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纏心頭的不安感令金田皺起眉心。
「鐵雄、」金田招手叫喚剛玩完婚紗長尾裙擺,正在梳化上看雜誌的鐵雄。 「過來一下。」
鐵雄繃繃跳的走到坐在椅子上等待惠換裝的金田跟前,雙手用力拍了拍金田大腿問:「金田叫我什麼事?」
金田看到活潑鐵雄的樣子,笑了笑然後說:「沒事,只想看看你的手......」金田握著鐵雄雙手,細看掌心和手背,搓揉著細看著,完全沒有問題。
鐵雄一臉疑惑。
「沒事了,繼續看雜誌吧。」金田拍了拍鐵雄的頭頂笑說。
「哦!」鐵雄又繃繃跳的走回去。
金田搖頭清一清腦袋。心中的不安卻揮之不去。
那天忙得很,金田和惠試拍婚紗照,效果不錯。鐵雄試了件小禮服,但嚷著要穿甲斐設計的西裝,因為那套是淺紫藍色,像淡淡的紫藍色繡球花,和婚紗店的灰色黑色款式不同。
甲斐向鐵雄承諾,一定會造很帥氣又可愛的西裝給鐵雄穿,務求他在金田和惠正式踏入教堂,結為夫妻那天結識到女朋友,雙囍臨門。
鐵雄捧著大合照開心的笑了起來,大家也很美很帥,然後又不喜歡自己的寬額頭,金田說有寬額頭才是鐵雄,沒寬額頭的鐵雄他不會喜歡,鐵雄一秒被逗得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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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整個月也在忙籌備婚禮的事。
鐵雄不好意思對大家說,他覺得身體有點不適。
「鐵雄,別賴床啊!」金田敲了敲鐵雄的房門,推門進去只見他呼呼大睡。
「睡得真香。」金田摸鐵雄的額頭來測體溫,看著鐵雄的甜美睡相,心想:「應該沒再做那個夢吧?就讓你睡多一會。」
鐵雄這陣子很嗜睡。
眾人終於察覺到了。
日上三竿也不願起床。就算起床了,也是呆呆的,一聲不響把飯起完就在梳化上看電視,看不到一會又睡著,一向的好奇活潑性格亦不復見。
金田靠上校和委員會的人脈,請來了願意醫治鐵雄的醫生,經檢查後身體機能都很正常,嗜睡的原因不明。
金田的不安感不斷增大。
離婚禮舉行的日子已經不到一個月,金田希望押後舉行,但又怕為所有人添麻煩。根本毫無頭緒鐵雄身體裡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這情況會維持多久。
「鐵雄......」金田喚醒了鐵雄。
他張開眼睛看著金田,視線有點飄忽。
「我們去找正太郎好嗎?」
「找正太郎......?」
「對。」
聽到「正太郎」三個字,鐵雄想挪動疲倦的身體,突然悲從中來。
「嗚......」鐵雄哭了出來。
金田慌了,急忙拿茶几上的面紙幫鐵雄抹眼淚。
「我以為可以慢慢去找正太郎,原來我沒有一生這麼久......」鐵雄嗚咽起來。
金田的心像被尖刺勾到一下。
「說什麼傻話!你還這麼小,正太郎也只比你大一歲,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找......」金田安慰說。
「我好怕......那個夢愈來愈真實......你們都看不到我,有道透明的牆阻隔住,我不停大叫你們也聽不到......剩下我一個......沒有正太郎,沒有金田,沒有其他人......什麼人也沒有......」鐵雄擁緊金田說,眼淚都沾濕了金田的肩膀。
「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決不會剩下你孤單一個!」
除了安撫,金田還可以做什麼?
