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癒之時 - 鐵箱

甲斐跌坐在餐廳前的草地上哭，已經顧不了途人的側目，兩手伸向天空不知道在抓個什麼，也不知道在挽留什麼。

惠在一旁守候著甲斐。

金田抱緊了鐵雄，心跳快得像跑完幾公里的路。深呼吸......深呼吸......帶動鐵雄好好的調整呼吸節奏。

「不痛不痛，有我在。」金田前後搖擺著身體，就像搖籃一樣想讓鐵雄安心。

「噗通噗通噗通......」

是金田的心跳。

是金田的體溫。

是金田的氣味。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金田吻著我的額頭呢，頭好像......沒有剛才那麼痛了。

鐵雄緊握的拳頭開始慢慢放鬆。

(要送鐵雄到醫院嗎？他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文件....也不需要證明吧？醫院肯醫治他嗎？未必......)

金田察看到鐵雄的呼吸開始緩和，雙手也沒握得如剛才般緊。眉頭也放鬆了，冷汗也不再滴下。

「鐵雄......你聽得見嗎？有好了點嗎？」金田輕輕從上到下的掃著鐵雄的背問道。

「嗯......」鐵雄還未睜開雙眼。

金田轉換了姿勢，讓鐵雄趴在他身上，頭靠到金田的頸位置。鐵雄的呼吸落在金田的鎖骨。

(好像緩和下來了。)

金田繼續輕掃著鐵雄的背，那條恐龍尾巴一搖一擺。

「要不要喝水？」金田盡量伸直右手去拿鐵雄的水壼，不想驚動鐵雄。「嗯。」鐵雄慢慢睜開雙眼。

天啊，哭得兩眼滿是紅筋，眼皮都腫了。金田的心痛死了。

(鐵雄聯繫了山形和甲斐的情感嗎？畢竟只有他能看見山形......為什麼哭成這樣？為什麼會如此頭痛？之前發表會的事，鐵雄完全沒有記憶。那時覺得是好事，現在......)

鐵雄捧著水壼喝水。

「還很痛嗎？鐵雄？」

「唔唔，有金田在，不痛了。」

金田放下頭大石，笑了笑。

「你是我的萬能藥。」鐵雄把臉埋在金田的頸。

此時惠到達包廂門外，和甲斐一起。

甲斐已經停止哭泣卻形同枯槁，垂頭喪氣。

「鐵雄他有好點嗎？」惠攙扶著有點虛脫的甲斐坐下來。

「好多了。」金田輕撫著鐵雄的頭髮。惠鬆一口氣。

「我以後也不敢吃蚯蚓泡芙了。」

以為自己的頭痛是因為吃了蚯蚓泡芙的鐵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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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漸近，已經沒有人有意欲想繼續在公園遊玩了，鐵雄也累得睡著，金田揹起他慢慢的往停泊好的機車走去。甲斐依舊一聲不響，徒具人形。

回到公寓，金田幫鐵雄脫下外套和靴子，放到床上，讓他先睡一下，不打擾。金田整理衣服時，在鐵雄的袋子裡頭找到了一串鑰匙，上面刻著山形的名字。他立刻把鑰匙交給甲斐。

「甲斐！！！你看......」甲斐沒把客廳的燈打開，在黑漆漆的客廳中間靜坐在梳化上，頭和肩膀都垂得很低，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惠去了洗澡。

客廳就只有金田和甲斐。聽到金田的叫喚，甲斐沒有回應，直至金田把鑰匙放到甲斐眼前，他才活過來。

「是山形的？」

「嗯，你知道是什麼的鑰匙嗎？」

「我知道，整理他的遺物時，他的房間有個鎖上了的大箱子。」甲斐皺眉對金田說。

「你想打開它嗎？」甲斐點頭。

金田靠在山形的房門外，看著甲斐把大箱子從床底下拉出來，是個表面已經生銹的鐵箱，和小朋友的行李箱差不多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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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斐用顫抖的手把鑰匙插進鎖頭，手太抖試了幾次才成功打開。

甲斐打開了鐵箱，一疊疊綑好的紙幣映入眼簾，數量並不算太多，但不覺得是山形能夠擁有的錢財。甲斐把它們都一一放出來，每綑紙幣上都有小紙條寫著不同的字句：「弟妹的」、「車隊的」、「中彩票的」、而寫著「甲斐的古著店」那綑紙幣最多最厚，上面也有幾本不同的銀行存摺。甲斐的哭聲令人心痛欲絕。

箱子中還有一堆店舖租賃資訊、平面圖、車隊的相片、一本相冊。甲斐打開相冊，全是山形在自己不為意時拍下的照片---在沖咖啡的背影、修機車時髒亂的模樣、選購美麗鮮花時的側顏，寧靜祥和的睡相......

