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狼巫女》 - 【平安京】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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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平安京】

安安

Sep 30, 2020

217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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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月是……狼神大人……嗎？」牛車轆轆向京而行，捲簾內少女縮於角落，面上滿是忐忑。

　

　　雖說以蒼月為巫女所做的種種，她本不該如斯戒備對方，但當巫女看見那偌大銀白狼影同漆黑神靈勇猛戰鬥，並獲得勝利──即使她那時已被塞進牛車沒能見證一切──後，忍不住猜測起蒼月的真身。

　

　　比起那通體幽黑森然的「神靈」，散發雪白銀輝的蒼月更像那來自高天原的尊貴存在。

　

　　「怎麼可能。」狼妖仰頭大笑數聲，惹得巫女慌忙地朝窗簾外看去，深怕觸怒策馬行於旁側的陰陽師們。

　

　　縱使位處偏遠深山，狼守村舉行的儀式依然沒能瞞過那遠近馳名的陰陽寮，因此派遣了兩名人員前來探察，沒想到一來便撞見浩大聲勢。

　

　　舉行了不知數年的血腥祭祀、被作為祭品培養的巫女，和以狼神自居的妖異，樣樣充滿詭譎氛圍，使用式紙上報後，奉命將巫女捎回京城另做他算──具備優異才能，並且擁有成長性的人一向稀缺。

　

　　「能夠使役神明的，大概只有晴明吧？御靈妳自詡為晴明那樣的傢伙嗎？」

　

　　「不、我怎麼敢呢！」狼妖的話語令巫女白皙雙頰染上一層薄紅，連忙擺手，瑩白長袖頓時如蝶翼翩翩，隨而於交錯的空隙間瞥見對方唇角笑意，她不由得埋怨道：「蒼月你又戲弄我！」

　

乍似怪罪言詞，語氣聽上去卻像嬌嗔，宛若絨羽搔過心尖。

　

　　來不及細想更多，御靈便窸窸窣窣移向蒼月身旁位置，交疊白淨柔夷輕搭上曲起的雙膝，彎著盈滿澄澈秋水的眼眸凝視那對血紅，「如果是和你一起去京城，我就什麼都不怕啦！」

　

　　蒼月聞言挑眉道：「現在知道我的可靠了？」

　

　　「蒼月一直都很可靠！」巫女大力地點了點頭，姣好粉瓣抹上猶似拂過漫漫花丘的暖風弧度，柔聲說著：「能夠和蒼月相遇，大概已經用完了我人生中的所有好運了吧。」

　

　　──平安京，方格般工整繁華的城市，為穢氣盤據之所，亦是群魔亂舞之地。

　

　　此處妖魔不僅只意指鬼怪。

　

　　月升中天，星光稀微，殘風捲著落葉拂過楊柳小道，於亦步亦趨的兩抹人影旁打了個旋，少女墨黑髮絲雙側金鈴回應似地盪出清脆微響。

　

　　「嘿嘿，這次獨立完成了惡靈退治！」巫女空靈嗓音染上一分悅色，瀅瀅水眸投向身旁式神，白淨柔夷覆上胸口，「心臟到現在還撲通撲通地跳呢。」

　

　　見狀狼妖挑眉莞爾，「確實成長了，值得嘉許。」

　

　　「什麼、蒼月要給我獎勵嗎？我先說好喔，酒之類的東西拒收。」

　

　　「怎麼可能。」蒼月無奈一笑，「總之，好好期待吧。」寵溺的神情落在滿是欣喜的巫女身上。

　　

　　一人一妖進入京城後，起初不僅受盡冷眼嘲諷，更由於出身鄉野被貼上不入流的籤語，被人仗著地位與資歷處處刁難，不只一次陷入錯綜複雜的陰謀詭計，在蛛絲般的權勢爭鬥中成為某人的棋子。

　

　　蒼月不得不擔起警戒者及引領者的角色，值得慶幸的是御靈有努力精進的自覺。

　

