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達被鬧鐘的聲音喚醒,他掙扎了一下才把雙手從被窩被抽了出來、拿起電話默默地按了起來,可是沒過多久,安達就好像被甚麼嚇到的跳了起來。安達急急忙忙地把剛才他在不知不覺間輸入的句子,還好在發送之前有好好清醒起來,這樣會為黑澤帶來煩惱吧。
就在昨天,安達跟黑澤分手了,就在平安夜的前夕。安達咬咬唇,黑澤現在一定很恨我吧。在安達的愛情觀裡戀人之間是不容許隱瞞,可是自己卻欺騙了黑澤,最後還要因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而先行逃開。
黑澤一定感到莫名其妙吧,安達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很麻煩,所以才會到了三十歲也還是童貞。做事永遠後退一步,在黑澤眼中是因為溫柔,在別人的心目中就只是一個不會說話的邊緣人。
黑澤的戀愛腦把自己美化得太多了,安達自嘲地笑了、站起來換上了西裝。
當年決定就職的時候也是這樣,身為文具宅的安達很嚮往計劃開發部的工作,能夠參與新品的開發的話一定很幸福。可是看到應徵要求的安達卻只想逃避、不敢去嘗試,最後選擇了事務員這個不太需要跟陌生人交流的工作。
之前安達鼓起勇氣參加了甄選,可是到最後還是只能依靠魔法的力量取得讚賞,沒有魔法的話,他就只是一個沒有用的人。明明營業部的大家都這麼支持自己,可是自己卻辜負所有人的期待,這樣的結果令安達十分難受。
自己並不值得大家的喜愛,陷入了悲傷的漩渦中的安達不停自責著。
「早上好。」安達有氣無力地說著,他只是回到了最初一成不變的日子、公司跟家裡兩點一線的日子。
這樣就可以了,安達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對未來有這麼大的期待,這樣沈悶的日子才是屬於自己的未來。黑澤早上在公司稍微露面一下就馬上外出洽商了,安達真的很羨慕黑澤的能力。
可是自己除了性別之外都跟黑澤完全相反,膽小、怕生還不擅長說話,這些要素都跟黑澤沾不上邊。如果自己沒有魔法的話,黑澤一定不會跟自己告白,畢竟他在黑澤說出心聲之前就開始回應著他的心聲。
如果沒有魔法的話,如果自己不會讀心的話,黑澤就一定會很失望吧。安達看著空無一人的座位,自己跟黑澤的關係變回了普通的同事。
這樣就好了,安達在第一次偷聽到黑澤的心聲時完全沒想到事實的發展會是這樣。一陣空虛感充斥著安達,是自己選擇離開了,可是為甚麼會這樣的痛苦。
不知道黑澤現在在想甚麼,可是安達已經不敢再跟黑澤有親密接觸,他害怕聽到黑澤的心聲。萬一黑澤現在打從心底地討厭自己的話,安達應該何去何從。
接下來的兩天,安達跟黑澤的行程就完美的錯開,即使他們在同一個辦公室裡,可是卻完全沒有對上眼的機會。這是因為他們還顧慮著對方、擔心令對方難做,可是當事人卻完全沒有發現這點。
「安達,」浦部前輩靠了過來說:「打起精神。」
說完他就用力拍了拍安達的肩膀,聽到浦部的心聲的安達突然鼻頭一酸,自己的情緒已經影響到別人。可是他卻不知道為甚麼自己會這樣的失落,安達對自己選擇的未來應到了不安。
安達點點頭、偷偷地望向了黑澤,黑澤正跟六角相討著外出的行程,安達很討厭只會逃避的自己。黑澤也應該很清楚自己這個麻煩的性格吧,遇到困難永遠都不會勇往直前,而是想辦法去逃避問題。
現在變得遍體鱗傷也活該的,安達站起來走到資料室拿取會議要用的文件,他不能再令情緒影響到自己的工作了。好不容易安達才撐到了午飯時間,他拖著疲倦的身體來到了餐廳、吃著早上買的飯團,自己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的美乃滋飯團卻如同嚼蠟。
「安達君,」藤崎小姐很自然地坐到了安達的對面說:「你跟黑澤怎樣了。」
安達很清楚藤崎小姐一直默默地支持他跟黑澤之間的感情,所以他在聽到對方第一次開口提到黑澤時完全沒有感到驚訝。
「我覺得戀愛也好,不戀愛也好,最重要是作出自己不會後悔的選擇。」藤崎小姐沒有等待安達的回應就擅自地說著:「看著在努力的安達,我好像獲得了勇氣。」
原來自己的行動也能正面地影響着其他人,安達聽到藤崎小姐的話後感到一點恩惠,可是也同時感受一陣濃濃的背叛感。藤崎小姐因為自己而獲得了勇氣,可是安達卻背叛了她、一個人停滯不前。