「金田......」甲斐站了起來走近金田。

金田此時經已熱淚盈眶，他伸開雙臂緊緊的擁抱住甲斐。

惠在樓梯口默默的看著金田和甲斐，給他們留一個空間。

「你的古著店開張時，我一定要負責剪綵啊。」金田說。

「一定不會少了你......」甲斐把金田抱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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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雄來了這裡已經超過一個月。

大家照顧鐵雄已經成為日常。

客房變成了島鐵雄的房間（他說是秘密基地），甲斐送的東西放滿了櫃子。

飯桌加了兒童高腳坐椅，洗手間也有小梯子給鐵雄用。

Joker和鐵雄的相處也變得自然，鐵雄有時會走過去看Joker修車，還會把正太郎說過有關機車的話告訴Joker。

惠和金田的關係自從鐵雄來了之後變得更好。

金田在街上看到喧鬧的小朋友也不再出現一副臭臉。

金田懂得選購兒童用品，也變得更細心成熟，懂得照顧他人。

「我的訂婚戒指還在，你不快點答應我，我便把它退回去了。」金田在房間抱著在看書的惠說。

「那你去退啊。」

「我已經由小孩剋星成為湊仔（帶孩子）達人了，你覺得我還差什麼啊？」金田用手擋著書本，不讓惠看。

「你很好啊，比從前好多了。」惠說。

「那你為什麼不戴上我的訂婚戒指還叫我退啊？」

「你不退，哪有錢買結婚戒指？」

「吓？」金田的表情超誇張。

金田衝下樓梯用震耳欲聾的聲線向大家宣告：「惠肯嫁給我了！」

「還未吧！？真是的！」惠大叫更正。

這時電話響起來，是千代子和上校的視像來電。

「你為何笑成這副模樣啊金田？」千代子嚇了一跳。

「惠肯嫁給我咯~~」金田的眼睛笑成一條線。

「還未呀！」惠在鏡頭外再次大叫。

「話說回來，早前開槍想射殺鐵雄的男人拘留多天，終於肯開口講話，他要求見鐵雄。」

「什麼！？」金田驚訝地回應：「我不會批准的。那男人到底是誰呀？」

「他說鐵雄誘拐了他女兒最後還殺了她，所以一直等待時機替女兒報仇。」千代子說。

「麻煩轉告他我不批准，他差點就把小鐵雄殺了，他是小孩子啊，去見他太危險了。」金田一臉厭惡地說。

「好，我明白。但有個資訊我想你知道，那男人說他開槍後，鐵雄走到他跟前，說了句『對不起』，那時鐵雄的嘴巴沒有張開，聲音是直接傳進他腦海的，而且那並不是小孩的聲線。」

金田聽後臉色一沉，他思考了一會說：「我不會讓鐵雄去見他。另外，謝謝你們的資訊，我有事要忙，再聯絡。」

金田走上樓梯，敲了敲鐵雄的房門。

「金田嗎？」鐵雄問。

「對。」鐵雄跑去開門，立即抱著金田的腰，黏人程度比從前更高。

「金田，我想和你一起看卡通，和我一起看好嗎，好嗎？」

「好、好。」金田對鐵雄已經拒絕不能。

「我一直不敢看這套卡通，甲斐哥哥說超級恐怖的......」鐵雄按下play按鈕後立刻跑到金田身邊，跳上金田的大腿。

「抱住我，我一定會怕。」

「哈哈，剛開場不會這麼快便有什麼......哇！！！」金田被嚇倒了。

「嘻嘻嘻，原來金田都會被嚇到！！」鐵雄掩著嘴巴笑。

被子蓋著金田，金田又抱著鐵雄。二人就保持這種姿勢看恐怖卡通。金田卻一直不能專注在卡通之上。

（那不是小孩的聲線）

「莫非你一直都在這裡嗎？鐵雄......」金田下意識地問。

「？？我一直都在這裡看卡通啊。」鐵雄眨了眨眼回答。

金田整天也心不在焉，Joker忍不住說：「你搞什麼啊金田？拿錯零件了啦，這是另外一個客人要求的。你真是幫倒忙，都叫你不要花太多時間陪鐵雄，他耗盡了你的精神啊。」

「關鐵雄什麼事啊.......我不小心拿錯而已。」金田撇著嘴巴說。

「犯這些低級錯誤真的夠了，你回去休息，我自己可以了。」Joker說。

吃飯時金田視線一直放到鐵雄身上，其他人全都注意到有不妥。那不是平常金田看鐵雄的眼神，他一定有心事。

（那不是小孩的聲線）

金田觀察著鐵雄的一舉一動，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

(如果大鐵雄一直都在小鐵雄體內，那小鐵雄摸到我那又熱又硬的東西時豈不是糟糕得要死嗎？)