　　授命協助祭祀事宜時，巫女總遭遇借口詢問儀式流程，語氣卻怪裡怪氣的試探，甚至明示為與神靈相通而欲同其敦倫的貴族。

　

　　當那些身著華服的貴族對巫女露出扭曲的垂涎目光時，蒼月便會於那不知好歹的貴人們前現形，以按住腰間太刀的手勢，與夾帶冷冽寒意的豎眸警告之。

　

　　而御靈也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轉為勾著捎上幾分歉意的淺笑回應道：「命式神退下？大人您有所不知，擁有自我意識的式神雖然強大，卻也十分固執，耍起性子的時候，就連主人都難以說動呢。」

　

　　見御靈逐漸懂得察言觀色並應用所學，察覺事物其中關竅後便會舉一反三，迅速成長起來，蒼月心中的欣慰不只一星半點，兩人相伴扶持度過許多歷練。

　

　　微醺酒香盈滿朱紅，延開明鏡般的清澈液面，映出高掛夜空的皎潔圓月，無聲蕩起的碎波划出圈圈漣漪，一張又一張妖異面孔隨即擠入小小的酒面中。

　

　　「大人！您啥時候回來呀？」「您這次玩了好久呀，小的想您了！」「大人、人界真有那麼有趣嗎？」「大人！據說您在當式神，那是什麼意思哇？」

　

　　「哟──小的們，都給我慢慢說，都混在一起我是要怎麼聽？」狼妖笑吟吟地晃了晃酒盞。

　

　　在百鬼們熙熙攘攘的喧鬧聲中，一道沉穩嗓音自酒面彼端傳來：「蒼月大人，我們知道您從以前就很喜歡人類，但這次您打算玩到什麼時候呢？」

　

　　蒼月歛下銀睫注視那名最早追隨自己，如今已然不可或缺的愛將，「和妖怪比起來，人類的壽命可短了，這麼點時間都等不了嗎，鐮鼬？」

　

　　「……您還是如此義無反顧。」

　

　　「哈哈！這樣才是我啊！」蒼月大喇喇地咧開嘴角，薄唇底下勾勒出野獸尖牙輪廓，盡顯豪爽姿態。

　

　　「那個人類讓您想起小姬大人嗎？」

　

　　鐮鼬的提問令蒼月一怔，腦海中浮現那人燦漫笑靨……狼妖收斂了笑意，唇角依然捎著淺淺的弧度，支手托頰道：「我知道小姬已經死了，而且找替身這種混帳事我可做不出來。」

　

　　「蒼月大人將小姬大人視作親妹，那麼、對巫女也是如此嗎？」鐮鼬追問道。

　

　　這次，蒼月沒有回答對方，而是仰頭看向黑雲之間的朦朧夜月，微風撩起銀白髮絲拂過側頸，撥亂抹著一圈光暈的剔透酒面，掐斷了這場跨越兩方界線的對談。

　

　　蒼月明白鐮鼬的顧慮，就如對方長伴自己左右，因此比誰都要清楚自己的想法，他也同樣瞭解鐮鼬的性格與心思。

　

　　蒼月舉杯飲盡最後一滴芬芳甘醇，將朱盞置於長廊起身進入竹簾內，藉由穿透簾縫的柔白月光緩步走向座落室內中央的寢台，抬手掀起鶴紋圍帳，月色宛若母親慈愛的手輕撫上少女姣好臉龐。

　

　　狼妖歛下一雙紅眸，無聲凝視那張安寧睡顏，片會之後便於佳人床側落座。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一向清楚自己的心意。

　

　　長指捻起一縷蜿蜒秀絲，亮滑鴉羽色澤繞上指腹，狼妖閉上雙眸，鄭重落吻。

　

　　──寂靜幽暗中傳來一聲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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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狼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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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狼神之村】

#2 【神稚子】

#3 【平安京】

#4 【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