「金田,我會消失不見吧?」鐵雄的聲音顫抖得非常厲害「就像山形哥哥那樣消失不見了吧?」房間中只剩鐵雄淒厲的哭叫。
「嗚......嗚......金田......救我......救救我......」這句哀求的說話喚起了金田的記憶,又或者,他從來都未忘記過。
「金田......救救我......」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noPl76Bf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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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他認識的島鐵雄,他是頭怪物,只懂破壞,子彈也殺不死,從地獄來的使者,噁心的變形肉團,他只是隻幻化成鐵雄外貌的惡魔。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BfwEDmu0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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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救救我......」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RMb4QqC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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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令人憐憫的聲線,那苦苦哀求的恐懼眼神,那行不知替他抹去多少次都還在流的眼淚。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2q6zxtr8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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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哭鬼島鐵雄。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GGgYfGE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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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的。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K2Irsob9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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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的。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ynLNbtE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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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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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不安感、憂慮、抑壓和回憶折磨了一整天的金田,已經凌晨兩點了,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拿著一打的啤酒,再次坐在展示廳的機車前,和回憶中的人碰杯。
「如何是好啊?山形,給我意見嘛。」金田開了一罐啤酒放到山形的機車前,碰了一碰。
「鐵雄......」金田凝視著鐵雄的機車說:「你如果真的有在聽,他媽的給我滾出來啊......把我罵醒也好......我懷念被你罵的日子。」
金田說罷嘲笑一下自己。
(搞什麼嘛,金田正太郎,無計可施得只能垂頭喪氣,對著機車自言自語。)
突然背後傳來腳步聲。
「!!」金田猛然回頭。
「什麼嘛,是你啊甲斐。」甲斐不是金田此刻最渴望的人。
「嗯,還能有誰?」甲斐拿了更多的啤酒過來。
「哈哈......對,還能有誰,車隊就只剩你和我......」看著眼前泄氣得像被車輾過十萬次的金田,甲斐對此並不陌生,山形和鐵雄離去後的好幾個月,金田每逢夜闌人靜時便會變成這副模樣。
也因為這樣,惠相隔了好幾年才和金田走在一起,惠的確治癒了大部分的金田,而剩餘的部分已經變成一個碩大的缺口,無論多努力多努力也不能將其填補,只能掩飾。
甲斐清楚了解,這個缺口比黑洞還要大,因為他自己的心也有一個。
「別再喝那牌子的垃圾了,喝我買的。」甲斐開了新的一罐啤酒遞給金田。
惠陪在小鐵雄身邊,讓他能安心入睡,就算驚醒,也立即有人在旁安慰。鐵雄只是嗜睡和發惡夢,睡得比平常多一倍,其餘清醒的時間也能吃能喝,只是有點呆滯,精神好一點時可以看套卡通或者玩Joker特意手製送他的機車玩具,那是鐵雄的超級珍藏,他老是說這套機車玩具正太郎一定會喜歡。
或許情況不是太差也說不定?
「或許情況不是太差也說不定啊。」Joker不知何時加入了金田和甲斐,三個男人就在月色之下把酒對飲。
甲斐:「金田,如果鐵雄真的......真的要......那麼你會怎樣做?」甲斐憂心地問。金田靜而不語。
「你是男子漢吧金田,別說你不知道。」Joker見金田仍然沉默不語,繼續說:「當初我真的不想鐵雄來這裡,但你擅自把他帶來這裡,你就要負責任啊。我知道他不是那個島鐵雄,他只是個平凡的小孩子,你......千萬別像我一樣把兩者混為一談,懂嗎?」
甲斐伺機說:「對,他們是不同的島鐵雄。」
金田點點頭說:「我懂,謝謝你們安慰我。」
Joker:「我哪會安慰你啊?痴心妄想。」
哈哈......三人帶點甜又帶點苦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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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ker請來了幫手,應付維修店的繁重工作,騰出時間給金田處理鐵雄的事及整理他自己混亂的情緒,鐵雄需要金田,金田也需要鐵雄。
維修店除了普通機車及重型機車外,連用機車改裝而成的雪糕流動車也是納入維修的機車種類。也有客人想把機車改裝成可以安全載孩子的款式,Joker都一一包辦。
而設計及組裝全新機車的部分,甲斐和惠都會輪班代替金田的位置。金田對設計機車有很獨到的創造力,加上居民對金田很有信心,就算這裡住著"島鐵雄",居民也會來幫襯。而甲斐對零件的選用能力也很優秀,對金田的維修店幫了很大的忙。
惠就主要處理客服方面的問題。
「近來都不見那個活繃亂跳的小鬼鐵雄呢。」偶爾會有居民詢問鐵雄的情況。 「對,之前也見甲斐先生你帶他到超市逛啊。」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RldAn9L4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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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他之前也常到我的店子買遊樂園的票,現在都不見他了......」
居民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不知道是出於對鐵雄的不安還是純粹出於關心。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VoEFt1o9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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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好,只是近來比較喜歡待在家。」惠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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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你不用陪我了,我沒有不舒服啊,你去工作吧。」鐵雄看到金田近幾天完全不工作,只靜靜的陪著自己,鐵雄覺得自己在浪費大家的時間,內疚地說。 「不,你比工作重要。」其實金田想說鐵雄比他自己還重要。
「我......是不是麻煩到大家了?都因為我膽小,我怕做惡夢......」鐵雄低下頭說。
鐵雄不理解現時的情況,金田也是。
「如果我真的如夢中所見一樣,金田你看不到我,我該怎麼辦?」
「你先不用怕,就算金田哥哥看不到鐵雄你,你也不會孤單的。山形哥哥說,只要想著想見的人,就一定見得到,就一定會找到出口,不是嗎?
