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內,金髮的男人慵懶地坐在沙發上,一手支著額,一手拎著威士忌,藍色的雙眼盯著小桌上一幀相片。泛黃照片中有個橘髮小女孩,可愛雀斑的臉上綻放著燦爛的笑容,捧著一大把的太陽花,衝著鏡頭直笑,笑得眼睛都瞇住了。
他眼神一黯,幽藍眸光溫柔又哀傷的沉浸在回憶裡,平日不苟言笑的威嚴氣質頓時弱了幾分。
良久,他一口飲盡杯中物,伸手將那相片拿到手上,大手珍惜的輕撫著相片中女孩的臉,一聲低喃從薄唇中吐出:
「艾格莎……」
門外,戴娜已經在此站了整晚。
聽清了房內男人吐出的話語後,她堅毅的眼眸中不禁也閃過一絲脆弱,苦澀的閉上眼,她轉身舉步離開,將那聲嘆息留下。
不到六點,靜露就在大床上睜開眼睛。
外頭的烏鴉在樹上嘎嘎大叫,她翻身下床,拉開有繁複刺繡的厚重華麗窗簾,在晨光中活動筋骨,並將自己的手槍和彈藥全檢查清點了一遍,才轉進浴室梳洗。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橘紅色的長髮像鳥窩一樣毛燥亂翹,白皙的臉上,鼻尖臉頰處遍佈許多小雀斑,咖啡色的瞳孔在陽光的照射下透著點點不明顯的金色。
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十年間,生活一直是忙碌充實的,在土瓮沒有吃白食的人,小孩子也要工作,每個人都勤奮無比,也絕對不會小看彼此的工作,大家都深知生存的困難。在昆斯先生的經營下,土瓮城一直充滿著互重互敬的氛圍……
在這樣的薰陶下,第一次到大城市「見世面」的菜鳥,正值熱血無比的青春期,第一個晚上就被瞧不起、被看扁,又被用如此輕蔑的態度污辱自己的性別。熱血笨蛋菜鳥會做出什麼事呢?
「就是很簡單的戰南北、戰性別嘛。」她深呼吸,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
她會說些什麼?她要怎麼表現?露露是個鄉下來的新進菜鳥,對有錢得該死的公子哥兒羨慕又妒恨,對繁華的都市憤世嫉俗……
「……哼,不知民間疾苦的有錢公子哥,你八成連自己餐盤裡的食物從哪來的都不曉得吧?嗯?你知道縱使是下田的農夫,身上的肌肉都比你還多嗎?你這個象牙塔都市俗、只會在健身房裡保持身材的溫室白斬雞。」
她回想修伊的臉,鏡中女孩的表情馬上像看到垃圾一樣,開始對著自己碎碎唸:
「怎麼?覺得女人很沒用?覺得你比女人高等?你沒看過女人上戰場?噢不不……我誤會你了,抱歉,你應該連親自走到屋外的機會都沒有過吧?只會躲在你瞧不起的士兵後面吸你的大拇指,縮在媽媽懷裡嘤嘤哭。」
她對著鏡子擠眉弄眼,嘟著嘴,兩手握拳擠在眼角邊揉搓,極盡嘲諷之能事的拼命腦中的激怒假想敵:「嚶嚶嚶,媽咪~人家好怕殭屍,嘎嘎叫的要咬人家的腳趾頭了~人家怕──」
「一大早的妳是在發什麼神經病?」
喝!!!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唬地一回身,看到奈特不知何時,神不知鬼不覺得摸到她後面來了,剛剛自己對著鏡子賣力演出的蠢樣也不曉得被看去了多少。
「你你你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昨天不是跟你說了要敲門嗎?」
「我昨天也跟你說了,我有敲;我剛剛也有敲,但妳可能太亢奮了沒聽到。」
「什──」她的臉整個炸紅,「什麼亢奮?你選一下措辭會死嗎?不要把我講得像變態一樣!」
「那麼,變態,請趕快梳洗。其他人都整裝好了,就妳還在鏡子前面搔首弄姿。」他說完,瞥了眼她頂上那顆毛躁的橘紅色雞窩頭,不置可否的轉身走開。
「你給我記住!」她抓了毛巾,往奈特身上砸去。
