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身心舒暢的奈井夜郎離開了「Tan Picante」,口腔內還殘留著Tequila的氣味,他想不到這酒竟然會如此辛辣。為了打發時間,他打算到一些出名的景點去。
夜郎坐上了墨西哥城的地鐵。在差不多肩挨肩,腳碰腳的擠迫車廂之中,不時還會出現一些叫賣的小販。他們先從一個站上車,然後像機關槍般不停地介紹自己的產品,又由車廂的頭走到尾,如果沒有人理睬他們,他們就會在下一個站落車。在短短的十來分鐘車程,夜郎就見識到幾個不同類型的小販,其中一位賣些無關痛癢的東西,例如指甲鉗、剃鬚刀之類。又有一對二人組合,一人彈奏著結他,另一人就拿著一個紙盒,毫不害羞地跟乘客要小費。夜郎曾想過應否拿出一些小錢作為打賞,不過,眼見其他乘客都是不多理會,他就作罷了。可能本地人已經對此習以為常,所以反應冷淡。
他也留意到墨西哥人 (至少在墨西哥城) 都很隨意和開放,不少人在車廂內大聲講話,總是吵吵鬧鬧的,跟安靜得要命的日本人完全是天壤之別。而且,年輕男女都肆無忌憚的在公眾地方親熱,此刻,站在夜郎對面的一對小情人正在情不自禁地擁吻著,旁若無人,使他尷尬得不敢直視。
到達Zócalo站,夜郎跟隨人群步行上地面,去到一個名為憲法廣場 (Plaza de la Constitucion) 的地方,在廣場中央擺放著一支相當巨大的墨西哥國旗,隨風飄揚,十分有氣勢。他參觀了旁邊的主教堂之後,就決定沿著熙來攘往的街道遛達一下。在街上有不少途人用奇怪的目光對他行注目禮,不過,夜郎明白,一個亞洲面容來到別人的國家,人們出於好奇而注視自己也是在所難免,所以他一點也不介意。
到了黃昏時分,夜郎就依照阿洛先生所寫的地址,先乘地鐵去到Merced車站,再試著步行去到那個舉行摔角比賽的場地。奇怪的是,夜郎在附近找來找去,也找不到有類似體育館之類的建築物。
「先生。」正當夜郎一臉迷茫,呆站在街頭之際,突然一把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夜郎一轉身,一位看似十七、八歲的墨西哥少女站在他面前,這少女個子不高,有一頭黑色卷曲長髮,臉圓但輪廓分明,而最令夜郎印象深刻的是,她擁有一雙漂亮迷人的大眼睛。
「你好,先生,你是否需要幫助?」大眼少女靦腆地用西班牙語問夜郎。
「謝謝你。」夜郎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請問,你知道今晚這裡會有摔角比賽嗎?」
大眼少女做了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然後就用手指指向對面的Mercado(露天市集)。
「今晚市場裡就有摔角比賽舉行。」大眼少女對夜郎說:「你是外國人,應該不懂路,我帶你去吧。」
人家肯主動幫忙,夜郎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無論是請他食飯的阿洛先生,或是這位可愛的大眼少女,夜郎心中慶幸一直遇到的墨西哥人都是友善和熱情的。
兩人邊行邊聊起來。
「先生,請問你是日本人嗎?」墨西哥大眼少女竟然用日語發問。
「是、是的。」夜郎有點驚訝。
「太好了!我聽你的口音就猜到了。」大眼少女用帶有點點西班牙語口音的日語說︰「我叫迪奧莎(Diosa),請多多指教。」
夜郎一怔,說:「我叫奈井夜郎,請多多指教。」他萬料不到這位叫迪奧莎的大眼少女竟然會說日語,而且在交談中也發現其水準不低。
迪奧莎不等夜郎發問就直接說:「好幾年前,我跟我哥哥認識了幾位日本朋友,他們都很好人,是他們教我說日語的,當時我還很小,覺得很有趣。」
「你一個人來墨西哥嗎?」迪奧莎問。
「是的。」夜郎覺得自己說話方式很沉悶,尤其是在這位會說日語的墨西哥美少女面前。
「你認識尤莉嗎?她的歌很好聽啊!你有聽過嗎?」
「當然認識,她在日本很有名的。」
「真的嗎?我聽著她的歌又學會了不少日語。」
迪奧莎興奮地哼唱了一段尤莉的成名作品︰
「Fight!Fight!激しい戦い (Fight!Fight!一場激烈的戰鬥)」
「 ブレイブ!ブレイブ!怪我を恐れない (Brave!Brave!不怕受傷)」
夜郎微笑地附和著。事實上,夜郎是真的認識尤莉小姐,因為她就是自己一位前輩的妻子。夜郎相當尊敬和欣賞那位前輩,兩人的關係也很好。
市集入面有許多攤販,有的買衣物,有的賣各種生活雜貨,更有肉類蔬菜,應有盡有,滿足人民日常需要。
「幸好有迪奧莎帶路,否則肯定迷途。」夜郎心想。
兩人最終來到一個空地位置,中心擺放了一個陳舊的摔角擂台,擂台上正有兩個肥腫難分的面具選手在比賽。
觀眾圍繞住擂台而站立,人頭湧湧,有成年人又有小孩,有婦女又有長者,氣氛雖然算不上高漲但仍十分熱鬧,很多人都戴上了不同款式的摔角手面具 (在旁邊的攤檔購買),旁邊還有許多賣熟食和飲料的攤檔,讓觀察們可以一邊觀賞一邊吃喝。
夜郎來得比較晚,就只能站在較後一點的位置。當他忙著左顧右盼之際,手上拿著兩條玉米的迪奧莎回來了,她把其中一條遞給他。看見玉米上滿是紅色和白色的汁液,而且還撒上一些奇怪的配料,他不禁佩服墨西哥人對吃玉米的執著。
兩人匆匆把玉米吃完,忽然觀眾群傳來一陣掌聲,似乎那兩個肥腫難分的比賽打完了。
過了一會,一首重金屬搖滾樂響起,極度刺耳,夜郎忍不住要把耳朵遮住。
沒多久,一個遠看也知道肯定超過二百磅的彪形大漢出現了。這個大漢戴著黑色面具,身穿吊帶緊身衣,雖然有個大肚子,但手臂異常地粗壯。
一轉眼,迪奧莎又買了兩瓶汽水與夜郎分享。
「想不到連馬高(Mago)也請來了。」迪奧莎邊喝汽水邊說。
只見馬高上台即大喝一聲,他的聲音竟然可以蓋過那刺耳的重金屬搖滾樂。他開始在擂台上彈繩熱身,可能是因為這個擂台有點陳舊的關係,在他跑動時,擂台不斷「吱吱」作響,好像快要支撐不住了。
「這巨漢竟然可以跑得這麼快。」夜郎驚訝地說。
就在此時,一首西班牙語流行曲播出,音樂節奏輕快,歌者聲音清澈響亮,十分悅耳。現場許多人都按照歌曲的節奏擺動身體,包括迪奧莎。後來夜郎問起迪奧莎,她說這是一首叫「1+1=2 Enamorados」的歌曲,演唱者為Luis Miguel,曾經是連續七星期的流行榜冠軍。
突然,夜郎身後有人起哄,他一回頭,就在不足二十公分的距離,一個帶著白色骷髏面具的人與他擦身而過。
「古蘭尼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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