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郭文韜生在四月,是浪漫的春天,於是不僅長了一副清秀俊美的模樣,性格也隨了春風內斂溫和。 ——至少在大多數人眼裡是這樣的。
他本身不愛說話,也不善言辭,但無言時的文靜,多於所謂的高冷。旁人不是怕走不進他的圈子,只是怕走近他後,會讓自己和他都更手足無措。每當郭文韜站在警戒線邊上,幫著二隊在現場忙前忙後時,很少有人敢主動同他搭話。 ——仙子自帶結界,沒有人願意去唐突那種水墨畫般淡雅寧靜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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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熠星說,相由心生,內心善良柔軟的人只能長成這樣。再配上小蒲隊長那個低著頭,滿臉笑容卻不敢抬頭看著郭文韜誇的羞澀模樣,氣得整個二隊無語凝噎,恨不得把這對狗男男掃地出門。
雖然知道這個人有強烈的表演慾望,此番舉動含表演成分,但還是……嘔。邵明明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為此,有被氣到的唐九洲一口氣吃掉了邵明明的十個小籠包,不出意外被齊思鈞好一頓教訓。周峻緯笑笑,說,“文韜這種就屬於,能把自己的鋒芒收放自如的人。但你蒲熠星就沒有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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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蒲熠星沒聽懂周峻緯真正的意思,但是聽懂了後半句。
“不是,我怎麼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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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隨、縮、啊噗不行啦!——”唐九洲很積極,吃得整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吐字不清還拼命要講,好像就為了表示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唐九洲接不了梗。
蒲熠星瞅著他那不存在的兔耳朵又要支棱支棱實體化了,連忙抬手按在他腦袋上,制止小朋友手舞足蹈的行為和無從安放的幸災樂禍:“我行不行你還管不著,吃你的包子吧唐九洲。”唐九洲悻悻地縮回椅子裡,繼續往嘴裡塞包子。
誰知郭文韜抱著手臂坐在旁邊,微笑著來了句:“……我來證明,你們造謠誹謗。”他這騷話一出,當時就蒲熠星整懵了,邵明明更是帶頭起哄“咦惹!文韜妹妹!最近有變壞哦!”
“你看看你,我們韜總就是專治你的,”唐九洲拍開蒲熠星還按在他發頂的手,五官皺成小籠包,不樂意地撇撇嘴,“你就是嫉妒我頭髮比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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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說什麼?”一隻冰涼的手扼住了唐九洲命運的咽喉。
“哥哥哥!你是我哥!”小朋友及時認慫,乖乖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嚷道,“我這都快要走啦,你還欺負我……”
“去哪呢?”蒲熠星隨口一問,還以為弟弟是日常撒嬌,上個廁所之前還來演一出生死離別,誰知唐九洲語出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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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不讓我留在二隊了,我下個星期回實驗室幫忙,上頭已經批了,”唐九洲奶聲奶氣地說著,肉眼可見地委屈起來,滿臉寫著不情願,“我爺爺年紀大了,說有一個項目必須由我參與,他想親眼看到……我沒辦法拒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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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凱原本還想開兩句玩笑打趣他,卻突然發現氣氛正在詭異地降至冰點。除了淡定吃包子的邵明明,他的哥哥們全都頓住不笑了,緊緊盯著唐九洲。齊思鈞神思不定地捧著咖啡杯,隱約覺得背後發涼。他下意識地瞥了周峻緯一眼,正巧撞進對方深海似幽靜、似笑非笑的眸中。他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不動聲色卻冷汗直冒,而周峻緯只是輕聲冷笑了一下,便挪開視線。大概沒人知道齊思鈞大鬆了口氣。
蒲熠星眉心淺淺皺起:“怎麼了這是,真的嗎?”“家族有令,不辱使命啊,”唐九洲仰天長嘆,用誇張的動作掩蓋酸澀的心情,“好日子是要到頭了。 ”
郭文韜聲音很輕:“就當做是自由總要付出代價吧……反正你還年輕,項目完成後就能出來,老人家的願望總要顧及一下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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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峻緯的手依然在唐九洲的背上,擼貓似的一下下撫著。他最近似乎很喜歡這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唐九洲自己沒察覺,倒是整得齊思鈞一身雞皮疙瘩,彷彿被擼的人是他。
“對了九洲,唐教授有跟你說過……”在齊思鈞越發複雜的眼神中,周峻緯斟酌著緩緩開口,“那是什麼項目嗎?”“沒說,不知道,”唐九洲撓撓後腦勺,“不過按我爺爺那個……權威……你懂吧,我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小項目,怎麼說也得是政府支持的。”