豈知他像後腦杓上長眼睛似的,頭一偏閃過了那團白色毛巾,讓那團白布諷刺的飄落,他腳沒停的離開房間,關上房門。
身後的房內仍隱約聽得到那小白癡在罵髒話,他原本還在為昨天的事而板著的臉,忍不住在嘴邊勾出一點向上的弧度。
浴室裡,靜露雖然有點惱羞,倒是很快的恢復情緒,這裡不是土瓮,她也不是來渡假的,得拿出專業才行。她迅速梳整好那一頭亂髮,將東翹西翹的蓬毛用繁複的辮子綁緊,整個人瞬間乾淨俐落了起來。
她回床邊換上外出的衣服,將昆斯先生送的匕首從枕頭下拿出來,固定在大腿上,從戴娜給他們的錢袋中挖出一大把藍幣和紅幣塞到口袋──她昨天睡前好奇打開來算了一下,戴娜說給他們一人一袋的「這個月生活費」,足足超過她在土瓮城一個月的薪水──她確認那些硬幣不會亂掉出來後,拍拍臉深呼吸,出房門與大夥兒會合。
簡單用過早餐後,摩頓愉快的一副真的要帶他們去觀光似的,拉住準備開前門往外走的靜露。
「噢不不,我們不用走的。」他說,一邊踩著輕快的步伐到後院去,不久就駕駛了一輛悍馬出來。
「上車吧!」他從駕駛座中探出頭來。
他們一路開下山。
奈特坐副駕駛座,布羅與靜露坐後座。重視性能比舒適度高的四輪傳動車種,縱使已經將不必要的東西盡可能拆除來換取空間,身高超過兩百的摩頓在後座仍是無法將長腿完全伸展開。靜露打開窗戶,好奇的觀望周圍。昨天傍晚一切都有些倉促和緊張,沒能好好打量這個城市。
早晨八點,天光已經大亮,住宅和市集的區域已經看得到許多炊煙,遠遠眺望,也已經看到零星的人在街道上走動。
為了採光,大家紛紛趁好天氣把門窗大開。她注意到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電器照明設備,昨晚睡前也看到零星的住宅在深夜仍亮著燈,這代表新雪梨城的供電能力之高,整個城市三十萬人口,還沒有節電……
這個世界,據她所知已經沒有核能發電這種東西了,百年前的那場殭屍末日,讓絕望的人類對自己的家園投下核彈,這種玉瓦盡碎的方式雖然在短期內成功毀滅了大半殭屍,殘存的人類卻也因為各種可怕的後遺症,再也無力維持以往的高科技……所以雪梨城用的是火力和水力發電嗎?
「你們有節電的政策嗎?」她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問。
「節電?沒有這種東西。」摩頓露齒而笑,「羨慕嗎?這裡在慶典的時候,甚至可以徹夜不熄燈喔!」
「還好啦……徹夜狂歡不會太吵嗎?殭屍怎麼辦?」
「有護城河和城牆,殭屍通常會聚集在岸邊,再過來的,則會在牆外就被處理掉。」摩頓熟稔的轉動方向盤,讓車子平順的行駛在大街上,一邊說:
「『生還祭』通常舉行一個禮拜,白天會有各種活動和攤販,夜裡則是大吃大喝,還有表演。晚上的騷動的確會吸引附近的殭屍聚集過來,但那些殭屍也會是我們第二天的活動。」
「……比賽殺殭屍嗎?」她曾聽菈瑞兒說過大城市的瘋狂。
「沒錯。」摩頓輕踩剎車,車速慢了下來。
「項目多得很,射擊、搏擊、游擊……殺得多就有錢拿,也可以獲得當傭兵的資格。有錢人會在看台上觀賞,也可以下注,看到滿意的選手,就可以跟對方簽合約,聘請他工作。」
「你也是那樣當上傭兵的?」
丟出去的問題卻得到一陣沉默,她以為自己問錯問題,卻聽到他慢了許久的回應。
「不是。」他微啞著回答她。
此時,車子已經完全停下。
靜露跟著大夥兒下車,環顧周遭。這裡的環境跟之前看到的市容完全不同,髒兮兮的地板,長苔的牆壁、散發詭異味道的排水溝;像蜘蛛絲一樣牽得滿佈天際的電線、各種文字歪七扭八的招牌……
此時,從暗巷裡走出一個穿著破爛的佝僂老人,他突然停下腳步,手靠著牆壁,張大嘴──
「嘎咳、咳咳咳、咳咳咳嘎──咳咳咳咳……咳嘔──」
