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係叉飯、雲吞麵、意粉、蛋糕定係香口膠,所有食物一放入口咀嚼就會立即變成什餅,因為我毫無悔意甚至想利用詛咒搵錢,嘉頓之神就將懲罰進一步升級。
阿爸同阿媽開始覺得事情有啲嚴重,話晒我都仲係青少年,日日三餐淨係攝取什餅,好快我就會成為第一個食餅乾食死嘅人。不過,呢個問題既冇辦法睇醫生,亦都唔知可以搵邊個求助,於是阿媽晨咁早帶咗我去黃大仙,嘗試求下神仙打救我。
黃大仙迫滿嚟上香嘅人,簡直就好似搭東鐵線想落車咁款,搞咗成粒幾鐘,到我走嗰時已經全身都係燒香嘅味。
「點呀得唔得呀?」阿媽俾咗啖包我咬,
「求一求就得,咁我唔使溫dse啦!」我苦笑回答,
其實阿媽都不存希望,但難免都有點兒失望,佢硬係覺得同做善事有關係,於是不停周圍問朋友,仲俾佢搵到一個同珍惜食物有關嘅活動,原來過年有團體去孤兒院同老人院做探訪,順便派下賀年糖果同禮盒俾佢哋,阿媽托朋友關係臨時報名,阿爸話要留喺阿嫲屋企打麻將,於是阿媽就同我一齊去咗參加。
原來過年做義工嘅人比想像中多,我換上一件紅色衫之後就跟住大隊入咗去老人院,我啱啱行入老人院,就感覺到有人拍我膊頭,我拎轉頭一望,發現竟然係女班長!
「原來你又嚟做義工呀?之前簡介會唔見你嘅?」女班長側頭望住我微笑,
「係……係呀為善不甘後人呀嘛!呢啲事梗係低調啲好啦!」我感覺到臉頰一陣熱辣辣,
「係呢……嗰包餅……味道還可以嗎?」女班長突然半帶嬌羞咁問,
呢句說話刺中我死穴,我強裝鎮定大力點頭,連阿媽原來就企咗喺我身後面我都唔知。
「甜咗些少,曲奇餅啡糖白糖比例好重要㗎。」阿媽突然乾咳一聲,
女班長即刻好有禮貌同我阿媽打招呼,仲大問整餅秘訣,我阿媽講到頭頭是道,但係佢其實成日睇YouTube咩Jamie Oliver呀Gordan Ramsay呀扮學煮嘢食,實則我同阿爸根本連光酥餅都未見過佢整。
「係呢,我個衰仔佢平時上堂係咪好曳㗎?有冇成日掛住騷擾女同學呀?」阿媽好似估到我諗緊乜,冷不防就射一枝冷箭,
「冇呀冇呀,不過有時會……亂講嘢咁囉!」女班長掩住嘴笑,
我冇諗過過年都可以見到女班長,就算俾阿媽借啲意抽水都完全影響唔到我嘅心情,之後所有義工分組行動,阿媽竟然俾機會我同女班長兩個一組,嗰一刻我差啲就想大唱「世上只有媽媽好」。
我同女班長兩個人去到老人院嘅房間,送一啲賀年禮物之餘仲同公公婆婆傾下計,住喺呢度嘅老人家好多係冇小朋友或者獨居嘅,所以見到咁多人嚟拜年都好開心,仲係咁捉住我哋講故仔。
我哋去到一個房號,老人院嘅代表話呢個婆婆平時好少講嘢,叫我哋派完禮物寒暄下就得,房入面嘅婆婆坐咗喺度睇電視,態度定確係比其他老人家冷淡。
「新年快樂呀婆婆,祝妳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女班長搶先破冰,
婆婆點點頭,接過禮物之後派兩封利是俾我哋,但似乎冇特別想講嘢,然後佢望一望盒朱古力,竟然將盒嘢俾返女班長。
「你攞去啦,阿婆唔食朱古力。」婆婆好簡略咁講,
「咁呀,不如試下呢個朱古力餅呀,幾好食㗎!」女班長換另一盒出嚟,
阿婆擰擰頭,推開女班長隻手表示唔要,點知女班長拎唔穩差啲成個盒跌埋,我反射動作過去幫佢接住,但係一掂到個盒已經心知仆街了。
「不如我擺喺度,婆婆你肚餓可以拎嚟食下喎!」女班長發揮佢驚人嘅毅力,
「算啦……婆婆唔想食咪由佢囉……」事到如今,反而係我唔夠膽放低手上嘅盒,
可能婆婆都唔忍心再拒絕女班長嘅好意,佢輕嘆口氣點點頭,話開出嚟大家一齊食。
「咁客氣㗎哈哈,呢盒跌過可能碎呀,出去換過盒俾你呀婆婆!」我即刻搵理由想退出房間,
「唔使,唔緊要。」婆婆搖搖頭,堅持叫我放低,
呢個時候我冇辦法再頂落去,唯有硬住頭皮將盒餅放低,然後女班長幫手打開盒餅,搞到我完全唔敢睇接下來會發生嘅事。
「咦?」
女班長發出驚呼聲,我更加唔敢望埋去,都唔知阿婆婆會唔會以為新年流流我哋兩個夾埋整鬼佢。
「呢個係……」婆婆好驚訝咁拎起一塊餅,
「肯定係搞錯咗啦!等我出去換先!」我講完就想拎走盒餅,
婆婆伸手制止我咁做,我愕然望向佢,發覺婆婆竟然係好開心咁望住盒什餅,原來冷淡嘅表情仲流露出一絲絲嘅笑意。
「阿婆以前……細個就係食呢個餅㗎……」
普普通通一塊餅竟然令婆婆態度大變,仲講起好多以前嘅故事。原來現年八十幾歲嘅婆婆細個最中意嘅零食就係嘉頓嘅餅乾,佢經歷過抗日時期,當時嘉頓廠房搏命生產俾抗日軍人食嘅餅乾,日治時期仲俾日本人破壞過廠房,所有事情都喺佢眼皮底下發生。
由童年到長大成人拍拖結婚,當時嘅人生活質素冇而家咁高,能夠選擇嘅嘢食都唔多,所以嘉頓餅就係過去幾十年香港人嘅共同回憶,簡單一塊餅卻可以令阿婆回顧佢一生嘅喜與悲。
(我真係冇收嘉頓錢)
我同女班長坐喺度聽咗好耐故事,明明發生喺我哋生活嘅香港,一切卻係如此遙遠,直到阿媽過嚟搵我哋,原來義工活動已經差唔多完結,臨離開前婆婆好開心咁多謝我哋,彷彿呢盒什餅就係佢收到最好嘅禮物。
離開老人院之後,我同女班長告別,阿媽帶我去其他親戚度拜年,我突然有個諗法,同阿媽講完之後佢都覺得非常好。
既然我冇辦法解開呢個詛咒,但係對於某啲人嚟講,或者呢個懲罰可以化作一種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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