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他是一場該死的昏禮 - 第二章：花落

這天張少妮要去公狐狸家，心裡很興奮緊張，生怕自己做的不夠好，會惹得未來奶奶不高興。

她早早就買了燕窩帶去，斯斯文文地跟隨在公狐狸的背後，心裡演繹千遍萬遍預見了他的家人要該如何打招呼，如何說話，如何留下美好的印象。

一去到他家門口，她就驚呆了，是一棟挺漂亮的糖果屋，美輪美奐，讓人目不暇給，空氣中還散發誘人的香氣。

她家裡只是一個簡陋的山洞，從來不曾見過這種建築物，手心立刻出汗，心臟跳個不停，緊張指數刷刷直線上升。

「別緊張。」公狐狸牽著她的手走入了自己的領域了。

這一進，法陣已經開啟了。

張少妮忘記了當時自己怎樣說話，做了什麼，只記得認識了他的父母和回家探親的妹妹，還有長期留宿的侄子。吃完飯後，幫忙洗碗，隨後公狐狸就說帶她去參觀房間，瞧瞧他平時睡覺的地方。

她不疑，好奇地跟過去，瞧見了被子、遊戲機和拖鞋亂放的房間，有些的凌亂，但還好，不至於沒法走路。

房間四面的牆紙都是黑白色的，屬於熟悉的男人氣息。

公狐狸讓她坐在床上，打開電腦，找了一部經典的愛情電影《鐵達尼號》來觀看，原本她想要吃完飯便回家，但不知不覺被留下來了。

等發現時間到了晚上十二點多，她起身想要離開時，公狐狸將她拉入懷裡，在她耳邊吹氣道：「今晚別走，留下來吧。」

溫熱又曖昧的氣息劃過耳邊和臉頰，讓張少妮臉紅耳赤，心跳不已。

她隱約猜到什麼，卻無法抗拒，迷迷糊糊就順從了，沉溺在攀升天堂的過程裡，忘掉了一切，這過程似乎漫長又短暫，讓她從少女變成了女人。

溫存過後，公狐狸沒有抱著她說甜言蜜語，彷若剛才在床上說那些讓人臉紅羞恥的話不是他。

他只是點了一根煙，靜靜坐在床邊，眉宇有些憂鬱。

張少妮是一個心思很善解人意的人，猶豫了幾下，輕聲問道：「你……有事不開心？」

公狐狸彷彿就在等她這一句話，摟住她的肩膀，試探道：「我……有事和你商量。」

「你說吧，是什麼事情？」張少妮眼睛微微垂下，耳邊發紅，「我們……我們都……你就別瞞住我，告訴我吧，我能夠幫忙的，一定會幫忙。」

「我之前和朋友合作做生意，後來……後來他欺騙了我的錢，逃走了，我欠下巨債，無法償還，只好申請破產。」

公狐狸一口氣說完，隨後又明明白白地說，想要以她的名義向銀行借錢，還債。

張少妮隱約覺得是哪裡不對勁，但也想不通，心裡覺得他會不會在騙她？

但一抬頭就碰見那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睛，她就投降了，暈乎乎地答應了。

從此，她就開始了半同居的生活，每個禮拜都有三四天跑去公狐狸家做家務做飯。而對家人就撒謊，說是去朋友家裡住。家裡的人看破，不說穿，隨得她。

張少妮的媽媽是一位不識字的大媽，在鄉下為了申請來香港，嫁給年紀極大的男人當她老公。

這位媽媽心裡一直有一股怨恨，覺得鄉下的人小覷她，被人看不起了整整一輩子，一定要存錢，然後回鄉下買房子，吐氣揚眉。

其實家裡的幾個孩子陸陸續續出來工作，但全都告訴她，不會再回鄉下買房，都要留下在香港安居樂業，所以不要想著回去。

但她就是不聽，一直都嘮叨買房子，也催促上班的孩子給錢，給生活費。

有一次，張少妮手頭有點緊，就給了二千塊當家用，但她的媽媽便整天埋怨，一個月之內明示暗示，罵她八百遍，讓她都怕了，情願吃少一點，用少一點，也不敢減少家用。

張少妮不愛待在家裡，因為只要待在家裡，媽媽就會讓她照顧姐姐的寶寶，做家務，做飯，連看一下電視和玩電腦也做不到。

最可怕還不是這些，而是她的媽媽很喜歡埋怨，也許人生過得不如意，有很多委屈，經常講起以前的事情，每一次不是講得淚流滿臉，就是講得怒髮衝冠，讓張少妮快要受不住了。

上班原本就有壓力，回到家還要聽媽媽滔滔不絕的嘮叨，她覺得自己身心疲倦，腦袋簡直一片空白，常常思考不了。

唯一讓她比較開心的，就是去公狐狸的家，那裡就像一個避難所，避開她的媽媽。

在家裡她一個人便要做九個人的飯和菜，十分幸苦，其他兄弟姐妹也不勤奮，不替她分擔，在這裡通常都只有四五個人，輕鬆很多，讓她不禁開心哼歌。

而且在家裡她要和四個兄弟姐妹公用一個小小的衣櫃，連衣服也是和姐姐妹妹輪流穿，沒有多少件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心裡一直很低落、失望和不滿，還有一些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哀怨與憤怒。

