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序戰線 - Sequencing - （７）．於現在邁出的一步－４

　　直仁踏著和走路沒兩樣，實在說不上是戰鬥的步伐來到〈奇美拉〉面前。

　　近十米高的灰色身軀，就在直仁眼前用兩腳佇立，有如狼一般但沒有口的頭部，此時正低頭向下俯視直仁。

　　明明兩者的距離就很近，但〈奇美拉〉卻沒有攻擊直仁。

　　這個行動是不自然的。因為覺得奇怪，直仁也只是把雙劍和剛才一樣垂下，並集中十二分精神注視〈奇美拉〉的一舉一動。

　　然後，〈奇美拉〉的全身發出了刺眼的光芒。這使直仁反射性地把手臂放到眼前擋住光芒，並把眼睛瞇成一條直線。

　　在收窄的視界之中，直仁看見〈奇美拉〉的身型漸漸變少。

　　究竟是什麼回事……？

　　漸漸地，本身是〈奇美拉〉的光芒形成了一個人型。

　　映照四周炎色的光芒漸漸退去，出現在其中的，是一個年約二十的青年。

　　和直仁同款的深藍色大衣，穿在他均稱的體型上格外適合。黑中帶點啡的長髮在頭後束起，備有中性感的俊秀臉孔之上，有著一雙深棕色的眼瞳。

　　直仁不自覺地張大了眼睛，在他的臉上盡是驚訝的神色。

　　怎……麼會……？

　　心中有如洪水不斷翻騰的情緒，只要稍一不慎就好像會湧出來一般。

　　「很久不見了呢，直仁。」

　　青年的語氣，就像遇上多年不見的好友一般輕快。

　　和驚魂未定的直仁簡直是一個正反對。

　　眼前的這個青年，曾經是〈鋼欄〉的局員，行動名稱為〈鷹使〉的ＬＶ．Ｂ＋基因御者。

　　「……哥哥……」

　　直仁如此呼喚眼前的青年。

　　直材——這是過去，這名青年的名字。

　　「看到自己的兄長需要那麼驚訝嗎？」

　　輕快的語氣向直仁詢問。

　　但是直仁並沒有給予答覆。

　　不論是語氣、外觀，也和自己記憶中的兄長，和五年前無疑。

　　但驚訝的神色，已經漸漸取回剛才的凜然。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直仁以彷如手上雙劍一般銳利的語氣問道。

　　眼前的人完全和自己記憶中的兄長重疊，正因如此，他不可能是自己的兄長。

　　不論是否接受，人也是會隨時間成長、改變。但是，眼前的存在卻完全和記憶中的身影重疊，沒有成長、也沒有一絲改變。

　　而且他的兄長，早就在五年前為了救自己而被〈奇美拉〉殺死，然後被〈奇美拉〉吸收。

　　所以，眼前這個和兄長相似的存在，並不是直仁的兄長。

　　「我是你們口中的〈奇美拉〉。會得知自己被這樣叫，也是拜這個人類的記憶所賜。」

　　擁有直材樣子的〈奇美拉〉用手指了指自己並說道。

　　「記憶……？」

　　「沒錯，在吸收這個人類的同時，我不只獲得了他的能力，也同時得到了他的記憶。要我說點你和他的往事證實看看嗎？」

　　令人懷念的笑容、令人懷念的口吻，但這一切全也令直仁覺得不快。

　　直仁搖了搖頭，對〈奇美拉〉說：

　　「不用了，就算說的是真是假，我要做的事也不會改變。」

　　——對，自己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眼前的這個人，不是直材，只是擁有兄長外表的怪物。直仁在心中再一次告誡自己。

