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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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拉斯一聽到這個詞,馬上就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她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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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主角的話,意思就是說你以前也是為了拯救你的世界才來到這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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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經是數千年前的事了……哈哈哈……我說我在這邊幾萬年是騙你們的,剛才開始就一直假裝成壞人的樣子,那也是為了讓你們不要那麼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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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明揚舉槍對準它,以免它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攻擊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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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由晶體構成的臉龐上,露出相當放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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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個少女說的,我以前就是為了阻止自己的世界被那些注釋侵蝕才藉由神諭來到這裡,然後就像現在的你們這樣,打敗當時守在這顆黑球旁邊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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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也把手貼在核心上,然後溢滿整個世界的注釋也消失了。但是……只有把手貼在上面然後想像是不夠的,過了幾年以後,這顆核心就會再次減弱,注釋會再次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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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這幾千年來,你一直在這裡重複不停修正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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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揚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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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完全修復這顆核心,頂多就只能讓它修正到最沒有危害的狀態。因此,要是想要保護自己的世界的話,那就一定要有人在這顆核心旁邊對核心進行無數次的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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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次、幾千次,說不定還要幾萬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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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修正只是好聽點的講法……事實上,這種過程沒完沒了。因此,我累了。所以我打算放著它,讓它自然毀滅一切,然後我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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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有三分之二的身體消散在空中,再不久應該就會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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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拯救世界……代價就是讓你們永遠留在這顆核心旁邊。你們的世界雖然能留下來,但是你們無法回去,只能留在這裡,直到你們像我一樣陷入絕望,然後消滅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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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見到神嗎?」明揚說出自己最關切的問題:「神完全沒有出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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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非常悲傷地搖搖頭。同時因為它消滅的速度越來越快,它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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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我完全不知……道祂在……哪裡……這裡……讓我覺得已經被……遺棄了……但是你們……還能收到神諭……就表示……神還看著……一切……我……我不知道……究竟為何……但是……你們肯定……會跟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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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揚對這一切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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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對神來說……只是不想寫的作品……只是一篇廢紙……真是悲傷……但……我可以……解脫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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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敵人再也說不出話,所有崩落的晶體開始蒸發,人形帶著充滿解脫的快樂的笑容,化成微弱的光芒消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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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剩下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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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拉斯把刀放在一旁並跪在地上,雙手緊靠在胸口前唸唸有詞。她不安緊握的雙手好像在祈禱這種超自然的災難只是場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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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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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揚完全沒有頭緒,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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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意思是說,如果要保護我們的世界的話,我們就必須留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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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但是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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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拉斯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她不祈禱了,她掩著臉開始放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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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是延後世界毀滅的時間,但卻沒辦法阻止這個世界毀滅……怎麼樣也沒辦法。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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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她也因為束手無策,發出真正絕望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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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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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揚也領悟到,兩人的努力都是沒用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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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下來,看著周圍再次出現的漂亮樹林。自己真的要一輩子待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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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拯救自己生活的世界,但是那樣的話,自己卻再也沒辦法回到那個世界,站在講台上講授學生知識,或是坐在太陽下悠閒地喝一杯卡布奇諾。跟一直待在這裡的生活比起來,每天碰到兇案的生活或許都要來得更多彩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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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選哪條路,最後都是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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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揚沒辦法再想下去。他躺下來,接著在魔法陣地板上微微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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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次醒來,天空依然那麼晴朗,那麼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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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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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揚轉頭,艾特拉斯坐在他旁邊,她用已經釋懷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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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世界還能繼續下去,而你的人生也還不會在這種時候終結,回去吧,我會保護你的世界,直到你人生結束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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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揚沒有回答。