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回到海濱公園的草地上,身上風箏的絲線被解開了,但一條條紅色印痕猶在,活像小時候被媽子毒打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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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係唔好意思.....好似每次見到你都係咁樣.....」我尷尬地對Monica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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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緊要呀,有得輕鬆下咪仲好~」Monica善解人意地一笑,給了我極美好的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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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溫柔使我湧氣摟住她大親特親的衝動,我連忙收攝心神將注意力放回正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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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度咁多人,我地不如去嗰邊啦!」我說罷也不等Monica答話就站起向另一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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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海濱公園最大的草地,草地上沒有擁擠的風箏團,角落坐著一兩對情侶,而草地的中央自然是我的目標人物-好懶的肥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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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懶的肥佬身型極龐大,目測都起碼有三百磅以上,他靜靜地躺在草地一動不動,若不是心胸的肥肉微微顫抖,別人還真不知道他死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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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仆街啦,我大佬一瞓醒就斬人架!」肥佬讓我想起功夫裡的六師弟,使我不禁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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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ica聞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之前略見尷尬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我和Monica走到大草地的一角,然後我仔細地觀察目標人物。肥佬除了肥還長得一臉兇狠,但他既不言亦不動,僅張雙眼漠然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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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ica…...妳可唔可以幫我個忙....?」這番說話我在腦海不知練了多少千遍,苦惱良久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就是我絕不想再騙Mon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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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咩事呀?」Monica側頭望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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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樣嘢我要問個肥佬攞,妳可唔可以幫我問下佢,點解佢要日日瞓係度?」我苦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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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預想裡,Monica應該會對情況極度疑惑,又或者責怪我約她出來就是為了這個肥佬。我不能透露燈神的存在,Monica亦不見得會相信這種荒誕事,所以最可能的結果是,她覺得我在玩弄她浪費她的時間。不過,既然我選擇了找Monica幫我收集素材達成願望,我不可能魚與熊掌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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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ica沒有直接答我,她看著我,又望了望肥佬,短暫的停頓裡,我腦內閃過許多我和Monica可能會擁有的將來。可能她對我有好感,約會幾次後互生情愫;可能她會給我好人卡、哥哥卡、爸爸卡、姊妹卡;可能她是外星人,其實已經活了幾百年。但話已出口,種種的可能性已離我而去,等待我的不會是甜故、Sad故、奇情故,而只是又一次的擦肩而過。想到此處,我不禁後悔,甚至有點眼濕濕,一份真摰的愛擺在我面前, 但是我沒有珍惜, 直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 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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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ica轉身離我而去,我強忍伸手拉住她的衝動,既然我選了當個夕陽武士,我就該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她走前幾步,突然在肥佬的身邊停住,然後她蹲下,竟然和肥佬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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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十秒,Monica站起向我臉露苦笑,想不到一切擔憂都不過是小弟的最終幻想,Monica竟然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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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話.....如果你有嘢問佢,你自己過去喎....」Monica走回來向我吐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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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滯地點點頭,心不在焉思考自己會否患上了中二病。肥佬有請,我也不再鬼鬼祟祟,邁向闊步走到他身旁坐下。肥佬依然一動不動,不過卻從眼角盯了我一眼,令我驚奇的是,肥佬細小的眼睛炯炯有神,精芒內蘊與外表極不相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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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請問點解你會日日瞓係度?」我微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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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佬沒有答我,他雙眼專注地望著天空,仿佛天上寫滿了世間的大智慧,除了望天便沒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心胸起伏有定,嘴巴似開似合,搞得我以為他準備開口說話,結果一等就是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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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終於開口了,但語調卻慢得好像中了緩慢光線,「有求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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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他說完這句就沒有繼續,眼睛又再專注看天,我不禁向Monica做了個「WTF」的口型。身為一個香港人,不論工作、走路、吃飯、搭車,我們從來都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快,香港人最不能忍受的,是明明可以快但偏偏要慢到仆街,如果有個香港人憎惡排行榜,「沒有效率」隨時排得高過共產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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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唔好意思,你係咪仲有嘢想講?」我忍不住催促肥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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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佬白了我一眼,眼神似在怪我無禮,但他的超慢反應實在讓我全身癢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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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點解,我瞓,唔走。我,先幫你。」肥佬洞悉力驚人,單只和我對上幾眼便知道我無事不登三寶殿。更驚人的是,他連說話都懶得只剩下關鍵字,剛剛好傳達他想說的話,絕對一個字都不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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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後他索性閉上眼不再理我,看來在我找到他扮死屍的理由前,他一句話都不會再跟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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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呀?」Monica問我,臉上不無緊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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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話如果我知道點解佢要每日瞓係度......佢先肯幫我喎。」我搔頭,感覺整個人如入迷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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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反覆思量肥佬的反應。Monica坐在我旁邊,大眼睛骨碌骨碌靜靜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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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意思,希望妳唔會嬲我又搵妳做埋啲奇怪嘢....」我不敢和她對上視線,側過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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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理你覺得你做嘅嘢有幾奇怪,如果你需要我即管搵我啦,我非常樂意。」她燦爛一笑,豁達的態度已有點超乎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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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果然是夢一般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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