靜露摀著口鼻,頭皮發麻的往奈特身後靠,眼睜睜的看著那老人像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劇咳,然後嚅著嘴把一大坨黃綠色的膿痰嘔到地板上,汙濁的唾液和痰沫飛濺。
老人擦擦嘴,像是沒事人似的又直起身子,手裡拿著髒爛的麻布袋子,一邊喃喃自語,從他們面前緩緩走過,身影隱沒在另一個暗巷裡。
「歡迎來到達爾克區。」摩頓展開雙手,咧嘴對他們笑道:「新雪梨城所有見不得光的東西,你全可以在這裡找到。」
達爾克區跟整個新雪梨城一樣老,新雪梨城建址百年,達爾克區就有百年的歷史。許多人在這裡發跡,攢錢了就離開到外頭過著吃香喝辣的生活;也有人被上流社會放逐,落魄到這裡躲藏,苟且的過日子,等著命運翻轉的那天;更有人在這裡殺出一條生存血路,擁有自己的地盤。適者生存,是這裡的最佳代名詞。
「女孩子跟好,別走丟了。」摩頓平時閒散的口氣,今天透著一絲嚴肅。
靜露不白目,這可不是什麼抗議性別不平等的時候,她二話不說便擠到奈特與布羅中間,從男人的汗臭味中狹縫求生存。
摩頓熟門熟路的選了一個巷子走進去,她這才知道,剛剛停車的地方,是整個區的最外圍,甚至連達爾克區都還不算。
真正的達爾克區,就如其名一樣,陰森幽暗,房子與房子幾乎緊緊貼在一起,電線與破爛的帆布遮蓋了狹小巷弄的天空。她伸頭回望,停車的巷子外,陽光如此璀璨,像黃金又像蜂蜜一樣的撒落在地板上;反觀他們前往的方向,深黑幽暗的像是地底,無止境的往彼方延伸,遠遠的盡頭,像怪獸的嘴一樣要將他們吞噬。
沿途,他們看到一些商店已經開張,而大部分的則大門深鎖。陽光進不了這裡,所以他們點起微弱的燈光,勉強照亮那些看起來實在不怎麼樣的食物,和髒兮兮瓶罐。
「買瓶『安泰』嗎?先生。」一個枯瘦的手突然從黑暗中伸出,嚇了靜露一跳,「五百克25藍幣,便宜賣。」
一個面容枯槁的老嫗,正在對他們招攬生意。
摩頓並沒有理會那個詭異的老太太,靜露被夾在他們中間,安全無虞的跟著往前移動。什麼東西五百克可以賣到台幣兩千五?她國小時候喝的柳橙汁也才兩百克而已……她及時瞥了眼那乾扁老太婆手中的東西,只看到髒兮兮的玻璃瓶中,裝著濁黑的液體。
他們繼續往前走,巷子有時寬有時窄,房屋時不時的凸出來,侵占到道路。有些地方,摩頓甚至會咕噥「這邊什麼時候又加建」之類的喃喃自語,然後側身勉強擠過。
越往深處走,就看到更多密集而雜亂的加建,有的甚至從街道的上空合為一體,像拱門一樣勉強讓人從下方通過。
這種地方,要是發生火災的話,八成全部的人都會變成悶燒鴨吧……靜露驚恐地想著以前台灣違章建築失火的新聞報導。
五花八門的廣告看板從四面八方爭相突出,不管它們看起來原先色彩有多麼繽紛,都因為這個地方的汙濁而染上一層黯淡。靜露注意到其中有些招牌是中文,這的方有華人嗎?也有看到韓文……是說,即使這裡有人會說中文又如何呢?她是來自21世紀的人類,還來自小小海島的台灣,這個不知名未來的地球上,在經過如此慘烈的殭屍末日後,還殘存下來的語言,應該不包含台語了吧……她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感傷了一下。
走在前頭的摩頓突然停下。
他們來到一個略為寬敞的小廣場,廣賞的中間有個乾涸的噴泉池,裡面已經完全沒水,只有灰塵和垃圾。廣場上空勉強看得到一圈湛藍,這裡的居民,像從井底一樣往上望,才能看到遙遠的上方那一方天空。陽光從那裡灑落下來,讓人恍忽覺得剛剛光是那些巷弄,就走了整個夜晚。
小廣場勉強看得出來以前是圓形的,周圍的建築已經被加建改建得看不出原樣,許多廣告紙貼滿了牆面,也有木製的招牌歪七扭八的懸掛著。靜露禁不住好奇,再度偷偷伸頭環望四周,看到幾個衣著暴露的女人,三三兩兩的站在巷口,正滿臉興味的打量他們。
「走這。」摩頓選了一間紅漆木門的店,開門進去,門板上的鈴鐺『叮鈴』的響起,他們魚貫進入,再度從明亮進入幽暗。