鐵雄回想山形的話,再嘴嚼一下金田的話然後答:「嗯。」
「鐵雄不會孤伶伶一個人的,絕不會。」聽著聽著,鐵雄又沉入夢鄉,清醒的時間愈來愈少。金田用力抿著嘴巴,忍受著鼻子酸,幫鐵雄蓋好了被子,再吻了一下他額角,一次......二次......三次......
又過了好一陣子,鐵雄清醒的時間每天只剩下三至四小時,其餘時間也是沉睡著,看起來是普通小孩子在睡覺,會有做夢時的微表情,也可看到眼珠子在眼皮底下郁動,他不是昏迷狀態,他只是在睡覺。
金田沒有離開過鐵雄身邊,就算鐵雄睡了,金田也會不停在他耳邊講話,想把他吵醒。
鐵雄清醒時已經不能走下床去吃飯,他的手腳都有點不聽使喚,惠都把晚餐端上來餵鐵雄吃。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UdkQzOr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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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子和上校有時也會過來幫忙照顧鐵雄(和金田),幫鐵雄上廁所、洗澡換衣服。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qivZXSIa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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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斐趕起了鐵雄的紫藍色西裝,說金田和惠大喜之日要看鐵雄穿,還要幫他找女友,鐵雄開心得笑逐顏開。
「只要努力用心去想,就能找到想找的人吧?」鐵雄再問金田。
「對。」金田低聲回答。
「那我一定會找到正太郎吧?」
「沒錯,只要你不放棄的,努力去想著他,就一定能夠找到。」金田趴在床邊,對躺在床上的鐵雄說。
「嗯......我會努力的。」鐵雄安心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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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甲斐把趕製好的紫藍色西裝帶了過來。金田和惠也想給鐵雄一個驚喜。
醒來的鐵雄展現興奮的表情說:「好美!請幫我穿上!」鐵雄臥床太久,有點虛弱,站不起來,甲斐幫鐵雄好好的穿上西裝,扣上有白色花紋的紫藍色的蝴蝶領結。
讓鐵雄坐在房子中間,大星雲地毯的椅子上。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SZ241o3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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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門外傳來點點笑聲。
鐵雄望過去,從門外走進來的是穿婚紗的惠和從未如此斯文過的金田。
「哇哇哇!!!」鐵雄想跳下椅子但被甲斐抱著:「小心點。」
「好美,惠姐姐好美!!!」鐵雄雙眼發光,聲音也嬌滴滴起來,就像小女孩看見夢寐以求公主時會發出的聲音。
「你真的是金田嗎?」鐵雄問道。
房間裏的人瞬即大笑起來。
「是我啦,只是好好打扮了一番。」金田穿上了粉紅色配白色的西裝,瀏海也向後梳理,有點造型。
「我還是喜歡你穿紅色,不過這樣的金田好帥!我喜歡!」鐵雄雙眼充滿閃耀的光芒。
甲斐和Joker輪流負責拿相機攝影,鐵雄就坐在椅子上,金田和惠在左右兩邊,蹲下來同時吻了鐵雄的臉頰,逗得鐵雄哈哈笑。
拍了一大堆家庭照後,金田抱起了鐵雄,又拍了幾幅雙人合照。突然甲斐按快門的手停下來說:「鐵雄他......他睡著了。」 金田發現鐵雄已靠在他肩上睡著。 房間原本熱鬧的氣氛都瞬間沉靜下來,各人都茫然若失。
惠小心把鐵雄的西裝換掉,穿回舒適的睡衣,讓他好好睡。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ZxLtzvX6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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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鴉雀無聲的收拾房間,清理灑滿地的紙炮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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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回衣服的金田趴在床邊看鐵雄。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Ruv3tUR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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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也不想打擾金田,連惠也如此想。
「鐵雄,你記得那次我們去公園玩,你把賣雪糕的叔叔嚇跑了嗎?之後去的幾次你也老是嚷著要買,而且要找回那位叔叔,煩死我了我哪記得誰跟誰啊,叔叔每個看上去都差不多。」
「還有一次,你看見超市門外有個小妹妹在哭,你以為她迷路走過去安慰人家,嚇得她媽媽從店子裏衝出來,變成大騷亂,那妹妹只是扭計(鬧彆扭)想買東西,我幫忙道歉了半天。」 「還有啊,你總是賴在模型店不肯走,說要買這買那給正太郎,然後買回來的玩具,你都是自己玩,你這奸詐的小鬼......」
「還有......還有......」金田說著說著,看到床上的鐵雄一動不動,對金田滔滔不絕的說話毫無反應,金田的心臟像被人用盡力的扭住,痛苦結在喉嚨。
