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日常001
久違的失眠。
突然想到去年十一月發生的車禍,眾所皆知,我是那種常遇到莫名其妙事情的人,剛躺在床上回想,忽然發現許多那時的細節仍歷歷在目,可能是太荒謬太白癡了,總之,事情大概是這樣的:
那天是禮拜二,早上六點多七點騎車出門,準備到潮州搭火車,在經過崁頂焚化爐準備進到崁頂市區的土地公廟前,原本開在左前方汽車道的銀色小客車忽然往右切進機車道(且沒有打方向燈),為了避免撞上它,我急煞並往外騎進槽化線,槽化線上砂石遍佈,機車輪胎鎖死的情況下我連人帶車打滑,整個左半身被壓在機車下跟柏油路面摩擦,一直滑到水溝蓋旁突起的水泥才停下,機車左邊方向燈與後照鏡整組報銷,頭燈也碎光光,但引擎還沒熄火,車子就躺在路邊噗嚕噗嚕的響。
停止滑行後我想也沒想就爬起身來,長褲兩膝都破了,但黑色布料看不出流了多少血,只知道大腿以下一整片濕潤。運動外套手臂的部分也破了,因為摔倒時用手掌去撐的緣故,我的兩隻手掌全都是血,我只能用沒有沾到血的手指撥電話給我爸,但他那時還沒醒,手機沒開機,我又撥給了佩榆,跟她說我犁田了不用幫我買早餐感謝,我記得她只有說「蛤?你還好嗎?好喔。」這三個簡短的字詞就掛斷了。小客車駕駛人算不錯,是一個載小孩要去學校的地方媽媽,停下來問我還好嗎之後馬上就報警了,我就站在路邊等警察來,慶幸沒有撞到頭部或下巴,眼鏡沒破,以及背包裡買不到半年的新筆電似乎也沒有什麼碰撞。
警察來了之後,第一件事情是酒測,而且是先幫我測。
不知道那機器是故意的還是怎樣,我吹了兩次還三次才有反應,欸幹,你想像一下一個四肢都是血超級狼狽的人站在路邊吹那台破機器,還吹超久!酒測完,警察說喔沒有酒精反應,換吹嘴準備幫小客車駕駛測,才終於注意到我的傷勢。
「啊,你在流血欸。」
「⋯⋯對。」
「那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要。」
當下我還處在震驚之中,連生氣的力氣也沒有,等了約莫三五分鐘救護車來了,上車,回程送東港安泰醫院,這是我那半年內第二次搭救護車,救護人員說我血壓有點高,老毛病了,我猜也可能跟那個警察有關。
抵達醫院之後,救護人員問我能不能用走的進急診室,我說好,於是一跛一跛用右腳撐著全身穿過急診室大門,門內的醫護人員一臉驚訝,說「剛剛電話來不是說OHCA(到院前停止呼吸心跳)嗎?」
「對啊怎麼還能走路?」
「應該是另一個啦!剛剛有兩通電話進來。」
「啊OHCA那個勒?」
「說要直接去高雄,不送這裡了。」
「好喔,來,你先去那個病床躺。」
跟隨指引爬上病床,負責處理我的是一個胖胖壯壯的男護理師,他看到我就說:「啊你犁田喔?」
「對。」
「騎多快啊?」
「呃,五六十(公里)吧?」
「啊每個進來的嘛都說自己騎五六十。」
「好吧。」事情發展到這裡,我已經完全成放棄反駁的狀態。
但話題延續,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會聊到他也想去讀研究所這件事,因為在職專班的學分費太貴了,所以想要辭去工作全職讀書,目前在考慮要讀長庚還是高醫,請問,到底關我什麼事?我認真覺得這是我的體質使然,可以讓很多人認識我不久就開始向我傾訴煩惱,是怎樣,我看起來像觀世音還什麼心理師的嗎?
「啊我要開始清傷口了喔,最痛的部分。」
「好。」
清傷口基本上就是一次用三根沾了碘酒還什麼殺菌液的棉花棒,在你的傷口上面來回摩擦個五六次,幹,真的痛,痛到我眼淚都快噴出來了,忍不住問說「這個傷口只會清一次對吧?」
「我清那麼久沒有清過第二次啦!」護理師信誓旦旦。
我那個時候稍微放了下心,不過大約一個月之後,我在我的右手手掌裡挖出了一顆BB彈大小的石頭,我真的是⋯⋯先補個幹。
後來在醫院做完筆錄,爸終於來急診室載我,後續三個禮拜都是他在認真照護,包含洗頭擦身體,有種睽違了二十多年又變回幼兒的感覺,應該頒個模範父親給他的,真的非常感謝。
因為天生的疤痕體質,過了大半年我的右手背(幹,原本很自豪自己的手很漂亮的說)、左手肘、左膝都還有明顯突出的蟹足腫,今天早上去郵局還被幫忙量體溫的阿姨問說「你犁田喔?還好嗎?」
可惡,有打針以外能讓蟹足腫消退的方法嗎?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