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以齒焚身 - Shindanmaker-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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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作為第三者2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W2voRw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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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克莉絲扭開門把，以木系裝潢為主調的公寓房間呈現在艾德眼前。這是個談不上寬敞的空間，一眼就可以看完——細小，但溫暖。

　　「妳以前真的曾經住在這兒？」

　　「怎麼這樣問？」

　　「該如何說呢？這裝修不像妳的風格。」

　　克莉絲聽到艾德的感想，也只是挑了挑眉頭，沒有否認。

　　「是伊恩負責的嗎？」艾德接著問。

　　「不愧是『前』男友，一眼就看出來了。」克莉絲回答道。

　　艾德無視克莉絲的挪揄，以指尖抹了抹桌面——沒有塵埃。明明這兒已經再沒有任何生活氣息，但看來還是有僱人清潔。

　　他輕嘆一口氣，然後又再一次環視眼前的房間，最後視線落在玻璃窗外——外頭一貫地黑沉沉的，讀不出現在是日間的甚麼時間，從灰色的空氣中他只望見自己的倒影。

　　「在災難發生前的話，這個房間在這個時間應該會充滿陽光吧。」

　　「你怎麼知道的？」克莉絲這下倒有點驚訝。

　　「只是猜想。」他淡然地回答。

　　當然不是了。艾德確實見過這個房間充滿陽光的模樣。那個時候，金黃的光鍍於窗框、灑於木桌，又照亮半邊大床，他能看到暖光中有微塵浮沉，而某人正坐在床上慵懶地微笑。

　　他曾經在伊恩的夢中見過這個房間。

　　——見過這個伊恩和克莉絲的小小愛巢。

圖源：Picr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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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你總盯著她的背影2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AMv822x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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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可以如此說，你是這個殿堂的常客。

　　雖然你很清楚，眼前的空間只不過是個曾經荒廢的地下防空洞。當初你把此處贈予克莉絲，也不過看上此處空間廣闊、不為人知，適合讓你們實行那些不能見光的計劃。

　　可是克莉絲的能耐，總是超乎你的想像。

　　開始的時候，你把她視作普通的蟲子，甚麼科技開河人物驚才絕艷，頂多只是讓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提升至「有趣的蟲子」級別。真正使你願意與她合作的原因是伊恩，一方面當然是為了伊恩的性命；另一方面你也想看看這個人到底甚麼能耐，能夠獲得伊恩的認同和喜愛。

　　可是，由她向你告知安堤基拉特已經完成的那個瞬間，你就知道這個人已經脫離你的掌控，成為可以與你並肩——甚至可能成為超越你的存在。你再也無法像以前那般輕視她，因為她的存在本身就在發亮，成為這末世中人類的希望。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發現自己總會站在前防空洞的一旁，看著她埋首工作的背影。克莉絲工作向來不喜有人打擾，你也唯有安靜地站在一旁，聽機器低頻的運作聲，從紛擾的政商事務抽離。

　　艾德，這到底有甚麼好看的——你依稀記得克莉絲如此問過你，你自己也曾經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在防空洞中，幽明綠光映在那背影上，而銀白髮絲似鍍了螢光劑，閃爍星輝；不論歲月更替，如終不變——其實你也很清楚，根本就沒甚麼好看的。

　　但你就是無法移開目光。

圖源：Picr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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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以為意2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IKPRNP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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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以白色為主調的辦公室，中央空調與空氣淨化機在看不見的徐徐運轉，寬闊房間內一切都潔白。仿太陽燈從偽窗戶照進這總裁房間，竟活生生在現實中映出幾分末日前的閒適。

　　房間的主人現在有事外出，不速之客就肆無忌憚地坐在淡灰沙發上，泰然得有如身處自己地盤，門開門關都無阻她專心啜著手上的黑咖啡。

　　艾德回來之際，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副閒適光景。見狀，他也命秘書取來一杯咖啡，多糖多奶，然後悠然地坐在了克莉絲對面。

　　「妳怎麼來了？」

　　「聽聞你在找我？」

　　「是有想過找妳啦，但妳最近不是很忙嗎？」

　　「政府的委託？我接了。」

　　「好。不過妳不是為了這種事找上門來的吧？」

　　「海倫在找我——不，安提基拉特。」克莉絲不以為意地說，內容卻驚人。

　　艾德就知道，這人找上門來一定沒好事發生，但這事也太麻煩了吧？

　　「海倫在找安堤基拉特？甚麼回事？」

　　「不就跟你之前的女朋友找上門來的原因一樣——你要怎麼辦？」

　　克莉絲的語氣跟談論午餐吃甚麼沒有兩樣，明亮的翠綠雙眼卻已緊盯著艾德看。

　　「妳希望我怎麼辦？」艾德無奈地反問。

　　「我在問你，別把問題拋給我。」

　　「那樣的話……我會跟她談談的。」

　　談談——克莉絲聽到這兩個字，輕輕地眨了眨眼，然後嘴角牽出一個輕柔的笑。她太熟悉眼前的這個人了，當然清楚這種空泛的答案象徵甚麼。

　　「艾德，你變了。」

　　「是嗎？」艾德也笑了：「但既然妳這樣說了，那應該沒錯。」2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1Lvsqup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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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逝去的永不會回來II2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ndhvlU4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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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德並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即使帶著氧氣面罩，穿著一身裝備，走在佈滿黃沙的街道，他也只是感嘆近期的沙塵暴好似又嚴重了些，再過數年，就連粟米都種不了吧。

　　既然方舟計劃進行得非常順暢，那就沒有問題。

　　不對，有克莉絲與她的安堤基拉特在，根本不可能會出任何問題——這不是出於盲目自信的妄言，只是在陳述事實。

　　艾德感受著狂風打在背上的感覺，徐步往前。今天天氣太差，路上鮮少見到行人蹤影，只是偶然會見到無人照料的小孩狼狽地跑過他的身邊。那些小孩雖然自顧不暇，但還是不禁向艾德身上那套高科技衣著行注目禮。在他們的雙眼中，艾德讀不出一絲恐懼，只讀出了好奇。

　　年輕真好。他們不知往日風景如何，也不須知，只知未來在他們奔跑的前方。

　　艾德很多時都提醒自己，人理應如此活著。

　　在路途終點望見克莉絲的身影之時，他又再如此提醒自己。

　　克莉絲的翠綠雙眼隱於風沙下，僅僅督過艾德一眼就收回目光。他們的臉都藏於全蓋式面罩之內，誰也看不到誰的臉，只有他們知道對方的身份，卻又有默契地噤聲不語，裝作偶然站在附近的陌生人。

　　如此天氣，兩個人站在路旁實在奇怪。偶然有人路過，都禁不住望向二人，更有好管閒事者跑來問克莉絲為甚麼站在這兒。

　　「沒事的。我有分寸。」

　　狂暴的風彷彿捎來破碎的回應，艾德並沒有看向她，只是又再一次提醒自己——向前、向前、向前。

　　因為逝去的永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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