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杜林 莫夫人仕女服飾苑
「夫人，打擾了。」裁縫女僕珍娜輕敲了一下門，便急匆匆地進入裁縫師的工作間。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Z8DzfT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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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兼首席裁縫師西西 · 莫羅夫人停下工作，抬起頭看著珍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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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蒙塔波夫人，她，又……」珍娜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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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塔波夫人暴躁又無禮，還經常拖欠治裝費用款項，店裡的裁縫師都對她避而遠之，只有莫羅夫人明白，在蒙塔波夫人脫序的行為之下，有著無法言喻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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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莫羅夫人放下縫製中的織品圖樣，立起身來，「我這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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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夫人走出工作間，還沒走到試衣室，就看見一件更衣袍被粗暴地扔了出來，伴隨蒙塔波夫人在三公里外都聽得見的咆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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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死了，這會讓我看起來像個鄉下的農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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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進裁縫師瑪格隨即奪門而出，拚命逃離瀕臨失控的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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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羅夫人無奈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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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艾瑪，」莫羅夫人走進試衣間，柔聲探問：「何必為難我的女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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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謝地，西西，妳終於來了，」僅著內衣的艾瑪 • 蒙塔波夫人漲紅著臉，「其他人甚麼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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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拿起一件新的更衣袍，為艾瑪披上，今日她的顧客似乎比平時更為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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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甚麼，日裝，短斗篷，還是散步服？」西西輕柔地為她調整繫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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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想要晚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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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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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看，」艾瑪逕自拿起最新一期的法國時尚雜誌《Journal des Dames et des Modes》，並指著其中一套晚禮服，「用金色絲緞配上銀線蕾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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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過標價了嗎？」西西將那本昂貴的雜誌拿近，「這要一千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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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錢，」艾瑪搶話，「我向蘭堤精品店的老闆借了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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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不，妳不能一直靠借貸巨款來購買奢侈品，那會是個永遠填不滿無底洞。」西西沉下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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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西西，我受邀去米蘭歌劇院，觀賞《帕里德和艾萊娜》，如果我沒有正式的禮服，一定會遭到上流社會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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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胸口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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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那種感覺，見識到貴族仕女豪奢的生活，而艷羨不已，拚命想偽裝成她們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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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自己也曾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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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侯爵夫人給她的任務結束，她獨自回到黯淡又無趣的人生，若不是成為裁縫師的夢想支撐著她，她必然無法重拾過去的平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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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帶著協議中的五千達克特與一顆破碎的心來到陌生的杜林，從一間街邊小裁縫店做起，三年間，逐漸有了今日的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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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 · 蒙塔波是杜林一名商人之妻，她在兩年前受邀到米蘭參加一場舞會後，即對大城市中的貴族生活憧憬不已，為了更接近在她心中閃耀的海市蜃樓，她不斷購買昂貴的奢侈品，至今已經負債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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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絕不想成為壓垮她的最後那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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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妳，西西，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米蘭歌劇院的門票，這是我的夢想，我畢生的請託。」艾瑪卸下粗暴跋扈的偽裝，低聲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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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終究心軟，她無法拒絕一個女人的夢想，無論這個夢想是如何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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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圖片上的禮服是鯨骨裙，妳若穿著鯨骨裙，會擠不上馬車，我建議妳換成由多層亞麻布製成的帕尼耶裙撐，行動方便，價格也低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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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將艾瑪推到穿衣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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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件禮服裏頭搭配的是法式緊身褡，它無法襯托妳的胸線，我建議用米蘭貝拉吉裁縫師設計的半馬甲，妳可以不需要女僕，自行穿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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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知道艾瑪因為負債，已經遣散了所有僕役，必須自己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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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櫥櫃中拿出半馬甲樣本，一步步教授艾瑪如何穿上馬甲，並繫緊位於身前的繫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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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方便穿脫設計，還有禮服的材質，我建議用烏干紗取代絲綢，質地較為輕盈，價錢也低。」