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重遇 - 承：我和她，失去了未來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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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承：我和她，失去了未來

橘子樂園

Oct 1, 2020

276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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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時期，算是所有人公認青澀光陰的時候吧？

要是說中學充滿是一群乳臭未乾的小子四周闖盪，以玩笑和天馬行空的想法在白紙上揮潑上不羈的配色，那我就是靜立在附近獨自構思、慎重的繪製著未來的草稿。

無論平日或是暑假，比起商店街和遊戲店，寧靜的咖啡店才是我的歸屬。

理由無他，內向、不擅溝通的貓兒，不能融入在嘈吵的小雞群罷了，加上我直言直語的性格免不了得罪他人，隱約的尷尬氣氛逐我出群眾之外。這已是習慣，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對於正常的現象，我也沒有在意。

我沒需要別人理解，但媽媽能接受除了繪畫以外便沒有特長的我，更是欣賞我的特長、用我的作品為她的咖啡店加添新意，是我的幸運。她可是曾經為了追求創業夢想、也為了和父親私奔而離家出走的前衛女性，只是一個不走社會主流科目的內向兒子而已，怎會到她皺眉的程度呢。

雖然在學校沒有能互相了解的同伴，但在熟悉得幾乎能稱為「家」的咖啡店中擁有能互相扶持的親人，這比很多同齡者更幸福了吧。

也因如此，我滿足於深陷自己繪畫世界的時間。

蟬鳴柔揚、不遠方淡薄的行駛響聲，每年屬於陽光和海洋的季節也無改我逗留母親的咖啡店在紙上揮動畫筆的空間。身為店長的母親所調配的瑪奇朵，其濃厚香風氣總給我無限的想像空間。

而另一個向我親近的女性，就毫無預警的伴隨咖啡店的門鈴在夏日降臨。

「咦？道明？」我隨柔和聲音從角落的桌子抬頭，發現門邊因微風而揚起的柔順啡髮以及面向的的標緻五官。我看著半熟悉的臉孔，想了一會才意識到是小雞群中的小明星。

「啊，是同班同學美熙。」

「咦？你們認識啊？她可是新來的暑期工啊。」母親如此歡喜地通知，但我卻一臉疑惑。

我形單影隻、幾乎沒跟大群體沒有任何交雜，為什麼她會記得我的名字？

「原來這裡是道明家的咖啡店啊？請多多指教！」

笑容像陽光一般的照耀，怪不得班上的人們總把你掛在嘴邊。我往近距離一看，她親切的笑容下找不出任何缺陷來。

咯噔。心中突然冒出一陣躁動。是夏天暑熱帶來的嗎？

「……別讓追求者知道就好，免得一堆人擠進來。」我淡漠的丟下一句，就趕緊埋頭於畫作間。對第一次正式會面的女性，還是同班同學臉紅，感覺很遜。

起點在畫紙兩端的人，在高中的夏天相匯交集。即使是雲間和海岸的距離，毫無關聯的水滴隨時間的推動而相匯、被不可抗力的牽引帶動。

「為什麼要把自己困在紙張上啊？其實……咖啡店的牆壁挺空白的不是嗎？」某日，她向我調皮一笑。

「……咦？」

我才剛發出疑惑的聲音，母親就一聲「就去嘗試吧！」。話語未畢，美熙就拉起我的手跳進愛麗絲洞穴。天馬行空的構想、不受畫框所限的世界，對當時中學生的我眼前一亮。

一步一步的，我竟沉迷她的世界，深陷其中不能抽身。這是尋覓到同伴的滋味嗎？我嘴角不自覺上揚。

如海風的悠閒，如浪花般燦爛，兩人的回憶在咖啡店的牆壁伸延，噴漆所帶出的顏色彷彿記下了我們兩人的笑聲。當時我才意識到，我的世界因她的出現而變得美好，曾經灰沉的色彩因她而繽紛。

我喜歡上美熙。

「再見啦，明天再見！」

只是曾經美好的時光，猶如湧出的浪花會卒然而逝。

…

咖啡店的壁畫因不再粉刷而剝落，被我藏在木櫃後。時間無情的帶走很多事物，也帶來不少轉變。當中最大的改變應該是我代替漸老的母親成為店長，而且……美熙不會再回來咖啡店了。

那一晚我回到咖啡店，卻發現街口的人影。纖弱的身子蹲坐在草叢間一聲不哼，啡色長髮掩了半邊樣子，看起來就一副離家出走的模樣。

我深嘆息，這時間學生不論怎樣也不該在街上遊蕩。「要進來吃點東西嗎？」也不知那裡來的好意，我幾乎沒思考的吐出邀請。

女生聽罷抬頭，熟悉的樣子使我頓時屏息……

「大叔！為什麼連道別也心不在焉啊！」凱嘉的不滿帶我回到現實，熟悉的面孔令我哀愁。

這是上天作弄嗎，她比五年前更像美熙了。

「回去要好好讀書、做暑期作業，美術習作上問題隨便聯絡我。」我倚上門框望著凱嘉，暗暗試圖找出跟美熙不同之處。

我究竟在喜歡跟美熙相同的面孔，還是名為「凱嘉」的個體。五年來也沒有答案。

「我不是五年前跟家人賭氣的笨蛋啦，大叔別當我是小孩子！」凱嘉輕嘟起小嘴，但很快的不見了。「那麼，希望下年能再見吧！」她露出一下青澀的笑容，轉頭就輕跳走遠。

越過白線，女孩身旁的綠燈閃爍。電桿上的滴答滴答、小社區疏落的車子，眼前如平凡無比的規律運作著。我揮著手回應，目送這一切離去。

儘管，我內心是多麼恐懼不已。

所見的都變成灰暗的格調，回憶湧出的虛假引擎呼嘯和剎車聲讓我喘不過氣。凱嘉背影勾起的悲痛漩渦瞬速侵蝕我的意識，「快逃……」每一次的離別我如此暗呼。回憶與現實的身影重疊，令我難以分清面前遇上的究竟是緣分的幸運，還是嘲笑我無能的惡作劇。

「啊。」馬路中心的她頓了一下。她輕率的轉身、遠處的行駛嘶叫，如同熟悉的電影影像一幕幕上映。

我體溫瞬間下降，顧不上心臟慌亂的激烈跳動，抬起僵硬的雙腿就跑往凱嘉身處的位置。

「嘶！！！！」輪胎與柏油路緊密磨擦，刺耳的響聲在背後急遽而逝。幸好千均一髮之間，我拉起她手臂衡到馬路對面去。要否……我不敢想像。

「你是傻瓜嗎！別在馬路中間發呆啊！」

「你知道剛才多麼危險嗎！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拜託……小心一點啊……」

激動的責備一鼓腦兒爆發出來，悔恨和難過也跟著衝出眼眶，身體不自覺抖震的我不停尋找著宣洩的出口。身旁的凱嘉一見我突然的反應，驚懼得說不出任何話。

我滿腔怒氣究竟欲責備著誰？恐怕不是任何人，而是我自己。

要是我當時也做出一樣的行動，美熙現在還會繼續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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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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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起：每一年的重遇，也是難題

#2 承：我和她，失去了未來

#3 轉：⋯⋯把未來交給這樣的我，真的好嗎？

#4 合：我們的未來，可以繼續嗎⋯⋯？

#5 小小後話

#6 番外：靠近、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