「鐵雄......你不要當睡公主,大額頭的睡公主不會有王子吻你啊,你再不醒來我就要扮黑女巫來嚇醒你啊......」 金田一邊說笑一邊強忍淚水。
「起來啊,我笑你大額頭啊,用那個仇視的眼神盯著我啊......來黏著我不放......來玩小遊戲啊......來幫你洗個像是一世紀那樣久的澡啊......」
「起來啊,鐵雄......」昏暗的房間就只剩下金田抽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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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的精神已經完全耗盡。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fcRmHPs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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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想吃不想喝。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gqLJkIJZ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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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把鐵雄抱在懷內,時而唱著唱得非常難聽的歌,時而不眠不休的訴說著往事。 大家也擔心他再這樣下去會崩潰。
「金田......你要吃點東西。」惠仍然叫金田做金田,是習慣了改不了口。她不知道婚後會否叫他正太郎,但她知道這個叫法已經有一人專屬了。
「我不餓,我想陪鐵雄.......他醒來會怕......」金田這一蹶不振的樣子令惠很不是味兒,但她不希望用激進的方式為他打氣,金田的神經已經拉得很緊。
鐵雄睡和醒的時間很不固定,沒有規律,金田快要24小時都伴著他,連出外抽個瘀都不會,擔心那短短幾分鐘鐵雄醒來會看不見自己。
惠:「金田,你要記住,大鐵雄和小鐵雄是不同的個體。你要分得清楚,分不到的話,悲痛只會愈來愈大,心中的缺口也永不可能......」惠不知金田有沒有在聽,他只是躺在床上,背著惠,側身抱住鐵雄。
「小鐵雄他或許和山形一樣,是從兩個空間相撞的時候迷路過來,他亦會像山形一樣......」
「你閉嘴,我不想聽,出去。」金田從來未試過用如此嚴厲的聲線和惠說過話。 惠忍住湧出來的淚水,離開了房間。
(我就知道那時在光芒中,金田根本不想選擇我。)
惠思想偏激了,坐在梳化上淚下如雨。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prYqMlhc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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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惠泣不成聲,甲斐生氣了,脾氣一向很好的甲斐真的生氣了。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znAr8QA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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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闖進鐵雄的房間,把金田從床上扯下來(小心不弄傷鐵雄),狠狠的轟了金田一拳。
「你給我振作一下啊!你的胸口有個大洞,我們哪個人沒有!?新東京的人民有!開槍幫女兒報仇的大叔有!死了很多出生入死兄弟的上校有!小丑幫近乎全滅的Joker有!失去山形的我有!被迫成為實驗品的鐵雄一定也有!你憑什麼覺得自己有資格在這裡傷春悲秋?」
金田被轟了一拳仍然默不作聲。
看到沉默的金田甲斐更是生氣,不想再看到他,用力關門離開。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bfAkfVa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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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斐氣沖沖的坐到梳化上,對惠說:「哼!我幫你教訓他了!山形說過,金田這個87不用拳頭對他,他不會懂。」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qf4pb4Mf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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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笑了一下以示感謝。
良久過後,金田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說:「惠,剛才......對不起......我控制不了情緒。還有,我餓了。」
甲斐和惠也笑了出來,會餓的金田回來了。
金田的肩膀垂得很低,好像被無形重物壓著。他默默的吃著午飯,放進口中的食物完全沒有味道.......不,只能嚐到苦味。
惠不再生金田氣,她覺得自己的說法的確很傷現時精神很差的金田,她不應該說鐵雄會像山形那樣消失。
「鐵雄不喜歡我臭臭的,我去洗個澡刮個鬍子吧......薰衣草香鐵雄喜歡......」金田有點搖擺的,扶著牆壁走進浴室。
惠和甲斐在客廳中嘆氣,他倆的心也和金田一樣被掐著,有點喘不過氣。但他們都接受「鐵雄終究會離開」這種想法,雖然不捨,但無可奈何,而金田接受不到,大鐵雄他接受不到,小鐵雄更加......