西西自掛鉤上取下幾條布料樣本，在裁縫桌上一字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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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點點頭，像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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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艾瑪，妳一定要聽我說，法國皇后瑪麗安東尼就是受了精品商人的蠱惑，不斷訂購珠寶衣飾，即使到了國家面臨財政危機，她還是奢侈無度，才使得法國王室一夕覆滅，過度消費是個陷阱，讓人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這是我最後一次替妳裁製禮服，回去以後，妳和丈夫坐下來，好好談談要如何處理這龐大的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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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似乎還想辯解些甚麼，但她終究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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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響試衣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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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珍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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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前廳有人指名要見妳，是，呃，是位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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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這位紳士，我們不製做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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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可是他堅持要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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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沒空，請他改日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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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彎下腰，取出裁縫桌下的皮尺、絲針、剪刀等工具，準備為艾瑪丈量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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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位紳士似乎很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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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西西，」艾瑪按住西西忙個不停的雙手，「還有，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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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西西步下樓梯，某種奇異的感覺背後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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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隻手在搔抓她的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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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而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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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嘗試忽略這股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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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看見佇立在展示間中的莫賽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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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口先是一震，接著劇烈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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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令她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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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跟三年前一樣俊美無匹，一雙綠眸足以讓所有女孩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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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又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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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唇不再勾著笑，眼角還冒出幾條魚尾紋，最不同的是，他不再散發出浮誇的貴族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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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羅『夫人』，很榮幸見到您。」他輕點帽沿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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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她隨即端出平日執業時的專注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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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先生，有什麼我可以為你服務的嗎？」她試探性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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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有，夫人，」他露出昔日那般見到獵物的微笑，「首先，您的鑽石髮叉十分美麗，不知出自那位名家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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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知故問，那是當時他贈與她的禮物，也是對於他的唯一紀念。
「這是友人所贈，先生，我不知道對方是從何處購得，」西西相信自己看來還算鎮定，「還有甚麼能幫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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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我聽說，杜林市出了一位才華洋溢的裁縫師。我忍不住好奇，想探知多一點關於她的消息，而後我驚訝地發現，莫羅夫人，您雖然自稱已婚，卻從來沒人見過您的丈夫，甚至沒人聽說過莫羅先生這號人物。」
「我承認，我未曾結過婚，」西西發現自己喉嚨乾澀，連說話都有些困難，「聲稱自己已婚是因為工作需要，已婚女子在店鋪工作時，比較不會受到異性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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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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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因為我的過錯，傷害了一位淑女，我深刻反省後，希望能找回她，並乞求她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然而，這個女孩竟然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從威尼斯到巴黎，竟然從沒有人聽說過她，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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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賽尼格自懷中取出一疊精緻的時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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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仕女們爭相閱讀的時尚報，介紹了在杜林的莫夫人精品女裝苑，主持女裝苑的莫夫人，是位極具天分的裁縫師，無論天生條件如何，她都能利用衣裝，將女性改造得耀眼動人，這讓我想起了那位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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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啞口無言，她沒想到竟是仕女間傳閱的小報出賣了她的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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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神細看，這疊小報中有《花籃》、《沙龍精靈》、《女性時尚》、甚至還有巴黎發行的《費加洛》，所有誇讚過莫氏女裝苑的時尚報，都被他蒐羅其中，全無遺漏任何關於她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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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他也和她一樣，三年來因思念不已，四處探問關於他的隻字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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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的，西西不自覺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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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我敬佩您無比的耐心，但是，讓您失望了，我並不是您要找的人，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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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未奢望能找回那個女孩，而是有件織品，想請妳鑑定。」