“是嗎?這樣啊。”周峻緯微微一笑,點到即止,沒有深究。倒是郭文韜有些警覺地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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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韜沒說話,但他心裡曾經被王鷗“支配”的微妙恐懼感在隱隱浮動。而後,他捕捉到了周峻緯和齊思鈞之間,一個平靜卻暗潮洶湧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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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蒲熠星,我覺得,峻緯和小齊這兩個人,可能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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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郭文韜的指尖有節奏地叩動著茶几面,眉心淺皺:“九洲要走的事情……可能不像表面上這樣簡單。”蒲熠星正在寫結案報告,聽到郭文韜的話,把臉從電腦屏幕後方挪出來了點。他推了推眼鏡,明顯有點懵:“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B大的其中一個實驗室,當年有做過竹葉青的顧問。”郭文韜若有所思。在竹葉青工作過的B大實驗室、著名的B大唐教授、唐九洲必須要回到實驗室的理由、那個保密的大項目、“安插在唐九洲身邊的間諜”教授助理齊思鈞、似乎在與齊思鈞暗中較勁的周峻緯……
蒲熠星疑惑:“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在想,”郭文韜仰躺在蒲熠星辦公室的沙發上,盯著天花板上那隻不知道什麼時候爬進來趴在燈飾上的巨大黑色蜘蛛,“是不是毒蛇過早回家了……還是說,害蟲又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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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死灰復燃嗎?總有種不安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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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韜在蒲熠星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沉默著摸出手機。
——他決定今晚要邀請王鷗共進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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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2015年的春天,郭文韜在竹葉青的基地裡度過了自己的21歲生日。
沒有蠟燭,沒有蛋糕,和在這裡兩年來的每一天都無甚變化。除了……他們在封鎖的無人區邊緣發現了一具屍體。事實上,在邊境與恐怖主義對抗的這段時間裡,竹葉青撿到一兩具附近村民的屍體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是那晚不一樣,下達的命令中明確要求,所有出勤的特警要換上了專門的防護服及面具。
月色陰冷寡淡,天空墨色濃重,團團烏雲壓在郭文韜的心頭。他平靜的外表下,實際上充滿不安。整個竹葉青基地已經換上一級警戒,狹窄而崎嶇的走道裡,特警、武警、醫生迅速穿梭著,沒有人在尖銳的警報聲中有心情說上一句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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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韜本不是今天執勤,卻被臨時分在了魏大勳小組。從命令下達到換上裝備出發,他們所用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而他們的任務是,接替白敬亭小組,把屍體從竹葉青營地的門外運回來。上車之前,郭文韜把王鷗送給他的畫像放在掌心親了一下,然後藏在了貼心口的位置。不知為何,今晚不斷的警報聲讓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這張畫像的陪伴,可以讓他得到些許心安。
蒲熠星,蒲熠星……你今晚可有替我許下一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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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屍體被巨大嚴實的黑色防護袋裝了起來,孤零零地躺在基地外的草叢中央。白敬亭脫了警服,穿著單薄的白襯衫,衣袖挽上去了半截,歪著身子靠在樹幹上抽煙。其他的隊員三三兩兩地坐在附近,眼神呆滯,面色蒼白,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郭文韜隨前輩們跳下車,跟在魏大勳身後向白敬亭接近。
“站住!”白敬亭突然把煙掐滅了,眉尖一挑,厲聲斷喝,“誰讓你們過來的!帶上屍體先進去!”
魏大勳的腳步頓了頓,又穩穩地向他走去:“小白……你、你怎麼樣?”“說了不要靠近!”白敬亭往後退了一步,尖銳的嗓音甚至有些沙啞,“你們的任務是把屍體帶回去!我跟你們的任務沒有關係!”
他很少急成這樣,魏大勳站住了。郭文韜被此時的氣氛唬得有些緊張,只得先去收拾屍體,搬運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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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生化武器對不對?”魏大勳的聲音悶在防毒面具裡,顫抖著,聽不真切,“他們那幫恐怖分子在研究生化武器,對不對……”白敬亭在夜風中忍不住哆嗦了幾下,唇色蒼白,說道:“B市的專家到了嗎?”