金田一個人浸在浴缸的溫水中,幻覺覺得鐵雄就在自己懷內玩著薰衣草色的泡泡,幻聽到鐵雄嘻嘻哈哈的聲音,仿佛感覺到鐵雄吻上他嘴唇時那溫熱柔軟的觸感......「一次,二次,三次,三十次!」
鐵雄吻金田的額頭吻了三十次也不想停下來,金田怕自己的額頭會穿洞。回憶著,金田悲不自勝。
「起來再和我玩親吻小遊戲啊......」
「還以為我終於超越了正太郎,成為鐵雄心中的最喜歡第一位,還以為我這次可以......一生都和你相伴......鐵雄......」金田憑淚水釋放胸口的壓力,繼續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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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雄醒來了。 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bIfscWv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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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很暗。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CNWPi2O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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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揮動雙手。 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JOwj8ym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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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在旁。 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GgWdjhc8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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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怕。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ZVVquCj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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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 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Wl89yAn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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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雄捉緊了藍色的睡衣,甲斐哥哥送他的睡衣。 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h91VtTV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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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得很快,惡夢太恐怖。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sqzpjZD4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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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 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k5Awadx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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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金田都不在了。 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LSt4TiL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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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我一個了。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aK3bZhh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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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 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p3mbd9G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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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雄掀開了被子,挪動虛弱的身體,腳踩在地毯上根本使不出力,跌倒了好幾次才扶著椅子站起來。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mNd7qGiG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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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用心想著就能找到想見的人。」鐵雄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房間。
金田洗好澡,回到房間時發現鐵雄不在床上,心臟像綁上千斤鉛塊然後一秒下墜,差點停頓。
「不要,不要消失......鐵雄......」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IkIhVqE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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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雄在哪!?)金田心急如焚。
「一定是在玩遊戲吧?別躲貓貓啊!我不會每次都找到你......別玩啊!!」
甲斐和惠聽見騷動,上來察看,只見金田發瘋似的翻箱倒篋胡亂找尋。
「你冷靜點!金田!」甲斐從後抱緊金田。
「消失了......鐵雄真的......我都說不會離開他!我幹嘛要去吃飯洗澡!?我......」金田整個人頓失力氣攤軟在地上,萬念俱灰。
惠在走廊看著房間一片狼藉的景況,無能為力,她從沒見過金田慌亂如斯。
突然惠聽到自己的房間有響聲......
惠看到原本應該關上的房門無緣無故地打開了,她走進房間一看......