莫賽尼格打開手提包，小心翼翼地將一卷布料，放在她的櫃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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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倒抽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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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石般華麗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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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厚的又細緻的絨毛，觸感綿密柔軟，卻又隱隱泛著金屬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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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皇室才負擔得起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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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天鵝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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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真是太美了。」西西不禁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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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聲凝視她，彷彿在欣賞她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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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怎麼辦到的！」西西放棄了無意義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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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良了機器，使用新式水力紡織機，一次可以帶動四十個紗錠，比較困難的是染料，」莫賽尼格眼中有著過往沒有的專注、與熱情，「以往，在供應皇室御用的紫色織品，都是以腓尼基海螺的黏液為染料，但是這原料太過昂貴，而且產量不穩定，無法量產，我花了很長的時間尋找替代品，最後，終於在蘇格蘭發現一種地衣，可以提煉出飽和的紫色溶液，與我莫賽尼格家族秘製的染劑混合，就能印染出妳所看到的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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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賽尼格一口氣說完，神色中帶有她從未見過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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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要做這麼辛苦，又毫無助益的事？」西西見著自己撫摸天鵝絨的手，竟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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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承諾過，要為妳織出傳說中的紫色天鵝絨，」莫賽尼格握上她的手，西西感覺得到，現在他的手掌布滿厚繭，那是個工作者的手，不是貴族的手，「妳離開後，我懊悔不已，發了瘋似地四處尋找妳，可是妳像是憑空消失了。我思來想去，騎士會為愛慕的仕女屠龍，園丁會為傾慕的女主人種出滿園的玫瑰，既然我是個紡織廠主人，那麼我理應為妳獻上這世上最最珍貴的織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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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爵爺，我不值得你這麼為我付出。」西西拚命搖頭，不知不覺，眼眶早已盈滿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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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吸吐，準備將實情全盤托出，「我並不是你所想像的人，我騙了你，一切都是假的，梅特伊夫人偽造我的身分，我的真名是西西 · 伏洛吉斯，是個鄉下女孩，我還曾經是個罪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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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賽尼格伸手，將泣不成聲的西西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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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在妳最需要我的時候捨棄了妳，」他平靜地說，「我沒有任何立場苛責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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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夫人設計好的。」西西哽咽著說出真相，「只為使你感到羞愧，自願付出補償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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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年中，我思念妳，夜不成眠，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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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我也是。」西西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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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妳說過的話，若是我能為這世界貢獻一己之力，說不定就能更接近妳，後來我當真藉由紡織業和時尚圈的緊密關係，聽說了關於妳的消息，」莫賽尼格執起西西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妳使我變成一個更好的人，而且我對妳的感覺未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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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抬起頭，淚水模糊她的視線，當初她也曾這麼想過：如果有朝一日，她成為一名頂尖的裁縫師，說不定可以匹配他的公爵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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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實總是狠狠地打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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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凡尼，你是地位尊貴公爵，我們身分有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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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位又如何，看看法國，公爵們的腦袋都被砍下來，插在旗桿上示眾。」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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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忍不住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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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求妳現在就給我答覆，但至少妳可以收下這匹天鵝絨，將它用在妳的天才設計上，讓這世界看看，它是如此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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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哽噎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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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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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不曾忘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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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直一直，都還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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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賽尼格俯下頭，親吻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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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熟悉的吻，可是她的世界卻為之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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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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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動山搖的地震驟然停止，狂風暴雨中的巨浪突然平息，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將一切撥亂反正，世界回到了它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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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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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美麗的店主，妳的答案是？」他將她的手，覆在自己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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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雙眼還噙著淚水，嘴角卻泛著喜悅的微笑。「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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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這一章時間花得久一些，因為一直不滿意結尾，現在這樣，算是勉強可以接受，過幾天也可能再回過頭來修飾部分細節，總之，這卷紫色天鵝絨是完結了，連載期間，周圍發生的足以撼動我現實人生的大事，也幾度想過要放棄寫作，但終歸是又乖乖回來寫了，這都要感謝一路相伴的讀者，有了你們，筆者才有一直堅持下去的動力，今後也一樣，還請多多指教。預計這兩周，就會開啟全新章節，《貝都因的女奴》之卷，同樣有侯爵夫人和她的女孩兒們，希望大家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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