金田的心事和大家想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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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會買一些課本回來教鐵雄......不，應該說是買課本回來讓惠去教鐵雄學習。那些課本習作連金田自己也不懂做。金田偶爾會教鐵雄機車方面的知識，但以鐵雄現在的年紀還未能明白，一邊教，鐵雄會一邊說『正太郎說過』，『正太郎懂這個懂哪個』，『正太郎比我聰明多了』諸如此類的說話，金田聽得飄飄然。

鐵雄會幫忙做家務，又會努力學習，很少耍脾氣，大家都喜歡和鐵雄相處。唯一麻煩的是，帶他外出居民仍然忌諱，甲斐偶爾會帶他到超市買東西，接觸一下社區，也讓社區了解一下小鐵雄。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已經三個月過去。金田觀察鐵雄的事終於被惠提起：「你近來對鐵雄怪怪的，總是盯著他看。」

「哪有啊。」金田傻笑著不敢直視惠。

「你的表情出賣了你，你有什麼瞞著我們啊？有關鐵雄的事我們有權知道的啊。」

「真的沒有啦，有事的話一定告訴大家，我只是變得很喜歡留意他而已。」「那不賴嘛~~」惠托著頭仔細觀察著金田的表情變化。

「你這樣看我我會害羞的。」

「你會害羞的嗎？」惠反問。

鐵雄有自己的房間後，金田和惠的『私人時間』也變多了。惠心底很滿意金田的成長，卻不流露出來，怕他沾沾自喜。惠很喜歡看到金田帶孩子的模樣，很可靠，好像，看得見將來了。

夜深，金田和惠在房門外邊說笑邊擁吻，又是『私人時間』的來臨。

鐵雄站在走廊盡處房門外，木無表情的看著。

「呀！鐵、鐵雄！」惠推開了上下其手的金田。

「什、什麼......！？」金田轉頭看到鐵雄一聲不響，木無表情的站在房間門外。

「你是何時......？」金田和惠的臉都泛起紅暈。

「我想去尿尿。」鐵雄說。

「要我陪你去嗎？」

鐵雄原本想答好，因為他怕黑，但最後說：「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一個去。」鐵雄雙手抓緊了睡衣，低頭走過金田和惠，快步跑下樓梯。

回來的時候，鐵雄站在金田和惠的房門外，聽到他們嬉鬧的聲音。鐵雄把頭垂得很低，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

翌日，鐵雄很安靜的吃完早餐，坐在梳化上看卡通。金田和Joker如往常一樣，一邊爭辯一邊修車。客人盈門忙得不可開交。惠和甲斐也在忙自己的事。鐵雄把電視關了，走到維修場躲到一個角落，偷偷的看著金田和Joker修車。

鐵雄看了一小時左右，覺得機油和化學品的味道太刺鼻，忍受不了於是回到公寓。客廳沒有人。鐵雄又坐到梳化上，低下頭，看著自己來回踢著的腳。突然他想到什麼，跑上了樓梯，來到金田和惠的房間，推一推門，沒上鎖。

走進去，房間有點亂，鐵雄把地上的衣物都拾起來放在桌子上。床鋪更亂，鐵雄跳上床抱著金田的枕頭嗅了嗅，是金田用的洗髮乳味道。鐵雄笑了笑。

金田忘了拿東西於是跑回公寓拿，走上樓梯時發現自己的房門沒關。

「咦？今早我明明關上了啊。」金田推門進去，看到地上的衣服都拾起來了，而鐵雄抱著枕頭在床上睡。

「鐵雄！？」金田驚訝地問。

「唔？」鐵雄睡得很淺，聽到聲響便醒來。

金田下意識用身體遮蓋著滿瀉的垃圾桶和放在最上面的『垃圾』。

「呀！？我睡著了！？真沒用！原本想幫你們執拾房間的！」鐵雄緊張地跳下床。

「不、不用了！鐵雄......房間我自己執拾就行了......」金田快速轉身把垃圾袋子紮好。

「你去玩吧，看電視又好，玩機械人也好，不用做這些家務了。」金田推鐵雄出房間，然後把房門關上。金田差點心臟病發。

鐵雄又獨個兒坐回梳化上。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u86uPm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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