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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麼回事。」艾薩克從賽巴斯汀幫忙藏匿的垃圾袋裡撈出一疊東西，他挑出一個精美的深藍色信封交給我，華麗的燙金字體寫著”學生會敬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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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賀獲選”最想邀請的教授”最高票，敬邀參與期末學生舞會⋯⋯？」信封裡還有一張特別嘉賓的入場券（意思是艾薩克在學校很有人氣嗎？明明是教授卻被邀請出席學生舞會⋯⋯）想到女學生與艾薩克共舞的畫面，不禁胸口一陣刺痛，沮喪的心情渲染全身。我看向桌上許多美麗的卡片「那⋯⋯這些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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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興致高昂地翻看一張張卡片「噢噢好熱情！」嘴上的嘖嘖聽不出是讚許還是嘲弄「沒想到小艾會一邊上課，一邊對學生出手，真是下流！」亞瑟說這些話的同時，我在心裡慶幸著他沒有去當大學教授，不然以他的節操和魅力，肯定會在私底下和許多學生做出不得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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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你說的那樣。」艾薩克低頭皺眉，又像鬧彆扭又像嫌麻煩「反正我都拒絕了。」他的手指繞著微翹的髮尾「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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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整疊的卡片中隨意抽出一張（⋯⋯對您仰慕已久，請教授作為我的舞伴一同出席舞會⋯⋯）我感受到一個眼光注視著我，抬頭一看，艾薩克和我對上眼，然後他馬上移開視線。不知為何，我的臉開始紅起來——但我明白這份情緒並不是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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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隱瞞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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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些東西根本不需要在意。」他專注地看著我，但眼神的顫動卻又透露他心神不寧「而且你會露出這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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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我現在是什麼表情⋯⋯？）我把右手貼在胸口，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原來如此快速。一股抑鬱從肺部瀰漫開來，我的呼吸開始加快（我是在吃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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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不讓我見你？」突然間我變得不想看到艾薩克的臉，夾雜厭惡的複雜情緒，讓我難以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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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收起笑容盯著艾薩克，世故的樣子讓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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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薩克低頭眨眼，閃爍的瞳孔似乎沒有聚焦的地方「不是不讓妳見我，而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妳。」這句話太耐人尋味，但他沒有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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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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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覺得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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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虛，小艾還有事情瞞著你。」亞瑟一針見血的話彷彿將我的心推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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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著艾薩克白天在學校的時間，找了亞瑟談談。但越往事實的真相走去，無力感如同繩子一般掐著我的脖子越來越緊。我想起了他埋頭研究的背影，想起了他滿黑板的字跡，想起了他認真教學生的側臉，想起了他和學生間青澀靦腆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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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他看著我深情的眼神——但也僅止於眼神，那瞳孔背後似乎藏有無法溝通的千言萬語。昔日的高牆彷彿又逐漸堆砌而上，不同於之前他拒人千里之外的狀況，這次，換成我被築起的圍牆困住，只能抬頭看著頭頂豆大的陽光，不知所措。而他腦海中的世界，是如此地遼闊，無邊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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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我⋯⋯」我的聲音開始顫抖「我不懂艾薩克的世界。」終於認清這個現實，一個我早已知道卻不肯面對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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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由我來說沒什麼說服力——而且我也不想承認——但是，」亞瑟收斂他輕率的態度，認真道「閱讀作品某種程度來說也可以了解作者本身。」他罕見地給我一個正經並帶有鼓勵意涵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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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獨自坐在宅邸的圖書室，亮晃晃的燈光照著我手中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雖然亞瑟說，讀不懂就讓艾薩克教我，也可以角色扮演他的學生⋯⋯）想起亞瑟意有所指那個色情的暗示，我不禁臉紅（但是⋯⋯這內容也太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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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意翻開他陳述運動的章節，看不懂的文字猶如飛炫在我的周圍，帶我墜入艾薩克的世界，我的指尖輕觸泛黃的紙張，沿著一行行油墨印刷的字句，努力閱讀，卻越覺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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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艾薩克，你現在在想什麼呢⋯⋯？）我無法專心學習，只想聽他親口澄清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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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閣樓傳來細碎的說話聲，我在沐浴完後經過小樓梯，聽到拿破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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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來不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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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艾薩克小聲卻清晰地說「我面對特定幾個學生的時候，聞得到她們血液的味道⋯⋯」他用輕輕的口吻訴說「感覺非常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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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突然闖入心中的答案，我的心跳撞擊著胸口，就像下一刻會應聲碎裂一般。我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但阻止不了沈重又悲痛的嘆息。賽巴斯汀的話緩緩浮現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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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衝動與好感度呈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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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的衝動是逃離這些話語，我喘息著、狼狽地、慌亂無主地逃跑，飛奔進房後我反鎖房門（拜託，現在誰都不要進來⋯⋯）然後強忍住的眼淚終於撲簌落下，我泣不成聲，胸口疼痛，我輕輕撥開臉頰黏在眼淚上的髮絲，卻讓頭髮更加凌亂，然後我瞄到桌上數學原理攤開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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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頓第一運動定律：施加於一個物體的外力為零，則該物體的運動速度不變。靜者恆靜，動者恆作等速度運動。謂之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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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淚滴上”第一運動定律”這幾個字眼，我雙手掩面，淚溢出指間，然後，我終於悲痛地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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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情裡，永遠不可能合力為零。是的，我們兩人不可能永遠靜止，太多的外力拉扯，使我們的愛情扭曲；而人類與吸血鬼的生命，也不會永遠等速度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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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是艾薩克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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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9.19首次發表於FB”美男夜部吸血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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