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的情信】
小仙羞澀的目光一直往下遊移,如同這片雪地般白晢的雙頰,淺淺地浮出紅暈,眼睛緩緩地眨着,彷彿要為自己拖延時間般,嘴巴輕輕抖動,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似乎要說什麼久藏於心的說話。
我們同班三年了,她從來不曾向我展露這種羞澀的臉色,她將要把什麼尷尬的話說出口嗎?我們的關係一直都這麼好,我和小仙之間還會有甚麼難以開口呢?我的心裡胡思亂想,也許她要問我借錢,或者惹上了麻煩要我替她解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應該是些平凡的請求。但奇怪,我心底卻不安分地波動着,有一絲渴望突破的期冀。
我心「噗通嘆通」的巨響直傳到耳鼓,臉在這寒冷的風中也微微的泛起溫熱,血液像失了調子一樣四處亂流,使我整個身軀都僵硬了,只得呆呆地佇立,看着小仙下垂的目光。
「阿國。」輕聲細語的一叫喚,熟稔又溢出溫柔,伴隨頭慢慢抬起,小仙柔柔目光灑落在我身上,這下我與她四交投了,她不經意嚴正身子,深呼吸把羞怯收住,束了束圍巾,徐徐踏前一步,向我擠出文靜的微笑。她是覺得冷,還是覺得熱呢?腦海只有這無關痛庠的疑問,因為如同我注視着的雪白臉頰,我腦中早已一片雪白了。聽過她的那聲叫喚之後,我腦海彷似是要為她下一句話預留空間般,把一切胡思妄想都驅逐出境。
「拿著。」我傻傻站著,讓她右手捉住了我的手臂,輕輕的挪近她自己,接過她手中一封粉紅色的信,信上貼滿了零散的心形貼紙裝飾,「這個我寫的。你拿着吧。」
我低頭瞄了那封信一下。
「幫我拿給他好嗎?我知道你們是同一社團的,拜託了。」她送過信,回頭翩然步去,不帶一絲眷戀。我看了一下收信人的名字,就明白她的心意了。心的盪漾似乎一下子被掯壓住,耳好像只聽著嗚嗚的吵雜聲音,眼睛彷彿看到前面靜止的景色在動,腦海卻依舊是一片模糊。
輕輕的搖首,才察覺一切原來不是夢,我仍站在這長長的、兩旁滿積霜雪的十字路口,每天上學放學,我和小仙分別相遇都在這裡,如今更是確實無誤地,遙遙目送她走到長街的另一個盡頭了。我方回過神來,仔細看着信的背面——這是小仙親筆的、不是寫給我的,卻要我傳遞的一封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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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似的,一幕幕她的笑容在回憶中閃著,彷似一堆堆破碎了卻仍閃耀着綺麗色彩的珠寶,深深陷進我心肌裡,要教我痛徹心扉。我拿着她寫的情信,倒頭往回家的路跑,卻並不想朝家跑去,我只想竭力奔跑,不停拐彎,拐入不知名的村巷,拐入曲折婉延的小徑,迴廊似的彎路。
我根本沒注意自己跑到哪裡去。心房滿據的都是她零零碎碎的笑聲,也使得我彷彿有用之不盡的力氣了。我感覺自己像頭獅子,在森林中翔奔,在林木間迴轉,我對天大吼,彷彿有着取之不盡的精力,驅走一切疲累、怯懦、擔憂。然而我並不是獅子,因為獅子不會流淚——它出賣了我,淚的軌跡在我兩頰添上溫熱,暖暖的浸出心中她溫柔的聲線,又變成石頭沉重地往心直鎚了一下,再度的徹心地痛了。
我不知自己跑了多少路,只是覺得四肢酸軟,或許是心已疼痛得按捺不往了,不得不停下來。我聽到一陣歌聲,路邊的演唱者所唱的流行曲,半懂不懂地領會着他對愛情的呼籲--「在妳背後付托我們的夢想」——也許他沒有確實唱過這句歌詞,但我腦海中卻閃過這樣的訊息。
心底像是突然點燃了什麼似的,灼燙的氣體直冒心頭。我知道這是決意的烜火,為了她的願望而下決意的盛大烈火。為她傳達心意,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我把我和她的願望放在天秤上衡重,顯然是她的比較重。
他與她的「距離」,使他只得被她遙遙地青睞;他也沒有我與她的「距離」,我和她是同班同學,我們每天都一起上學下課,也令我有關心她和保護她的義務、有讓她幸福快樂的義務。這對我而言同是權利,也許這樣才能保住我在她心中的一個獨特的地位吧。
我一點都不羨慕他呢!我滿足於我的權利,能在旁一直看著她,讓她溫柔的笑容佔據我的回憶,讓我在苦惱失落當中還能跟她玩在一起,便已經足夠了。為了她的幸福,在向天空咆哮過後,那些我對你未曾說的心底話,就會永遠封印在我心底。完成她給我的任務,為她的幸福開拓新道路,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能做到。
只要記得,明天上學時,要在她面前要裝出朋友態度的自然表情,以及告訴她:我會愛上妳?才怪咧!多浪費!我請願要一個不離不棄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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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靈感來自遊助一首叫《Lion》的歌,各位有空可以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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