「金田!鐵雄他......」金田馬上從鐵雄的房間跑出來,衝進了自己的房間,他看到鐵雄抱著他的枕頭蓋著被子睡覺。
金田倒抽了一口氣,如釋重負,他飛快地跳上床緊抱鐵雄,呢喃自語:「我不會讓你走,我不會讓你走,我要一生都和你在一起......」
「金田,你別這樣,你會弄痛鐵雄的!」甲斐說。
金田沒有鬆開的意思。
「幸好你還在......你還在這裡......我會守著你,不用怕......」金田好像聽不到外邊的聲音。
「我不會讓你消失的......你不會消失,你不會......」金田幫鐵雄蓋好被子時,卻發現鐵雄的腳掌......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FwGDxny6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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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腳掌......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jkWB2E9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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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
「咦!?」金田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去哪了?消失了!整個腳掌......」怎樣摸又摸不到。
沒有了。
惠嚇得雙手掩著嘴巴,甲斐扶一扶她的肩膀,怕她會突然昏倒。
「金田......」甲斐叫喚不停在被單中來回尋找鐵雄腳掌的金田。
「喂,金田!停下來!金田!」甲斐上前捉緊金田雙手說:「金田!你聽我說!!」甲斐看到金田已經雙眼通紅,滿眶淚水。
「金田......你好好聽我說......鐵雄他......」甲斐哽咽了一下說:「鐵雄他......是時候要走了......」甲斐緊鎖眉頭,直視金田通紅的雙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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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靠著床頭坐著,懷內有小鐵雄。他就挨著金田的胸口在睡覺,金田雙手輕輕握著鐵雄雙手。被子蓋著鐵雄的下半身。
眾人收到消息都在金田房間內集合,惠、甲斐、上校、千代子,Joker也用東主有急事為由不做生意,陪伴小鐵雄。這個情景令金田聯想起自己弟弟......
鐵雄慢慢睜開了眼睛。
「鐵雄!你醒來了!?」金田用力握著鐵雄的手,告訴鐵雄他就在身邊不用怕。 鐵雄睜開疲累的眼睛,視線有點焦距不清,看上去像夢遊一樣,眼前罩有一層薄霧。 鐵雄看上去非常虛弱,招牌的粉紅臉頰也變得異常蒼白。睜開眼看到大家,鐵雄感到很安心,金田握著自己的手好溫暖。
「大家都在......真好,我不孤單......」鐵雄虛弱得揚起嘴角微笑也顯得乏力。他的眼皮好重,好睏......
鐵雄意識到,只要再次合上眼睛,就醒不過來了,這次要加倍努力撐著。
「鐵雄......」惠和甲斐擔心得要命,但強迫自己把表情做得平常,不想嚇怕鐵雄。
金田一直注視著鐵雄的表情,視線沒有移動,連眼也不想眨。
鐵雄輕輕抬頭看了金田一眼說:「金田你還是穿紅色最帥......」鐵雄的記憶回轉到拍婚紗照那一刻。
為了讓鐵雄更容易看清自己,金田側一側身體,像抱嬰孩一樣,用左手手臂承托著鐵雄的頭。
「我好想......看到你和惠姐姐步入教堂,教堂很美......結婚很幸福......」
「惠姐姐穿起純白婚紗,美得像女神一樣,和金田你很配......」
「你也像個小天使啊......」金田溫柔地說,他和其他人一樣,強迫自己故作冷靜。 「以前都......」鐵雄虛弱得連說話都有點喘不過氣,斷斷續續地說:「以前都沒有人......想要島鐵雄......也沒有人需要島鐵雄......」
「每個人都把我推開......直到遇到正太郎......還有你們......」鐵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淺笑,迷矇的眼神也帶有笑意。
「島鐵雄......感到很幸福......」
金田雙眼按捺不住地泛紅,抿緊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響。
「我們有你在,也很幸福......」甲斐忍不住說。
「多謝叔叔和姨姨照顧我,多謝Joker哥哥送我機車玩具,多謝惠姐姐和甲斐哥哥對我無微不至,多謝金田你把我撿回來,多謝你......喜歡我......」鐵雄愈溫柔地笑,金田的心就愈疼痛。眼淚經已制止不住,徑自流下,痛入骨髓。
「也多謝你喜歡我......」金田淚如泉湧地說。
金田自尊心很強,他不喜歡在人前流淚,但現在......
很睏,鐵雄很睏,不如就此算吧?不再執著去找正太郎了......放棄吧?就這樣合上眼睛,不用再懼怕,不用再受苦,不會再因為孤單而流淚。
「金田......我感覺不到我的腿......」 鐵雄想掀起被子,被金田按著。
「你的腿沒事啊,你這賴床鬼睡到呆了......」金田偷瞄,鐵雄整個下半身已經消失了......