　　把右手上的長劍斜置於身前，直仁擺出了戰鬥的架式。

　　「……我想也是。」

　　以輕快口吻如此說著，擁有直材姿態的〈奇美拉〉，其掌中發出了光芒。

　　——這個能力……難道是！？

　　結果並沒有偏離直仁的預想。

　　從〈奇美拉〉的手中，出現了一柄表面佈有如電子紋路一般圖紋的淺紫色雙頭劍。

　　那是剛才刺到〈奇美拉〉掌中的劍。

　　「因為我沒有完全把你吸收，所以這就是我的極限。」

　　——把劍上的能力情報吸收了嗎……？

　　直仁冷靜地作出分析，但自己力量的一部份成為了對方的東西，始終令他覺得很不是味兒。

　　然而，現在並沒有讓他調整情緒的時間。

　　〈奇美拉〉把雙頭劍置於身後，作出了前衝的準備。

　　而直仁也俯下了身，準備起步。

　　戰鬥在兩人踏出腳步的同時展開——

　　深藍色的身影互相衝向對方，直仁左手的單刃劍向眼前的身影揮出。，

　　鏗——

　　藍色的單刃劍劃出了蒼色的軌跡，而這道軌跡，則被淺紫色的雙頭劍其中一刃擋下。

　　直仁以右手之上另一柄單刃劍進攻，但這也被靈巧抬起的另一邊劍刃格住。

　　相方的形勢僵持不下，雙方使力在劍上，使得震顫的劍刃發出「咯咯」的金屬聲響。

　　「為什麼要用哥哥的樣子出現？是為了使我不敢下手嗎？」

　　「這也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不是這點。」

　　相交的劍刃分開，兩人各自後跳一步，但在保持好姿勢以後再次衝前。

　　這次淺紫色的劍刃先行揮下，直仁立即把雙劍護於前方擋住凌厲的攻勢。

　　「正確答案是——我覺得用原本的身體勝不過你。」

　　「……」

　　〈奇美拉〉的話，完全沒有邏輯可言。

　　明明擁有巨大的體型和力量、令人膽顫心驚的外觀，但〈奇美拉〉卻選擇了現在這副模樣和直仁決鬥。

　　為什麼〈奇美拉〉會作此決定，直仁心中的某處隱約能夠明白。

　　鏗——！

　　雙方別開的劍，互相往對方斬去。

　　直仁的臉頰被輕輕劃出一道血痕，但相對的，直仁手上的藍色劍刃也割傷了對方的肩膀。

　　直仁的左頰，流出了深紅的鮮血。

　　而在擁有直材外觀的〈奇美拉〉身體中，則飛濺出並非人類血色的深綠色血液。

　　交互而過，換了位置的兩人，幾乎是同時轉身面向對方。

　　〈奇美拉〉看了一眼直仁，之後又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溢出深綠色血液的傷口。〈奇美拉〉的眼中，有一種包含難以置信和茫然的眼神。

　　回望那雙眼睛，直仁的雙眸，卻是一雙堅定不搖，寄宿著強悍的眼神。

　　「以往的我，的確是在兄長的保護下才能苟且偷生。」

　　正因為直仁曾經受到兄長保護，眼前這個擁有兄長記憶的存在，才會覺得直材的姿態比災獸的樣子更適合打倒自己。

　　「不過，現在已經不同了。」

　　在那之後，直仁經歷了很多。不論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抑或是改變自己人生觀的大事。

　　這一切，也使自己有所成長。

　　直仁把重新架起單刃劍，劍尖的指向，是〈奇美拉〉的胸口。

　　「我已經不是那個時候弱小的我。」

　　雙腳踢向地面，直仁作出衝刺。

　　右手的藍色單刃劍直直刺向〈奇美拉〉的心臟部位。

　　然而紫色的雙頭劍身卻擋住了劍路。

　　「或許，現在的我依然不像哥哥那般強悍。」

　　左手的單刃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往〈奇美拉〉。

　　但雙頭劍的另一端劍身卻再次擋下直仁刺去的劍。

　　被接連擋格住攻擊的直仁，沒有半點氣餒的意思。

　　「但是……我可沒有弱到會輸給你這種假貨！」

　　緊隨直仁的高喊，他放開了原本握在手上的兩柄長劍，稍為蹲身然後一躍而起。

　　在半空中，直仁再一次在兩手召喚出藍色的單刃劍。

　　在操主的手上，兩柄單刃劍以刀背拼合，劍身之上那像電子紋路的銀色圖紋，一瞬發出有如通電般的光輝，合體成藍色的鋒利刃劍。

　　在〈奇美拉〉的背後落地，而〈奇美拉〉也早就捕捉到直仁會在背後著陸，早就做好了轉身的動作。

　　「所以——」

　　揮下的藍色劍刃與淺紫色的劍身激突，碰撞的瞬間還磨擦出火花。

　　兩者勢均力敵——〈奇美拉〉是如此認為，但是，形勢卻在一秒後改變。

　　「！？」

　　檔住藍色劍刃的淺紫色劍身漸漸產生龜裂，而這個龜裂更快速地漫延到劍柄和另一端的劍身之處。

　　「回去吧，這不是你應該身處的地方——」

　　淺紫色的雙頭劍碎裂。

　　藍色的劍刃，朝擁有兄長往日姿態的身影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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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於現在邁出的一步－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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