尤其看到公司裡家境比較好的同事，每天約在一起買衣服和買名牌包包，還有談及去哪裡吃好吃的，她就很自卑。

她只能帶飯上班，省吃節喝，父母都沒有工作，尤其父親都七十多歲了，頭髮都白了，想要工作，都做不動，之前一家人只能靠綜援過日子。

雖然現在有了姐姐妹妹和她一起工作，但每個人都不夠用，尤其是姐姐有了自己的家庭，連家用也給不上。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文員，如今一個月上升到一萬二千，給三千塊父母當生活費，剩下的買保險、供伙食費、交通費，偶爾和朋友出去吃一頓好吃的飯，就沒有了。

後來，她努力考上了政府工，雖然失敗了三次，但終於在第四次考上了，月薪提升到二萬。

她很高興，以為手頭終於可以不用這麼緊了，但存的一點錢，也被公狐狸用完了。

就如上一次，公狐狸瞧見出了新款的遊戲機，不聽張少妮的勸告，死也要買下，每個月供錢還，但只有頭三個月，剩下的，又要張少妮出錢。

然後玩不夠三次，便甩給了侄子。

張少妮忍不住出聲：「叫你不要買，又不聽我的話，明明你都不怎麼玩遊戲機，幹嘛去買？好了，現在不玩，幹嘛不當二手賣出去？給你侄子？他這麼小，不用玩這麼貴的遊戲機。」

公狐狸瞥了她一眼，「你幹嘛跟小孩子計較。」

張少妮不是能言善辯的人，當下語塞。

而平時去看足球比賽門票啊什麼的，也是張少妮買單，明明說沒有錢買生日禮物給她，要存錢，但偏偏用錢去享樂。

更過分的是，公狐狸全家人一起去吃飯，未來的奶奶說要請他們吃飯，帶著他們浩浩蕩盪地去酒樓，點了很昂貴的飯菜，一群人吃飽喝足了，到了買單的時候，卻張嘴道：「你的信用卡要存分吧？給你買單？」

未來的奶奶是一隻百靈鳥，平時總是嘰嘰喳喳，又唱又跳，但想像不到是一隻帶著面具的貓頭鷹，目光精明，深藏不露，即使露出真面目，張少妮也懵然不知。

張少妮一愣，心想她才不需要哪些積分，一點用也沒有。

只是公狐狸用手肘推了她一下，「拿卡出來。」

張少妮便停止了思考的能力，傻乎乎地拿卡出來刷了，然後那一位貓頭鷹未來奶奶便當眾佯裝想要掏出錢還給她。

她不好意思當眾收錢，就說自己請吃飯，然後大家就心安理得。

這樣的情景，沒有千次，也有百次。

其實張少妮心裡也隱約有點不滿，但她很怕別人說她脾氣不好，為了順從別人，讓別人滿意，她通常都會壓抑自己真正的想法。

就像她媽媽常常教導她，「凡事都要忍，尤其是夫妻之道。」

其實張少妮也想要反駁，你忍了一輩子也不見得快樂，為什麼還要我忍呢？

但她卻不哼聲，想了想，覺得媽媽還是說的有點道理。

就這樣，即使她去公狐狸家，沒有洗衣機洗衣服，要她用手洗，她也覺得沒所謂。

朋友罵她，「現在香港哪裡有人沒有洗衣機？就算沒有，不會買嗎？為什麼你男友捨得讓你用手洗衣服，還要洗一家人，手都粗了！」

張少妮想了想，用男友回答自己的話，回答朋友，「因為他媽媽也不用洗衣機。」

朋友氣死了，「她不用是她的事，你去了他那裡，為什麼不能買？說白了，就是不疼你！」

張少妮還是沒有放在心上，誰家沒有一點奇怪的癖好？忍忍就行了。

而且每當她發脾氣，公狐狸也會打電話哄她，她覺得對方還是愛自己的。

可惜不久她便發現對方還有一位大母雞『前女友』，其實也不算前女友，因為根本沒有分手，所以是李遠明一腳踩兩條船。

當時她質問李遠明時，對方這樣回答：「我之前破產，是她替我還了一部分債，我不能這樣無情無義便拋棄她，給我一點時間吧。」

而這時間一給就三年多，依舊拖拖拉拉，沒分手。

期間，她在fb上被這位大母雞女友瘋狂辱罵和詛咒，讓她不得安寧。

不僅如此，李遠明的母親依舊和那一位前女友跑去逛街，吃飯，還在網絡上曬照，弄得她忐忑不安。

明明她比前女友更年輕更漂亮，賺得更多，但她就是不放心，總覺得這個男人會不會有一天回到那個女人的身邊，或者遇上另一個女人，而不要她。

後來不久她又遇上一位已上年紀的老牛女人。

老牛女人親切地走過來，對著她語氣心腸的說道：「小羔羊，迷途知返吧，別輕易做人家的第三者。他們都交往了四年，感情很好，我都瞧在眼裡呢。」

張少妮心裡嘀咕，錯又不是她一人，幹嘛只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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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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