金田雙拳抓緊了床單,他極力抑制放聲大哭的衝動。用力咬著自己的下唇,咬破流血,好讓痛覺令自己清醒。可惜,豆大的淚珠還是背叛了他,連綿不斷地滴下來。 「金田你怎麼了......哪裡痛嗎?」鐵雄的小手幫金田擦眼淚。
「我沒事......我......」
鐵雄看到自己的手變成半透明。
「咦?我的手......?」
金田立馬捉緊鐵雄的手,不讓他看。
「鐵雄......我們......我們來玩『在這裡』遊戲好不好?」金田滿面涕淚,但迫自己微笑。
「好。」鐵雄喜歡這遊戲。
鐵雄已經氣弱浮絲,但他仍掛著微笑,他讓金田捉著他的手來玩。
「這是金田的臉......」金田捉著鐵雄的手,放近臉摸了摸。
「這是鐵雄的臉......」鐵雄笑了笑。
「這是金田的嘴巴......」
「這是鐵雄的嘴巴......」鐵雄又用力地笑了笑。
「這是金田的鼻子......」
「這是鐵雄的鼻子......」金田捉著鐵雄的手,一來一回的玩著遊戲。
「這是金田的眼睛......」
「這是鐵雄的眼睛......」鐵雄仍在笑,他很想像以往,一邊大笑一邊踢著腿,反抗不讓金田搔他身體,但身體使不上任何力量。
鐵雄的整個身體都變成半透明了......金田可以看到自己托著鐵雄的手臂。
金田崩潰地哭,源源不絕的眼淚燙得臉頰都燃燒起來,視線都被眼淚遮掩了一大半,嘴唇控制不住地顫抖。
房間充滿哭泣聲,惠的,甲斐的,千代子伏在上校懷內不敢看,Joker拐轉身望向窗外。
「金田在這裡......」金田覺得自己快要昏厥,他喘不過氣,喉嚨被名為悲痛的石頭搗著,他想呼天搶地的哭,但是、鐵雄仍然虛弱地笑著,眼睛半開,眼神迷矇卻沒有移開凝視金田雙眼的視線,他一直努力保持著笑容,明明都快要......
「金田在這裡......」金田吞口水重覆說了一次。
「鐵雄......」金田捉緊了鐵雄的手,往自己的胸口,心臟位置拍了一拍。
「鐵雄在這裡......」金田再次用力拍了一拍。
「鐵雄永遠都在這裡......」金田的哭聲已止不住。
鐵雄的眼皮好重,好睏......
「你不可以走!!!不要!我、我還未幫你找到正太郎,你不能就這樣離開......你還未找到正太郎!」鐵雄笑了笑,他伸手去抹金田的淚水,輕撫著金田的臉說: 「原來我......一早就找到了......你是正太郎......我的正太郎......」
鐵雄說罷,完全消失於空氣之中。
金田聲嘶力竭的放聲大哭,那是肝腸寸斷,撕心裂肺的痛苦吼叫。
金田雙手不停去抓床單,鐵雄已經不在。金田把臉用力埋在床單中,像個瘋子般不停吼叫,不停不停地吼叫,他想用床單掩蓋著悲痛的吶喊,掩蓋了聲量,掩不到任何悲傷。
惠和甲斐上前想把他拉起來,他再這樣下去會窒息而死。
「我......還以為老天給我第二次機會,原來他給我的是第二次傷害!不公平啊!一點都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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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是白茫茫,而是黑漆漆。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vCgPzcA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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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夢境更可怕,黑暗緊貼著皮膚,好冷……頸背一陣陣寒意。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irB8yftN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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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見五指,連自己是否仍然存在都不知道。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24Nuc1s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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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感覺到自己抱膝坐下,但看不到自己雙腳,什麼也看不到。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utnSDSC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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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w4xLpxv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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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再存在,連鬼魂也不是?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58Ps9J5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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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起來了,首先,不要怕;然後,不要感到孤單;再來,想著想見的人。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wIQRNDN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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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棄的,努力地想,努力地想,就能找到出口,終有一天可以找到出口......
我相信金田。
「找到了!終於!找了你很久啊!原來你躲在這裡!我還以為你迷路了啊!」一個小鬼撥開了公園的草叢大聲叫喊,聲如洪鐘。
倏地抬起頭,眼前通通的黑暗和冰冷都被這聲音瞬間褪開,映入眼簾的是他的好朋友---
正太郎,金田正太郎。
「你又哭了嗎?別哭啊,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就算流淚也有我在,別怕!」正太郎昂首挺胸,拍了拍胸口說。
「天黑了,我們回家吧,鐵雄!」正太郎等不及鐵雄回過神來,便伸出右手,牽上他的手,慢慢往回家的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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