安達感到十分的後悔,可是他又不敢主動去跟黑澤說,畢竟自己是個擅作主張、自私的人,黑澤也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的交流吧。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原本跟黑澤約好的安達早就跟公司申請了休假。雖然現在約會取消了,可是安達還是打算給自己一個假期。
因為明天需要休假所以安達加班加到很晚,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他想了很多。第一次在電梯聽到黑澤真實的心情所受到的衝擊、黑澤溫柔地幫自己整理文件而感覺到的溫暖、遇到黑澤的姐姐時莫名其妙的不安,安達一直都被黑澤所救贖。
安達很想見到黑澤,他很想用力地抱著黑澤並跟他好好道歉,他想要跟黑澤和好如初。
安達還深深的愛著黑澤。
平安夜的早上,安達完全不想起床,雖然是難得的假期,可是他沒有動力去做任何事。安達拉拉被子、打算再睡一會,睡著了的話就不會感到這麼的痛苦。
安達被門鈴的聲音叫醒了,他掙扎了一下、還是乖乖地走到了玄關,門外的是他唯一的知心好友。
「拓植。」安達有點驚訝地說著,今天是平安夜,拓植應該跟湊君在約會才對。
「要不要出去走走。」拓植沒有說明來意,可是安達不會拒絕他的邀請。因為安達覺得把拓植也拒絕在外的話,自己就真的變成了隻身一人。
他們來到了附近的咖啡廳,拓植大方地提出今天他請客,整天都沒吃東西的安達順著他的意思叫了一客意粉。
「安達,」拓植輕聲地叫喚著,安達馬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對方。
「我跟小湊雖然有誤會,有爭吵,可是這都是讓自己更了解對方的契機。」
安達低下頭來,拓植在這個特別的日子也願意放棄跟戀人相處的時間來安慰自己,自己也得要好好回應對方。
「在戀愛的世界沒有魔法,雖然跌跌撞撞,但這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安達點點頭,黑澤沒有魔法、他不會讀心,如果自己沒有好好說出來,對方是永遠也不會知道的。黑澤也說過,比起什麼也不做,自己更希望能做出所有能力所及的事,即使對方可能不太情願,可是他不想自己因為甚麼也不做而後悔。
結局是哭著也好,笑著也好,安達現在就只想要把心中的話告訴黑澤。可是黑澤現在在做甚麼,安達陷入了一段短暫的思考後站了起來,拓植也好像能讀心一樣地把自己的單車鎖鑰遞了給他。
「謝謝。」
「加油。」
安達踏上了他的旅程,平安夜的晚上,安東大厦的天台,這是安達之前跟黑澤約定的地方。安達也不知道黑澤會不會出現,也不知道自己遇到黑澤後能不能好好的表達心意,可是他還是選擇出發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奇蹟。
安達推算著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有開心的也有悲傷的,可是他不想再停滯不前了。這次不可以再逃避,自己必需要好好地面對這份感情。
「黑澤。」安達用盡全力跑上了樓梯大叫著。
看著空無一人的天台,安達絕望地跪了下來,也對呢,有誰會在這樣冷的天氣還一個人來到這裡。煙花大會也已經中止,相約的人也不會到來,黑澤應該留在溫暖的家裡吧。
安達拿起了電話,可是看著撥打的頁面,安達猶豫了。他像是要缺氧一樣的用力的呼吸著,黑澤,對不起,黑澤,對不起。安達趴在地上、嘴裡不停重複著道歉的話。
果然奇蹟是不會存在的。
「安達?」熟悉的聲線從身後響起,安達抬起頭對上黑澤的眼睛後,一直停留在眼眶裡的淚水也一湧而出。
黑澤看到安達後就馬上跑了過來,雖然他想把安達擁入懷裡,可是他在安達面前就停了下來。
「黑澤,」安達結結巴巴地說:「我已經不能沒有你。」
聽到安達的話後,黑澤馬上溫柔地把安達抱起,但他沒有說話,而是選擇用心聲跟安達對話。我一直都在這裡,安達我愛你。聽到黑澤的回覆後,安達哭得更兇了,可是這裡的眼淚不再是悲傷的眼淚,而是歡喜的眼淚。
黑澤用力地抱著安達、過去的回憶也隨即流進了安達的腦裡,七年前、安達在公園安慰黑澤的回憶,有時候戀愛的契機就是這麼的簡單。雖然安達其實已經對那天沒有印象,可是對黑澤來就,那是無法取代的保貴回憶。
之後黑澤為了更了解安達而做了很多調查,黑澤一直都在關注安達,在這七年間,每天也如此。安達感到十分的感動,因為自己一直都沒有嘗試這被人這樣的注目著,更另說被人深深的愛著。
「你都聽到了吧,我的心聲。」黑澤稍微放鬆手上的力度說。
安達抬頭看著黑澤,黑澤在看到安達那對剛哭過、有點微腫的雙眼後吞了吞口水。安達笑了,因為黑澤的想法已經傳到了他的心裡,他輕輕點點頭後就害羞地低下頭來。
