。
雲遠清才牽著趙洋,與秦政碰頭,「大少要您久等了。」
趙洋有些好奇的打量秦政,剛好碰上秦政投來的目光,又匆匆低下頭,拿髮旋對著秦政;秦政見趙洋行動無礙,身體狀況應該還過得去,還是向雲遠清關心一句,「沒事吧?」
雲遠清點點頭,低聲道:「抱歉,耽誤了您一晚。」
秦政只擺擺手,三人一起上車,雲遠清今回和趙洋一同坐後排,「麻煩大少載我們到長春醫院。」
趙洋猛地抬眼看雲遠清,面有憂色,達官貴人、明星名流求醫產子的新聞,常出現長春醫院的大名,其收費水平,肯定不是孑然無依的社會新鮮人所能負擔;雲遠清只拍拍他的手,一路上和丘家司機老王溝通。
醫院大堂裡,老王一見雲遠清便迎上來,雲遠清道:「對不起,這麼晚還要你來幫忙。」
「沒關係、沒關係。」老王笑得和氣,「醫生已經準備好——這位就是秦先生?」
「啊、對啊。」雲遠清循著老王的目光,看向身後的秦政,「秦先生,今晚真是謝謝您,王叔在這裡支援我,接下來我們自己處理就好了。」
雲遠清私下一聲大少,切合秦政的身份,卻又沒那麼正式,彼此在臨時上下屬的工作關係,多添一點親暱,如今又回到「秦先生」之上,秦政明白該是離場的時候。
臨行前,秦政留下一句,「到家裡告訴我。」
老王瞧著秦政的背影,「這位秦先生人挺好的呢。」
「嗯,所以才能和異母的弟弟妹妹感情好吧。」雲遠清附和。
媒體永遠缺題材,秦政一出場,宛如力挽狂瀾的英雄,加上可以直接演偶像劇中豪門霸總男一的耀眼容貌,媒體早把秦政的底刨個乾淨,包括當年他父親和他母親離婚,把婚外情對象娶進門,還給他添了兩個弟弟妹妹。
手足鬩牆差不多是豪門傳統,何況大家還不是同一個媽,且背負父母輩的愛恨情仇?偏秦政他們不來這一套,媒體刨到的,不是大哥護崽的舊聞,就是三兄妹樂也融融滿世界慶祝不同日子的近況,曬只有他們才懂箇中含義的小禮物,媒體只好給秦政再立好大哥的人設。
雲遠清陪趙洋去做治療,讓老王到附近的便利店買留院用的東西——水、食物、洗漱用品……趙洋來到病房時,見到這些,不由得有些愣,雲遠清道:「醫院的餐廳已關門,餓的話就吃點吧,其他的,住一晚上應該夠用——折騰了一晚,好好休息吧,不用想太多。」
雲遠清拍拍趙洋的肩,正要離去之際,趙洋拉住了他,「欸,小雲哥,這個……可以借我五萬塊嗎?」
趙洋期期艾艾,好不容易一鼓作氣把話說完,卻是借錢。麗城生活成本高,個人平均每月收入一萬七千五,光租個十平米的小單間已去掉四五千,光鮮亮麗的月光族比比皆是,手頭沒多少應付突發事件的裕餘。一個高中畢業的少年,在傳統求職市場找到的工作、掙到的錢,大抵也是這族群的一員。
雲遠清關心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那個明星養成班,我是問別人借錢上的,現在到期要還了……」趙洋說到最後,也不敢看雲遠清,話幾乎是含在嘴裡。
雲遠清一聽,只想直接敲開趙洋的腦殼,看裡頭裝的是什麼,「趙洋,新聞不時報導這類求職騙案,你就不怕你的幾萬塊會化為烏有?你還是借人的?借什麼人?七天要還多少利息呢?」
單純的責備,沒有任何意義,雲遠清已儘量理性指出問題所在,語氣顯得不鹹不淡;然而,事實本身的殺傷力,已令趙洋難以承受,進入應激狀態。
趙洋像隻炸毛的刺蝟,把一身尖刺當飛彈,往外豎直,「小雲哥,你家裡有錢,書又唸得好,哪能懂我們這種人,靠自己找好出路是多難?端盤子?做銷售?哪能做一輩子?不冒險一些,哪裡有希望?」
一旁的老王也側目,趙洋這話,就差沒直斥雲遠清站著說話不腰疼。
演藝圈來錢快,多少人擠進來,試圖分一杯羹?雲遠清環抱雙臂,打量趙洋,這少年只稱得上清秀,勝在長得夠白、夠青春,豐嫩的嬰兒肥把中上的容色,潤飾出鄰家男孩的清純討喜——演藝圈最不缺俊男美女,隨手一招,一呼百應,燕瘦環肥,反倒誰也不比誰特別,要突圍而出,從來需要更多其他的本錢。
演技歌藝等硬實力、飄渺的運氣,又或獲得某些人青眼的才能,無論是揣著什麼,深思熟慮後的冒險,與無知莽撞的自我挖坑,是兩碼子的事。
雲遠清沒說話,趙洋自行詮釋他的沉默,是認為他不自量力的批判,咬了咬牙,一臉倔強,「這五萬塊我會還的,小雲哥,你就好人做到底,幫我這個忙吧。」
雲遠清也爽快,「行,我借你五萬,不收利息,你分24個月還我——沒問題的話,你現在立借條給我,我便給你轉錢。」
趙洋一副誰怕誰的模樣,「行,你想怎樣寫?」
雲遠清從公事包裡,掏出筆記本,撕出兩頁,讓趙洋按照他的話寫兩張借條,甲乙雙方各一份,簽名確認的部份,加上王叔作見證人。
趙洋好不容易罰寫完,雲遠清收起自己那份借條,伸手向趙洋,「身份證借我拍一下。」
趙洋哀叫一聲,「不用吧?」
雲遠清眉頭也不動一下,「能借錢給你的機構,也得要你提交身份證明、地址證明,部份還要入息證明,現在我只要你的身份證明。」至於乙方的地址,他讓趙洋寫在借條上,只能盼趙洋誠實以對,並且不要短時間內搬家。
「行行行。」趙洋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從錢包拿出身份證。
雲遠清用手機拍下趙洋的身份證,便給他轉了五萬,並把轉款的截圖發給他,最後還是叮嚀一句,「把欠的錢一次清償,別留個尾巴滾利息。」
趙洋潦草地點頭應是,雲遠清也只能搖搖頭,與老王一同離去。
老王邊開車,邊看著倒後鏡裡的雲遠清,道:「小雲,我看你還是別對那小子太上心。」
雲遠清看向老王,老王繼續說:「你幫他付醫療住院費,他隻字不提,倒是巴巴問你借錢。他嘴上說會還錢,到還錢時,肯定吃定你心軟,使出拖字訣。」
雲遠清輕輕一嘆,「碰上了,能幫多少幫多少吧。」
老王看了看倒後鏡,「小心別讓他纏上就好了。」
他和你可不一樣——
老王那句咕噥,還是傳進雲遠清耳中。
雲遠清苦笑了一下,頭靠在座椅的頭枕上,眼皮不住的往下墜。
微小的善意,如同天上星光,當星光匯聚,在別人徬徨無助之際,也能把漆黑的前路,留下指引的亮光。曾經徬徨的人,當自己有能力的時候,也願意成為別人的一點星光,如此而已。
現在劇情已進入第一個急轉直下的階段,我對自己的寫作效率也很⋯⋯還好趕上聖誕更新Q_Q3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quu1VcuMV
雲遠清的出身可以回顧第一章,剛好第一章的時間點是平安夜XD3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e0tIv8V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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