這是一間昏暗的酒吧──起碼看起來像酒吧,木頭的桌椅散亂的擺在各處,吧檯邊,一個死氣沉沉的男人正拿著髒兮兮的布巾,擦著一個有裂痕的玻璃杯。
摩頓走上前,靠在吧檯邊──那酒保看都不看他一眼──然後他又不動聲色地站起身,剛剛壓著的地方多了兩塊紅幣。
酒保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慢條斯理的放下他手中那髒兮兮的抹布和破杯,轉身拿了四個稍微乾淨的酒杯開始調酒,將顏色詭異的飲料倒進杯子裡面,推到他們面前。
摩頓眼眨也沒眨,仰頭乾掉那杯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酒的液體,布羅和奈特見狀跟著照做,靜露不敢浪費時間,硬著頭皮也拿起一杯,張口就灌,辛嗆刺鼻的味道瞬間充斥整個鼻腔,她感覺自己的喉嚨都要灼傷了,但舌頭感覺到了什麼,她不敢胡亂吞下……
酒保看著他們將空杯子全放回吧檯桌上,便轉身走到牆邊,拉開一個破爛的簾子,門簾後是一個長長的樓梯,樓梯直直向下,幽暗得看不到底部。他們默不作聲地走進去,裡頭更暗,幾乎看不到路,那個沉默的男人幫他們點了燈,就重新拉上布簾,消失在簾子後。
樓梯極窄又陡,布羅只能側著身子走,時不時擦到兩旁微濕的牆壁,靜路怕這種級距高的階梯,繃著身子扶著牆小心的跟著大家的腳步。
牆兩邊似乎不是實心的,隱約可以聽到周圍的空間傳來不明所以的砰砰聲和起此彼落的說話聲,以及──
「啊、啊、好棒嗯嗯……呀、呃嗯嗯……再來……嘤……」
喔幹!她聽到了,那才不是什麼砰砰聲,那床快垮了吧!?靠妖,他們現在是在紅燈街嗎?其他三個男人對那些聲音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有她耳朵脖子都熱得發燙。
好不容易走過那段該死的階梯,他們來到底部,這裡又是一扇門,門邊的燈泡閃爍著微弱的燈光,看起來隨時都要壽終正寢。回頭往上看,剛剛酒保為他們點的燈已經遙遠得只剩一抹黃色,中間的路昏暗得像噩夢一樣。她今晚做惡夢一定會是走樓梯……
「誰剛剛拿到鑰匙?」摩頓在昏暗的燈光中低聲詢問。
奈特和布羅搖搖頭,他們轉身看向靜露。
啊,原來如此,她意會過來。
原來剛剛只有她一個人喝到那東西嗎?她吐出從剛剛就含在嘴裡的金屬物,果然,覺得實在太噁心,忍不住捏著鑰匙在身上來回擦抹,擦乾淨了才遞給摩頓。
摩頓接過鑰匙後,咕噥著什麼的將那小小的黃銅鑰匙插進門鎖哩,喀嚓一聲,門應聲而開,推開門,刺眼的強光瞬間照得她們睜不開眼睛。
「──250,有人要再出價嗎?好的,六號買家追加了五十,我們的三號商品來到300……」
什麼?拍賣?她抓著奈特的衣服從他們身後探頭往前看去。
他們突然就來到一個寬廣的地下空間,放眼望去,看起來向是以前的電影廳或劇院,許多奇裝異服的人正坐在位子上,興致勃勃的叫價著。強光投射的舞台上,一個看起來根本未成年的蒼白女孩,被用黑布蒙著眼睛,五花大綁的固定在椅子上,無助地淚流滿面,對自己的處境無可奈何。
「……300一次,300兩次,300三次,成交。請五十號買家待會兒到後台進行交易。」那個面容姣好的女主持人穿得華麗,用極好聽的聲音,熟稔地宣布了女性同胞小女孩的命運。
戴著薄紗面具的工作人員上台來,將被嚇得哭不出聲音的女孩,連同椅子一起拖了下去,換上下一個蓋著黑布的商品。
「接下來,16歲女性,黃種,血型為AB型,有抗體,乾淨無經驗,可生育,起標價為500,請開始喊價……」
介紹完畢,主持人拉開黑色的蓋布,展示商品。
那是一個黑髮黃膚的女孩,是黃種人。
「嗚……媽媽……」女孩顫抖地哭著。隨即被一旁的工作人員,用布條將嘴堵了起來,只剩嗚嗚的哭泣聲。
