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倫出院已經差不多兩個星期,但他還沒有再與悠菲見過一面,也沒有跟她有任何電話或短訊的往來。雖然悠菲從沒說過分手兩個字,不過他已有了這段情已逝的心理準備。
前陣子因賭氣而放的假期加上意外後獲取的病假,他大概能夠一個月不用上班,期間還在想著再到美國的可能性。不過於過去的兩個星期,有一件事搶去了他的專注力,因他需要長時間在家中作一些準備,如非必要也不會離家,而這個準備是一個有必要但是不恰當的行為。
客廳的電視已連續播放著新聞頻道多個小時。『最近三個月內,本港連環發生了七宗強姦案,其中一宗的受害人還被疑犯殺害,根據疑兇的犯案手法,其目標主要是夜歸的少女,趁著受害人不為意的時候將她迷暈並擄走,侵犯後便棄於僻靜地方,警方初步相信全部均為同一人或一夥人所為,……』
七宗強姦案的案發地點均發生於他住所的附近區域,其中被殺害的少女更是於隔鄰屋苑的歸途中被擄走,即是在悠菲所住的屋苑裡頭發生,因此他十分憂心,做出一件不該做但卻必需做的事。
他開啟了工作用的手機,啟動了那個特殊程式,調出交心的監察版面,再連上它的數據庫,下載了一些檔案,經過解密後,他得到了他想要的重要資訊,就是悠菲最新的手機監控資料。
雖然知道這樣侵犯悠菲的私隱是十分不當,但最近發生的多宗強姦案讓他十分擔心她的安全從而驅使了他這樣的行為。其實他在意的資訊只有一項,就是悠菲的實時位置,其他不相關的他一眼也沒有看過。
當悠菲出了家門後,他便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於交心的數據庫下載資料以更新她的位置,尤其此刻,他更是一秒也不會鬆懈。因為夜歸的悠菲是很容易成為疑兇的下手目標,而此刻她才剛踏上歸家的路程,時間為零時三十分。
亞倫預計半小時後她便會回到自家的屋苑,他取過背囊放了些物品進內,其中有著一根改造自掃把手柄的短木棍,跟著便離開了家門。
他根據收集到的資料,預估悠菲乘坐的的士大概於二十分鐘後到達屋苑的進出閘口位置,於是在預估下車地點的四週進行巡視,探查及搜尋可疑人物。他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看看手錶,時間也差不多,他便走到約五十米距離以外的一個暗處守候。
時間一分一秒逼近與亞倫所預估的時間,終於,目標的士已於前方路口轉了進來,停在閘口的位置。不過,等了近一分鐘也不見車上的悠菲下車,心裡浮起不安的感覺,迅速從背囊取出短棍握緊,然後緩步上前察看。
當他走了兩步,的士的車門被打開了,悠菲從車廂中出來,不過步履好像有點不穩。此時,剛好一輛客貨車從後駛近,停在的士的後面,一個戴著口罩及鴨舌帽的男人從副駕駛座下車,急步走向悠菲,雙手似是要作出一些動作。亞倫見狀立即轉走為跑奔向他們的位置。
「你想幹什麼?」亞倫大聲呼喝著。
男人正以手帕封著悠菲的嘴巴,並且強行將她拉上客貨車。
亞倫奔至男人身後以短棍揮向他的背部,不過可能因他不善於使用武器襲擊別人,下手力度過輕而沒有對男人做成實際傷害,而受襲的男人則放開悠菲,回身對著他並毫不留情地朝他臉部揮出一記強而有力的直拳。
他頓覺一陣暈眩,鼻血沿鼻孔溢出,握在手中的短棍掉落在地,下一秒鐘,意識還沒拾回之際,後腦同時也感到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接著便昏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他在雙眼合上前的片刻,聽覺失去功能前的一小刻,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喚著自己的名字,不過這聲呼喚可能是他與這個世界的最後聯繫點。
「亞倫!!亞……倫!!!亞………倫!!!!」
※※※
悠菲自得悉與亞倫相識至今的經過原來是受到操縱後,情緒再度陷入低落狀態,久久不能回復往日的神采,無論對工作或是寫作均做成一定程度的影響。
終日無精打采的她急需找一些能夠轉換心情的活動或事情,而與小巧於酒吧喝酒便是其一,望能於酒精裡找到忘記憂愁與煩惱的感覺。
這晚已經是連續第三個週末與小巧於酒吧摸著紅酒杯細訴煩惱事。奈何每次她都好像控制不了自己,喝至小巧出手阻止方願離去。
離去的時候,小巧鑑於近日悠菲的住所附近發生了多宗強姦案,她不能不以安全為先,唯有先繞遠一點送悠菲回家後才回自家,另外還致電她家中請她父親出來迎接。
當的士到達悠菲家時,半夢半醒的她感到身體被人搖晃,她擦著只能撐開一半的眼簾,環視四周並努力理解身處何地。
「還好嗎?到家了,你爸應該出來接妳。」