在十幾分鐘的思考後,明揚也用堅決的聲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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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妳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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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這樣子。我的職責就是把神的意思傳達給世界上的人類,保護他人也是我的工作。只要我的世界能恢復原樣,大家都能生活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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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就真的什麼都不介意了嗎?妳還只是個孩子,該留下來的是我,妳回去繼續跟自己的家人、朋友一起生活,然後忘掉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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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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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每隔兩、三天就會遇到一次殺人事件的生活,我已經厭倦了,在這種絕對不會發生殺人事件的地方,還比較適合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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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揚自嘲的話語中,有一半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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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不想讓妳這樣子的小孩子背負這麼重大的責任。快走吧,妳不是可以自己打開那個通道嗎?所以妳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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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拉斯不禁又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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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你就等於要一個人困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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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會有天使過來找我,或者那個小說寫到一半就棄坑的神會跑出來也不一定啊!別想那麼多了,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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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拉斯拾起自己的劍,沉重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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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再回來的……在那之前,不要讓世界毀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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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廣場上只剩下明揚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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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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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揚抬頭看著清澈的天空,一股悲憤的情緒湧上來,他用盡全力大聲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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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祢寫出這個世界,結果卻還要讓世界毀滅?為什麼不拯救我們……為什麼要讓這種注釋毀掉這個世界!去祢的……垃圾!Fuck you bastard!개새끼!Enculer!ちくしょう!Du Arschlo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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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六國語言咒罵完以後,明揚的身邊依然一片安靜,神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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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揚漫長的工作才正要開始。
※
這些世界又不知道過了數千年的時間後,注釋又再次橫行於這些小說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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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得到前來這個空間的力量的主角,是一名勇敢的少女騎士(註:中世紀受過軍事訓練的騎兵,後來形成一種貴族階層。)。在她的世界裡她有「三十三世紀的蘭斯洛特(註:Lancelot,亞瑟王傳說中圓桌騎士團的其中一員,常被描述為最受亞瑟王信任的騎士。)」的稱號,為了拯救被恐怖的文字消滅的世界,她獨自抓著自己的愛劍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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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色球體的核心面前,有一個全身衣服破爛不堪(註:指事物破破爛爛相當嚴重的樣子。)的老人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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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來拯救這個世界,免於被注釋毀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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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回想起自己以前跟著艾特拉斯一起來到這裡,還有看著艾特拉斯回到自己的家鄉(註:指家族長久居住的地方。)然後結婚(註:男女或伴侶經過合法手續,正式成為夫婦之意。)生子,幸福地終老一生(註:指一直到老年人生結束之意。)的樣子,不禁充滿感慨(註:有所感觸而發出慨嘆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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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拉斯在那之後也遵守諾言(註:指答應別人的承諾。),每過幾年就會再次回到這個空間一次,幫忙他修正一次核心後還帶給他不少可以用的生活物資(註:指物質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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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自己再也沒辦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享受正常的生活,但只要艾特拉斯那樣的孩子能過得快樂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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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空間裡面,很不可思議地自己就算不吃東西也完全不會餓。但是平時除了靠著想像修正世界以外,其實沒有別的事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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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小說世界的神在這數千年間也沒有出現過。或許對祂來說,這就是祂再也不想寫的作品,所以就放著讓它自生自滅(註:指放任某件事物自然發展,讓它自然生長還有自然消滅。)。當然,這個疑問(註:指無法理解的問題。)從來沒有得到解答,就算明揚再怎麼憤怒還有呼喊,什麼人也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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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明揚明白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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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了這個小說世界的作者,是個不負責任的可恨人渣(註:道德扭曲、品性惡劣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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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讓我告訴你吧。妳的努力都是沒用的,這個世界就只有毀滅一途,要不就是妳死在這裡,要不……就是代替我的位置,然後由妳繼續守護所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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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邪惡的壞蛋(註:指故事中的反派角色。)!我是騎士,不會向你或宿命(註:指生命中早已經註定的一切遭遇。)低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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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騎士青澀(註:形容人性格還不成熟的狀態。)而憤怒的模樣,老人笑了。他累(註:指疲勞。)了,就算用自己的想像矯正(註:指改正或修正。)這個世界再多次,永遠無法完全阻止注釋再次出現。他親身體驗到自己只是在延緩(註:指讓某件事或行程延後。)這個世界毀滅的那一刻到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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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就正面對決(註:指雙方使用相等的武器,以武力降伏對方。)吧。但是在對決以前,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訴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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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只要讓少女騎士刺自己一刀,一切就結束了,老人心想。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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