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的瞬間,便明白自己成為了人偶,在另外一個世界轉生,知道是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
我揮動手臂,撫摸臉頰,是硬的,但我毫不可惜失去人類的肌膚,並驚奇於我能站得很好,甚至能自在奔跑。我感覺很棒。
噢,不過有些動作比較難做,像是低頭和一些曲手的動作,不過我自然而然知道要怎麼喬一下關節,如同我以前擺弄玩偶,過去把玩人偶的經驗讓我知道這些訣竅。不過想要低頭就比較麻煩了,我試著往內感受,好似能感覺到顱內的繩鉤,要改變鉤子的位置才能低頭,這樣我就需要人類的幫忙。
我在一個莊園大廳裡,木造地板、繁複織紋的紅絨地毯,稍遠處有擺飾雕像、大型蠟燭台與兩道弧形階梯,而身後站著一個女僕。
她是人類女僕,是可愛的金髮少女,穿著經典的黑裙白圍裙,臉上掛著微笑。身為人類的她身形比我大上三倍,籠罩在她的陰影下,我沒有感受到威脅,反而是關切。她像是在凝視初生的小鹿,望著我活動身體,習慣這副人偶的身軀。
所以,如果我想要深深地低頭,跟她說一聲,她一定會樂於服務我。不過我現在並不需要低頭,同時心裡覺得奇妙,我到底是基於什麼能思考和動作呢?我身體是一副人偶的空殼,也沒有大腦,或許就僅是靈魂憑依在人偶上?或許吧。這件事情不重要。至少我此刻覺得不重要,因為我心中充滿歡欣。
女僕在我面前跪下,拿了一面鑲著雕花金框的大鏡子,讓我看看自己的樣子——不再有人類隨著時光流逝在臉上留下的細紋,我那小小的臉龐精緻非凡,金黃色的眼珠,黑色的長髮沒有一絲雜毛,而且我可以說話,擺弄點表情,這種奇異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動畫中的角色,表情變化宛若製作動畫時的貼圖。但還是有點兒差別,這尊人偶的眼睛沒有眼皮所以不能眨眼,但我依舊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東看西看一會兒後就習慣擁一副玻璃眼。身上藍色條紋精美禮服更是令我讚嘆與喜愛!
我開始對四周感到好奇。我踩踏在柔軟的地毯上,知道這裡是我的「家」。
「我可以去外頭瞧瞧嗎?」我抬頭對女僕說。
「當然沒問題。」女僕恭敬地說。
女僕像是拎貓那樣把我放進花籃裡,我們來到了外頭,四處是點綴著各式飽和色彩的房屋,還有一道道彎橋與水道,彷彿來到了威尼斯。
「這是我做的木船,不是什麼精美的船,不過妳想搭船看看嗎?」
女僕害羞地說,拿出一個沒有絲毫裝飾的木船,或許是初學者的木工作品,不過看起來很穩固。
不知何時身邊來了三、四尊人偶,穿著短褲的男孩,蓬蓬裙的少女,還有長斗篷的青年船夫,他們拉著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歡迎歡迎!一起來探索這個世界!」
他們熱情無比地說,又像是在唱歌,拉著我上船。女僕在岸邊對我揮揮手,而船夫人偶則划起那艘小木船。
小船鑽過了一座小橋,橋墩陰影掠過灑落午後陽光的船,我東張西望,有時路邊會有人偶孩子跳上船,帶來有趣的東西,例如他揹著一個貓布偶,人偶與貓布偶是一樣大的,這樣的比例讓我覺得人偶的力氣可以非常大!
我抱了一下柔軟的布偶,非常舒服,又將其還給對方,不久那人偶孩子跳船離開。船繼續沿著彎曲的水道行進,我享受著風、陽光與色彩的城鎮,一切有如回到孩童的遊戲時刻,心中只有純然無憂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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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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