只有一句,只有一句而已,她聽到了!靜露渾身發抖,那女孩會說中文!有什麼東西『嘣』地一聲在腦中被繃斷了,剛剛喝下去的那東西在胃裡翻攪著,她覺得快吐了。
奈特注意到她的動靜,連忙皺眉抓住她的手。
「妳在幹嘛?!」
「我、那個女孩……那個女孩……」靜露手伸進口袋掏挖著,裡頭藍色和紅色的硬幣撒了出來。
「別傻了,妳幫不上忙的。」
「五百起標我還買得起……我跟你們借,拜託……」
「噢不,親愛的,妳買不起的。」摩頓殘忍的砸毀她的希冀。
「那五百可不是五百藍幣,是五百紅幣。」他露出野蠻的笑容,取笑她的天真,「而且這女的是個年輕的處女,通常會競價賣近千萬。這裡已經是達爾克區最便宜的拍賣場了,更高級一點的地方,通常是用一袋又一袋的金幣交易。」
她胃沉了下去,五百紅幣相當於五百萬台幣,她在土瓮城的積蓄都還不夠那十分之一,何況是比紅幣更高價的金幣……
「唔,沒有生病又可以生育的年輕女孩是價錢最高的,AB型血雖然少,可是能用的人也不多,所以這女生應該是會被買去當種母吧?」
如摩頓所言,那女孩的價碼轉眼間就被喊到八百七十紅幣,然後被一個身形癡肥的中年白人買下。靜露眼睜睜的看著那可能跟自己來自同一個家鄉的女孩,被笑容滿面的工作人員拖下舞台,消失在黑色的布幕後。
「種、種母……」她恍惚的無法消化這個字眼,忍不住緊緊壓住自己的肚子。
「類似孕母之類的東西。」布羅瞪著那重新又把蓋著黑布的『商品』架上台的工作人員,眼神裡透著凶狠,「男性多半會被飼養成為血袋,女生就會被當成孕母。當年要不是奈特對路過的人口販子集團出手,我也有可能……」
他沒有說完,但靜露很清楚他的意思。
土瓮城會收容那麼多孤兒,多半都是從路過的人口販子手中救下來的──靜露小時候穿越到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被奈特孩子王帶領的布羅和菈瑞兒他們所救,帶回土瓮城檢查身分,知道自己父母的,就由探索兵護送回家,年紀太小不記得爸媽的,就留下來撫養長大……
奈特小時候皮得很,雖然老成,可是常常背著昆斯先生,組織那群靜不下來的孩子們,喬裝成無辜笨弱的小孩,蒙騙人口販子,混在其他孩子堆裡,然後趁亂攻擊人口販子,將孩子們整群帶回土瓮。
昆斯先生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受傷了就抓進房間訓斥一頓,於是奈特一不作二不休,後來連靜露都有參加過幾次,直到某次真的出事了……
「先生女士,要嚐嚐嗎?」一位女侍者端著托盤靠向他們,親切有禮的詢問。
托盤裡擺著幾個小到不行的玻璃杯,裡頭盛著乳白色的液體。
奈特抬手想婉拒,摩頓卻不著痕跡的推了他一把,他無奈地拿了一杯,那女侍滿臉討好的對奈特露出嫵媚的笑容,這才扭著翹屁股走開。
奈特捏著那東西卻沒有喝,只轉頭瞪了眼摩頓,然後將那東西塞進他手裡。靜露抬頭好奇地看著摩頓將那東西一飲而盡。
「那是什麼?」她小聲問。
+++碎碎念時間+++
數學真的是我絕對的致命傷,我連簡單的進位都會算錯,
好險有朋友幫我驗算,才發現我根本忘記加四個零。
到底是為什麼可以蠢成這樣(抹臉)
六千多字,有感受到我滿滿的誠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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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Quali20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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