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賴對於我來說,是個像神一般的存在,因為他幾乎都不來上課。
其實我不知道阿賴年紀到底有多大,但他對我們這個學校、我們這個科系似乎有某種瘋狂的堅持。他第一次考上了,因為都不來上課,所以早早被要求每堂課都要點名的授課老師記上大大的星號,直接嗆聲絕對不會給他學分。可是說也奇怪,期中考跟期末考的分數排名,阿賴的名字都會在前三名內。
此項創舉……不是,堪稱校內第八不可思議迅速在校內傳開,連其他科系的授課老師都聽過他這號人物,造成校內不小的震盪,系主任好幾次想請他到系辦公室詳談,都被他直接無視了。
奇葩,阿賴是也。我們班上同學對這位獨行俠向來避而遠之,大家應付功課跟專題報告就夠累人了,實在不想招惹他,也不要跟他扯上任何關係。
系主任大概是被阿賴徹底無視,引起滿腔的怒火,最後決定讓阿賴以出席次數太少且從不請假為由,直接放生阿賴,讓他退學。
但第二年,阿賴又考上了。
這時我們已戰戰兢兢升上了二年級,面對的是老師更多的作業和報告,長期睡眠時間不足,精神耗弱極大,對於阿賴又回歸本系念書這件事,已經變成同學之間茶餘飯後的話題,反正不在我們班上,他喜歡怎樣都行。
後來聽說,阿賴一樣不來學校上課,但這次學乖了,他先寄了一份在家自學的申請書給系主任,大意是只有期中考跟期末考會到校考試,其他時間請讓他在家自學。系主任覺得太荒謬,既然他不來,那麼直接殺到他家就可以吧?他要好好瞧瞧,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養成像阿賴這樣的孩子。
系主任打電話到阿賴家沒人接聽,也顧不上禮貌問題,帶著上課資料跟申請獎助學金的文件想登門拜訪,令人納悶的是,他明明是按著阿賴留在學校的個人資訊地址去找,但每每出門去,總是莫明奇妙的回到辦公室,連自己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
「主任會不會是中邪?」助理偷偷跟我說過,她好幾次被系主任的表情嚇到,很像在電視上被催眠的觀眾一樣,兩眼無神,直直的看著前方,雖然問他什麼都會答話,但就是跟平常喜歡說話眉飛色舞的系主任完全不同。
「應該是受驚了,你懂的。」同寢室的大腸公聽完我的轉述後笑得相當詭異:「受驚?受精?嘻嘻!」
跟這種三句話就會把話題帶去變態角度的同學談這種事,是我一直改不過來的好習慣。
至於他為什麼叫大腸公請讓我容後再說。
總而言之,系主任在繞樹三匝、無樹可棲的窘況下,悄然放棄了對阿賴的追捕,也讓阿賴從此成為我們科系第八大不可思議,活生生的傳說。
雖然系主任放棄了,但校長可沒放棄。
當時適逢期中考,阿賴只帶著一支筆去學校考試,進教室的時候,週遭的同學沒一個人認識他,他倒也自來熟,見人便打招呼,熟絡的像是走進自家廚房那樣自在。
當同學問起阿賴怎麼都不來學校的時候,阿賴給了一句意義深遠的話。
「不是不來,而是來不了。」
期中考只考一天,結束的時候大家開心的相約晚上去KTV嘶吼一番,其中幾個同學想找阿賴一起去,卻沒人發現阿賴早就離開教室了。
校長本來請老師去攔截阿賴,老師卻在前往教室的路上突然跌倒,扭傷了腳,在保健室裡簡單處理過後,發現阿賴已經不在教室裡,隨即向校長回報。
校長畢竟見過大風大浪,他當阿賴只是有點聰明的小屁孩一個。馬上叫秘書聯繫,無奈秘書跟系主任一樣,家裡電話同樣沒人接聽,想從電腦調出阿賴的手機號碼,卻發現除了名字、聯絡地址跟家裡電話,其他都是空白的。
「快打電話請系主任過來,現在。」校長心想,之前聽系主任形容過,還覺得系主任玩笑開過頭了。如果繼續放任這個學生,就怕其他同學有樣學樣,他這校長面子掛不住。
至於系主任跟校長見面之後,談了那些事情,我並不太了解,聽說阿賴依然不來上課,也直到期末考那天才看到他的人影,同樣也在期末考結束後不見蹤跡。
有人說,曾見到系主任跟校長兩人一路搖搖晃晃走進學校,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壞不少人;也有人說,曾在系主任辦公室外頭看到系主任衝出來喊叫:「又來了!又來了……怎麼又來了……」
「肯定是受驚了啊!」大腸公聽完我的描述後,臉上泛起了變態的笑容。
你這個骯髒的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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