她聽著小巧的話,思考良久,慢慢理解現狀,跟著便開門下車。下車走了兩步,雙腿像是找不到平行點,每邁出一步也感到踏在虛浮的地上,連直線也走不到。
突然間,嘴巴被人以手帕封著,一陣濃烈且刺鼻的氣味攻進氣道,同時右手臂感到被人猛力地握著並且拉行,她欲想掙扎但卻力所不及,只能當一隻待宰羔羊。
當她的意識將近消失之前,一把熟悉的聲音喚回了她一絲的清醒,接著束縛也解除。她回身一看,看到一個戴口罩及鴨舌帽的男人正朝亞倫的臉揮拳,她還來不及驚呼之際,一個同樣戴口罩的男人出現在他身後並已舉起一根棒球棍準備擊向他的後腦位置。
眼前的驚嚇畫面將她僅餘的清醒也掃走了,讓她陷進一種失常且近乎瘋癲的狀況,只是無意識的喊著一個名字。
「亞倫!!亞……倫!!!亞………倫!!!!」
她不顧一切地撲向將近倒下的亞倫,剛好身體阻擋他向前倒下的跌勢,免卻了他的臉部朝地面倒下。她抱著亞倫的身體只懂得痛哭,眼淚從眼眶裡止不住的沿兩頰流下,無視了週遭的一切叫喊聲、呼喝聲、硬物的撞擊聲、腳步聲、奔跑聲、還有父親的呼喚聲。
不知過了多久,傳來了呼喚。「菲菲,沒事了,冷靜點。」
悠菲父親輕輕拉開泣不成聲的悠菲。「菲菲,妳有沒有受傷?」
「爸……﹐亞倫他,怎麼辦?怎麼辦?救救他!!!」滿臉淚痕的她看見父親後便像看見救星般苦苦哀求。
「冷靜點,沒事的,讓我看看他。」
悠菲父親替躺在地上的亞倫檢查呼吸脈搏,雖然還有微弱的脈搏,但看到他鼻樑腫脹,鼻孔還積了凝結的血塊,恐怕呼吸已被阻礙了一段時間,雖然略懂一點急救知識,不過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去拯救他。
「放心,救護車很快便到,亞倫會沒事的。」
「真的嗎?」她看著父親,再看著亞倫,還有地上的血跡,亞倫後腦被棒球棍擊中的畫面再度湧現,接著她便以一道痛徹心脾的哭喊終結了她的意識。
「亞………倫!!!」
三天過後,悠菲坐於亞倫的病床一旁,等待著他的醒來,應該是期待著他的醒來,讓他第一眼能夠看到的便是自己。
亞倫被送進醫院後,經過數小時的搶救總算是渡過了危險期,不過還是昏迷不醒,而悠菲也一直在旁守候,除了醫院的驅趕及回家睡覺外,其餘時間她也守在他的身旁。
到了院方所定的探病時間,悠菲父親與從美國趕回來的安東尼一同進了病房。
「菲菲,回家休息一下吧!妳這樣子等著,亞倫也不會醒來的。」悠菲父親看著愛女精神不振的樣子覺得十分心痛,奈何她就是屢勸不聽。
悠菲沒有回應父親。
「悠菲妳就算守在這裡也要留意一下新聞報導,要不然會錯過很多重要的資訊。」安東尼微笑著說。
她仍然沒有回應。
「妳知道事件的罪魁禍首已經落網嗎?而這一對幹了多宗強姦案的犯人真正身份是誰,妳想知道嗎?」
她眼簾眨了眨,對安東尼的話有著微弱的反應。
「妳還記得妳跟亞倫客串一場戲的那天,那個飾演殺手的男人嗎?」
她將視線轉向安東尼,眉頭帶著些許抖動。
「哈哈!好像有點反應,那個殺手就是整件事的主犯,還有一連串強姦案的主犯也是他,還記得他的樣子嗎?」
她的眼神不斷累積怒火。
「不要用這個眼神看著我,我又不是主犯。」
她的怒火只維持了一瞬間便慢慢散去,因為她知道怎樣憤怒也不能將亞倫喚醒,既然犯人已繩之於法,就這樣讓事情過去,現在關注的只是亞倫究竟何時才能甦醒。
「不過,有一點內情是新聞沒有報導的。」
「有什麼就一次過直接說,不要這樣斷斷續續的,你真的很讓人討厭。」她最終忍耐不住安東尼在這大賣關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性格就是這樣,很難改得了的,好的,我盡量長話短說。所有事情的起因是出於一個人,就是妳,悠菲,當日犯人看到妳的美貌已對妳有了心懷不軌的企圖,跟著便一路尾隨你們,最後終於得知妳所居住的屋苑。接著便開始策劃擄人淫辱的計劃,而之前的多宗案件則是他與同謀一時興起及排練所致。」
「你不要亂說一通,新聞並沒有提及這些事情,你這樣說就好像想將所有責任推給菲菲一樣。」悠菲父親迅即作出反駁以免愛女因此話而過度自責。
「我當然是有根據的,我認識的朋友雖然不是很多,不過在警察部還是有認識的好朋友,我說的都是犯人口供裡的大概內容。」
悠菲消化著事情的前因後果從而了解大概情況,雖然有點意外,不過這已不能對她做成更大的打擊,因為她的自責從意外發生的一刻已經開始了。她更曾經有過一種想法,寧可是自己被人擄走也不希望亞倫受到如此的傷害,不過她很快便理解到這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因此現在最多也只是對現實抱怨,受著悲傷與痛苦的煎熬。2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7nNN37Ux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