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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曆18年
馬賊們慌亂的離去,不忘大聲呼叫:
「這裡有個拿著飛鏈的瘋子!」
商隊們一同上前和玄策道謝,而他只是擦乾鏈子上的血跡並點頭致意。
自災厄過後的人們零星居住,竭力在殘酷的環境和魔種的威脅下謀取生存。自然的,有人的地方,不會缺少欺壓和爭鬥。這個小瘋子就是法外之地不公的剋星。他起初僅僅挑戰強於己身的魔種,很快便學會穿梭於戈壁與綠洲之間,去嘲弄、對抗倚靠力量玩弄他人命運的混蛋:劫掠的馬賊、橫行霸道的遊民首領、絲綢之路的生財者以及試圖佔地為王的跳梁小丑們。這種瘋狂的樂趣使他得以宣泄痛苦,去報復舊日悲劇的製造者。
但是,對於失散這件事,玄策仍然認為哥哥也有一些錯……不過,對於哥哥的痛恨有多深,就代表有多愛他,因此玄策依舊只能原諒哥哥,他是這麼想的。
在蘭陵長時間的訓練下,殘忍和天真兩種品格在已長成少年的玄策身上奇妙的並存,討厭被拋棄的孩子氣與痛恨馬賊的直覺在他體內轉變成不可分割的共同體。儘管討厭被哥哥拋棄,但他從未記恨過……在荒涼的戈壁上,依然一邊做著抵抗不公的事情,一邊等著哥哥來找他回家。
天曆19年
相對時間點的守約已經進入守衛軍一年了,然而毫不知情的玄策仍舊在荒地當一個小瘋子。儘管沒有了哥哥的照顧,他卻能在荒地怡然自得。相較之下,玄策似乎蠻沉浸在小瘋子的人設裡。
……直到遇上那強大的對手。
她的武技足夠強大,雕刻瓣鱗花的大劍刀鋒在炙熱的艷陽下綻放,令魔種潰散;她的意志力足夠強大,玄策竟然產生面對嚴格家長般的心理壓力。這就是長城守衛軍嗎?他如何能做到毫不在意背負的污名,單刀直入剝開玄策的天真。
「知道嗎?你的師父也是個“幽靈”,徘徊於長城的“幽靈”。」
「知道嗎?昔日悲劇的背後另有主謀。」
「知道嗎?有個人一直在尋找你。」
多重的詞句在玄策的腦海不停的迴響,在體內排列組合,成了他日復一日琢磨的性格。
多少次他在圓月的照耀下,遙望長城的方向。是什麼時候開始錯了?難道是被師父帶走的那一刻起,就錯了嗎?還是從馬賊入侵的那天,就全盤否定了?已成少年的他,心底仍然有著當年失散的天真。
月光點亮漫長的,通往故鄉的路。最痛恨的哥哥,最掛念的哥哥,是否也在月光之路的另一頭,遙望戈壁上的自己和沒有實現的約定呢?
引領這名叫木蘭的敵人,面對師父的那一剎那,玄策就知道他們並非初次相見。顯然,經歷暗夜中無數次的較量後,木蘭選擇了主動出擊。她試圖說服固執的昔日王族,徹底揪出幕後黑手。
「玄策,你想回去嗎?」蘭陵問,一邊用手卸下久久不肯放下的面具:那是玄策第一次看到師父的臉,也是最後一次。
「那就跟她回去吧,不過,先讓我試試看,你是否會哭著鼻子逃回來。」蘭陵忽然消失,但是周圍帶來了令人不詳的恐懼感……
風沙驟起的戈壁,令人惶恐。飛揚跋扈的勾鎖激起砂石,攜帶者少年的怒火。他不知道要如何正確表達自己的情感,就跟小時候的畏懼人群一般,也不知道如何按奈住會再次被拋棄的、會再度要失去的痛苦。
「在哪裡?在哪裡!哪裡?!」嘶吼化作自由伸縮的飛鏈,攻擊再攻擊,卻無法完全命中:師父自隱匿中現身時,短刃牢牢架在少年的脖子上。
「不肖弟子。」這是蘭陵第一次對著少年呼喚為弟子。
「你……終於承認是我師父了嗎?」少年突然大喊。
「不,我不需要弟子,也不需要同類。」遮面的男子發出喟歎,鬆開手臂。
瘋狂自少年血紅的雙目退卻,鎖鏈鬆弛的墜地,他眼睜睜的目送那嚴苛卻養大自己的身影,消失在風沙中,彷彿一去不回。
「我是不吉利的人嗎……所有的人最終都離開我……」少年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眼神下垂。
「他沒有拋棄你。他只是選擇獨自去面對恐懼。」木蘭輕聲說道。她很清楚,風沙深處隱藏著難以想像的恐懼。
「你們不是敵人嗎?怎麼敢斷定師父在想什麼!」
「大概因為,我們都有著自己要守護的故鄉吧!」木蘭執起鱗花大刀,走向長城。
風沙平息,迎來的是長城邊疆的艷陽。少年望著近似故鄉的戈壁,泛紅的眼在高牆下顯得微不足道。那愛哭的孩子已轉變成一個瘋狂的少年,卻再度投入長城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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