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一絲絲打在我臉龐,柔和的撫摸着我。光很刺眼,活生生的從夢中抽離。睡意濃濃的一雙眼在現實中瞪開。起床的心情十分奇特,總是油然而生一種憎恨的感情,不明不白的厭惡,弄到自己火冒三丈。早晨,這是擾人的時份。尤其星期一的早晨,更加令人恨它七分。打從我十五歲起開始,漸漸生成憎惡之情。我發自內心吐怨一番,低沉的怒吼一聲「啊」。鏡子裡的影像矇曚矓矓,很迷人,仿如夜空上那顆閃閃發亮的星般吸引。很危險,我已經中了毒。迷迷糊糊的愛上自己,眼眸不情願移開眼神。
過了不久,精神充沛過來,如煙如霧的感覺緩緩消散。眼掙大了,頭髮竟然撩亂得讓人捧腹大笑,倦意如玻璃般在眼圈湧動,醒覺依舊搖搖欲墜。我彷如一個瘋女子獃坐床上,目光呆滯。不禁讓我笑了一會兒。那些暗戀我良久的人,或許看到我這副樣子就移情別戀了。
果然,早晨實在太捉弄人了。
我打理好樣子後,回到睡房疊好床褥。從擺滿各種衣裝的櫃子,取出內衣和深藍裙子。我佇立鏡子前打量一下,完美地呈現我青春的一面,得意洋洋地轉身欣賞。我恍然察覺不對勁,飛速地拿起圍尺量度腰間。大吃一驚,原來我的腰闊了幾吋。我現在很惱怒,略微看多兩眼,便討厭得令人咬牙切齒。連我的手指、頭髮、眼睛都能感受一股怒氣洶湧心頭。我這麼多個月的努力給搞砸了,好討厭啊!
幸而,沒有人知曉這件事,我的母親在廚房煮年糕,沒閒觀察我的一舉一動。况且,咱父親還和蘇醒捉迷藏,陶醉於虛無飄渺的異鄉,那有時間去管這個實實在在的世界。有見及此,我大可卸下戒心,暫且把瘦身隱瞞套在心中吧。畢竟躲起心防的秘密不必要蒙羞, 只有被人道出真相才是恥辱。
有時候,我常常不自覺凝望彼岸的世界,倘若有一天改變根深蒂固的定理,結局會是怎樣。澎湃的思潮在腦海中激蕩,總是勾勒出不好的念頭。如果我靠男人的身體度過畢生,多麼不幸啊。刨根究底,我可是終究滿身是刺,痛楚鮮明而深刻,醜陋不堪。一想到自己像個刺蝟,沮喪就會紮根發芽,感情不由得鬱悶起來。我想前路難免碰到不少冷嘲熱諷。也許熟悉的人早已對我萬分恨意,毫不留情地抨擊我的人格。他們可能在想:「我是一個為花兒凋謝而無病呻吟的傢伙」、「經不起微風吹動的蒲公美」、「矯揉造作地裝做愁眉苦臉,搏取他人的同情心」等不悦的話集於一身。反倒女人們可以借着本性——柔弱,使自怨自艾變成純潔的行為,法律并不適合定罪弱者身上的罪惡。我由衷感激人生沒有因而變糟。正因為如此,我很唾棄那些常常憐花惜月的男子,偏偏對女人使眼眶弄得濕潤。世界,我正正悄靜的含着痛活在當下,在春花旁含苞待放顰眉蹙額。
蛋液沾上年糕,形成新一層表面。一坎坎熱煙升騰,熱力運行唇邊。甜味在舌頭上綻放,釋放出一絲絲幸褔感,傳開四周,淹沒了空虛的心靈。我記得興高采烈緣於食物,已是很久的事。如今再次有幸體會,不亦樂乎。哎呀,自剛才起,我還是很享受象徵美滿的早餐。微細痛覺忽然沖上頭腦,遮掩了不久愉悦。我不小心咬到嘴唇,該死的牙齒!有些唇肉凹陷,留下了非常明顯的牙印。可惡!昨天已有一個尚未痊癒的牙印,今天卻多了一個,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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