“他們在用無辜的村民做活體實驗對不對!那具屍體是生化武器的活體實驗品對不對!這是國際禁令啊他們怎麼敢……”魏大勳再也受不了白敬亭這樣在危險面前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突然失控般大吼出聲。白敬亭沉默了,郭文韜他們也沉默了。夜色中,只剩下風吹樹葉的沙沙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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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從天上跳入河中,可它不會死。從無人區接回一具潰爛而佈滿黃綠色濃汁的屍體,卻沒有誰能說自己可以百分之百活著。白敬亭深吸了口氣,躲開了魏大勳想要來拉他的手。
“我會等著醫療組和生化組過來接我們,進隔離間,體檢——然後,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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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其實郭文韜心裡非常清楚。
從戴上防毒面具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絕非小事。但是他也沒有想到事態居然如此嚴峻。從1997年起,國際上就有明令禁止簽約國使用、生產、購買、儲存和轉移各類生化武器,堅決反對這一反人類的存在。可是當郭文韜運送搬運防護袋中的屍體時,他心都涼了。
他想到教科書上二戰期間被生化武器毒害的一張張猙獰的臉,想到了深夜和蒲熠星窩在沙發上一起看過的戰爭電影,想到了與家人和愛人重逢的道路更加沒法看到頭了。郭文韜把手放在胸前用力按了一下,很用力很用力——那裡有他被折疊成硬幣大小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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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白敬亭和隊員們被B大生化實驗室帶去檢查了,魏大勳卻在回到營地後不知所踪。郭文韜把屍體運到法醫室後,轉身便在走廊上遇到了王鷗,——她那時正在用竹葉青的對外通訊打電話。郭文韜原本想點頭示意便走過去的,可是當他靠近後才突然發現……王鷗在哭,無聲地、平靜地流著眼淚。郭文韜有些愣住了,停在原地,看著那張佈滿淚痕的臉,突然邁不動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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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都知道了,我知道的,人不是你殺的……”
“乖,你沒有殺人,你不可能殺人的,別害怕、別害怕……姐姐在這呢,不要害怕……”
“你是不是快到了,等姐姐這邊解決完馬上就去接你,你在那邊坐一會兒,乖、乖、沒事的……”
她開始溫聲細語,說著說著卻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強裝鎮定的聲線逐漸顫抖。王鷗用力摀住自己的嘴,嗚咽著,另一隻手撐在牆上,幾乎崩潰地抖動著肩膀,卻仍然不願讓自己發出一點哭聲讓對面聽見。她像一枝在狂風中凋敗的玫瑰,痛苦掙扎著,抖落了幾片枯紅的花瓣,膝蓋一軟就要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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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郭文韜一步向前,手穩穩地托住王鷗的肘部。
“文韜。”王鷗看見他了,輕輕拭去眼淚,低聲喚道。她喊郭文韜的語氣總是比對別人溫柔些,更有感情些,這一點郭文韜隱隱約約能感受到。 “前輩,我……”郭文韜有些為難,似乎想鬆開手卻又怕王鷗站不穩“我、還沒有去做體檢,不能……”
王鷗忍著眼淚笑笑,在原地站定,將郭文韜的手拿開。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畏懼、驚恐,甚至是介意。“生日快樂。”她深呼吸了幾下,突然說。
郭文韜一怔,沒想到王鷗記得他的生日,也沒想到她不知因何情緒崩潰後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他臉紅了紅“……謝謝前輩。”
“沒事的。”她搖搖頭,幽幽地嘆了口氣,很涼薄,像是被夜風吹到地上後就會迸濺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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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那天王鷗說了很多話,比她認識郭文韜以來說過的所有話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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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你們這些孩子,都太辛苦了,太可憐了。原本都可以過上在學校的蔭林小道上,牽著喜歡的女孩子漫步,或是坐在圖書館裡頭碰頭看一本詩集的日子。原本可以平安健康地長大,偏偏這麼小,就要承受這些沉重的壓力和責任。
她說,雖然你們都那樣厲害,但為什麼呢……為什麼還是個初長成的少年郎,來不及在這個繽紛的世界肆意闖蕩,就要被捲進這種黑暗深淵呢?我們當時的決定是真的正確嗎?這難道不是一場注定的敗仗嗎?明知道會輸卻還是由得你們去面對,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她說,如果他不願意,他就可以不用治好自己的病,他一樣可以快快樂樂地活下去……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一定要逼他呢?為什麼一定要讓他痛苦地度過19歲以後的所有時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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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文韜,你能不能許個生日願望,祝你們永遠平安喜樂。
“我們?”郭文韜愣了愣。
“是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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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從前的每一次對話一樣,郭文韜沒聽懂,卻又好像聽懂了。
他莫名覺得很難受,嘴裡陣陣發苦。他突然很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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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郭文韜和王鷗匆匆告了別,衝去了衛生間。他撐在洗手台上乾嘔了半晌,才聽見隔間裡有人在邊哭邊吐。
隔間的門沒有關上,防毒面具被甩在門口,還有半截白大褂落在地上。那個人似乎難受得要把胃都吐出來,哭得斷斷續續,撕心裂肺。郭文韜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冷靜了些,他猶豫著是否要詢問對方情況,慢慢向隔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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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齊!……小齊!”
郭文韜一轉頭,竟是個女孩跑了進男廁所。面容有幾分眼熟,她好像是醫療組的外科醫生。女孩似乎根本沒有看見郭文韜,白大褂挾著風向隔間衝了過去。郭文韜深吸了口氣,舔舔下唇,平靜地走了出去。他隱約聽見身後的女孩難過地說了一句“天啊小齊,從認識你到現在,我從來沒見過你這副模樣。”
是啊,郭文韜腳步虛浮,感到恍惚。他想,誰也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而更可怕的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未來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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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今晚的風越來越涼了。
郭文韜走出二號樓時,聽見王鷗在走廊的盡頭喊了誰的名字。他下意識地回頭,與一個面容清秀卻嘴唇乾裂慘白、頭髮凌亂的少年擦肩而過。對方穿著揉皺的黑色西裝,與周遭一片軍服警服白大褂格格不入。
郭文韜忍不住又看了他兩眼,卻只能看到那個僵硬的、毫無靈魂的背影。他彷彿是一個提線的木偶,或是荒野上的孤魂野鬼,毫無意識地向王鷗的方向接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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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是死了,卻又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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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十天后,蒲熠星在自己的生日宴上許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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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願平安喜樂。
二願美玉無瑕。
三願我們終將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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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終將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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