雖然安達覺得如果對方是黑澤的話做甚麼也可以,可是這是我的初吻,黑澤會不會覺得我很笨。
黑澤溫柔地扶著安達的下巴,在確認了對方的眼神後就緩緩地靠了過去,有如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可是黑澤卻十分的滿足。
黑澤換了個姿勢、從後環抱著安達,他把頭埋進了安達的肩膀說:「對不起。」明明自己說過即使安達想逃也不會放手。
安達搖搖頭說:「我也很喜歡這樣的黑澤。」說完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來輕輕在黑澤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吻。
「安達,你剛剛。」黑澤驚訝地問道,可是安達只是別過頭、沒有打算回應。安達覺得自己的後頸有點發燙,雖說這裡的環境很暗,可是在至近距離的黑澤應該已經注意到安達泛紅的肌膚。
「再親一下。」黑澤撒嬌著說,他用下巴蹭磨著安達的後頸,安達向後縮了縮,可是沒有避開。
「你好煩。」雖然安達這樣說著,可是他的雙手還是緊緊地握著黑澤、沒有打算放開。
伴隨着一聲巨響,一朵煙花在天空中綻放。煙花大會不是中止了嗎,安達皺皺眉、疑惑地望著黑澤,可是黑澤卻一臉無辜地回望著安達。放煙花的時機實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得令安達懷疑是不是黑澤安排的, 可是即使是黑澤也沒有想得這麼詳盡吧。
「我有東西給你。」黑澤輕輕放開安達後說,然後他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木質禮盒。
盒內放著一對有著紅木紋理的鋼筆,雖然黑澤跟安達在家裡已經有很多成對的物品,可是像這樣可以隨身攜帶的還是第一次。
「請一直跟我在一起,」黑澤把其中一枝鋼筆遞給了安達說:「聖誕快樂。」
「謝謝。」安達說完就發現一個問題,他沒有為黑澤預備聖誕禮物,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頭說:「對不起,我甚麼也沒有帶。」
「那你就用身體償還吧。」黑澤開玩笑地說著,可是安達卻一臉認真地思考著,然後緩緩地點點頭。
沒想到安達會這樣回應的黑澤頓了頓才握起了安達的手,他們互相緊靠著、安靜地欣賞着煙花。
煙花結束後,黑澤在安達的耳邊說:「接下來去你家還是我家。」
「你家。」安達想也沒想就說,黑澤寵溺地點點頭:「了解。」
他們回到家後,黑澤細心地幫安達把外套掛好,然後再脫下自己的大衣。走進屋內的安達看到餐廳上排著的啤酒罐、愉快地笑著,黑澤也跟自己一樣的不安。可是安達已經下定決心、遇到什麼困難也不會再放手,因為她不想再失去黑澤了。
「對不起,家裡有點亂。」黑澤馬上跑過去收拾著說。
真不愧是黑澤,即使是這樣的日子也能保持整潔,安達內心感嘆著。安達一個人坐到了沙發上、回想第一次來到黑澤家的情景,那時候自己十分害怕會被黑澤襲擊。想到這點,安達的臉又紅了,今晚真的要跟黑澤做了嗎?
就在安達害羞到極點時,熱水已經準備好的音效響起,安達趕忙拿著睡衣逃進了浴室。黑澤雖然想跟上去,可是卻被安達狠狠地趕了出去。作為一個健全男生,安達很清楚接下來在床上會發生的事。
雖然不能被黑澤發現,安達也做過了相應的研究,可是當他想到一切都會在現實發生時就感到害羞到不行了。安達把臉也浸到了熱水裡,不知道是因為溫度還是害羞,他的身體微微泛紅。
意識到自己身體的某個部有了反應的安達咬咬唇,這樣叫我怎樣出去,我等要冷靜一點。一定是浴室太熱了,安達用力地站起來想要去洗個冷水澡,可是他的身體一個失平衡就滑落在浴槽裡。
聽到浴室裡傳來的巨大聲響,黑澤馬上衝了進來。
「黑澤。」安達帶著哭腔說著,黑澤不管自己會不會被打濕就把安達從浴槽裡救了出來。
「有沒有摔到。」黑澤一邊擔心地說著一邊認真地觀察著安達的身體。
「不要看啦,」安達很想逃出這裡,可是剛才好像扭傷了腳:「腳好像扭到了。」
黑澤幫安達擦乾了身體再換上睡衣,然後溫柔地把安達抱到了床上。
「對不起。」安達道歉著,我竟然在這個時候受傷,黑澤剛才這麼的期待。
「沒關係,」黑澤撥開安達的瀏海、輕輕地吻下去說:「我可以等。」
安達再一次感到黑澤的忍耐力異於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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