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不是很確定該怎麼處理目前的狀況。
儘管在這段期間以來,他已經非常習慣瑪麗‧貝絲納這位大姐的各種心血來潮,也明白對方情緒上來就完全不考慮後果的做事風格,甚至總能以輕鬆的心情看待這一切。但三更半夜好夢正酣時被她騎到身上,可就是另一個層次的問題了。
「大姐?」他用最穩定客氣,但又不至於平淡到讓對方憤怒的語氣說:「妳還好嗎?」
「閉嘴。」跨坐在他腰上,瑪麗‧貝絲納脫掉胸罩,接著開始拉他的牛仔褲。「快脫!」
她說話時有濃濃的酒味。原先還有點睡意的查爾斯,這下總算完全進入狀況了。
「我明白了。但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耶,大姐。」他的口氣有點困擾,彷彿自己只是睡到一半被自家養的貓叫起來餵飯。「妳知道,我們兩個其實不是這種關係。而且我很確定,妳之前從沒考慮過要跟我有這種關係。只是因為喝了酒,一時衝動就這麼做,真的不是很明智……」
「幹叫你閉嘴是沒聽懂喔!」然後瑪麗直接呼了他一巴掌。
──好吧。看來是沒救了。查爾斯想。他當然明白,瑪麗此刻絕對不會管他的意見。但再怎麼說,他好歹也得意思意思掙扎一下,算是對維護自己身體界線的基本努力。
瑪麗打了個酒嗝,同時拉開他的牛仔褲拉鍊,一把將他的褲頭扯到大腿,接著不悅地瞪著底下沒有太大起伏的形狀。「……為什麼沒反應啊你?」
查爾斯沒說話。
「我在問話啊操!」瑪麗狠狠拍了他腹部一下。
「嗯……因為一切都太突然了?」查爾斯只能苦笑。剛才要他閉嘴的明明就是她啊!「我不是說大姐妳沒有魅力哦?但我真的沒想過這件事,也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而且妳就這麼忽然坐上來,我……」
瑪麗嘖了一聲。查爾斯立刻閉嘴。
瑪麗歪過頭,居高臨下,用帶著醉意的褐眼緊盯查爾斯不放。查爾斯躺在床上,在窗外刺眼的粉紫色霓虹燈照映下看見她挺起的胸脯。閃爍不定的燈光在她身上劃出形狀怪異的陰影,像是潛伏黑夜的怪物威脅著張牙舞爪,隱約又像勾著手指挑逗他。
空氣中瀰漫著劣質酒的濃濃酒精味,還夾了點便宜旅館特有的酸臭跟霉味。樓梯間傳來不成調的口哨聲。房間冷氣不知何時早已停止運轉,壓在底下的床單被汗沾得有點黏。
一滴汗水從瑪麗頸際滑下。查爾斯眨眨眼,看見那滴汗水不斷滑落,順著頸線,在鎖骨上稍微滯住,輕輕顫動一下,接著慢慢爬進瑪麗的雙乳間,像是一條滑膩的舌頭往下探。
瑪麗微微噘嘴。查爾斯跟著吞了口口水。瑪麗輕吁一聲。查爾斯心跳開始加速。瑪麗突然俯身狠狠親了下他的腹部。查爾斯忍不住發出低哼。
「嗯,對嘛……」貼著他的下腹,瑪麗抬眼看他,嘴唇還蹭在他的皮膚上。「這樣才有得玩嘛……」
她的鼻息烘得查爾斯又熱又癢,燥熱的癢感順著腹部不斷往下,接著匯聚到他逐漸脹起的陰莖上。瑪麗低下頭,又往他的下腹用力舔了一口,手指已經拉下他的內褲,在他的腿間與囊袋摩娑。查爾斯仰起脖子,長嘆一口氣徹底放棄掙扎。
說起來,查爾斯其實並不討厭瑪麗,某些程度上甚至能算是一見鍾情。否則早在當初他在那架飛機上遇見她時,他就該殺了她,現在也不需要成天拚著風險逃亡,邊逃還得邊替這位脾氣暴躁的大姐收爛攤子。然而即使如此,查爾斯依舊不認為,甚至從沒想過他們會有這種關係。
確實,他很喜歡瑪麗大姐,欣賞她身上渾然天成的倨傲,也享受她不自覺中給他帶來的那些煩惱與驚喜。但他一直不認為這算是愛情,也幾乎從未以性愛的眼光看待她。對查爾斯來說,瑪麗是個有趣的旅伴,而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這樣的旅伴簡直無可替代。而長久以來,他們也將這種微妙的旅伴關係維持得相當不錯,起碼查爾斯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因此他也從沒想過要改變這種關係,對於這種相處模式非常滿意。
──但如果,某天突然出了些什麼意外,導致可能動搖他們這種旅伴關係的話,他又該怎麼做呢?
瑪麗左手壓住他大腿,右手慵懶地在他的陰莖上摩娑,手指上的鋼戒不時擦過頂端與溝縫,皮膚與金屬的觸感在柱身上交錯按壓,堅硬與溫軟來回滑弄刺激無比。查爾斯忍不住微微拱腰,下意識隨著瑪麗的手勢擺動。恍惚間,他只覺得整個房間都忽然模糊起來,連溫度都高得像是預熱完畢的烤箱,而自己則是塊被塞進烤箱裡的麵團,無論是情緒或慾望都隨著熱度不斷高漲,逐漸膨脹。
瑪麗猛然吸了下他的龜頭。查爾斯大腿倏然緊繃,終於忍不住伸手按住她後腦,直覺挺腰往對方口中抽送。
他推進得實在太急太猛,不留半分餘地直接堵住瑪麗喉嚨。瑪麗反射性掙扎起來,沒收好的牙齒狠狠擦過他的性器。查爾斯痛呼一聲,卻又在龜頭頂端感覺到對方喉頭的緊縮,以及反抗時舌頭的激烈拍動。牙齒的堅硬與舌頭的柔軟輪番刮過蹭弄,像是瑪麗摩娑他陰莖時戴著鋼戒的溫熱手指。
他突然想起她替他手淫前趴在他腹上抬眼那一望:醉眼朦朧卻依舊冷淡高傲,彷彿他就理所當然應當為她的所有慾望負責,沒有半點資格探問她行為背後的理由。而她也從來沒必要向他或任何人解釋什麼,光是一時興起便足以成立她的需索,而若這個世界不盡速滿足她,就活該等著承受她的狂暴與怒火。
埋在他腿間,瑪麗還在掙扎,乾嘔著不斷咳嗽,原先按住他大腿的左手在他腿腹掐出血痕。但查爾斯渾然未覺,只沉浸在那股帶著疼痛的快感裡──急促噴吐的喘息,舌頭與口腔的熱度,擠壓抽縮的喉嚨,所有一切都如此刺激新鮮,愉悅萬分,卻又疼痛不已,一如他當時在飛機上第一次看見她時,從她身上感受到的那份狂放與戰慄,光是站在那裡就顯得與整個空間格格不入荒謬怪異,卻依舊如此狂傲如此輕蔑,歪斜癲狂又美麗。
挺著腰,查爾斯一手揪住床單,另一手還按著瑪麗腦袋,歪頭看見她扭動著企圖起身,卻又因喝醉而無法找到施力點,只能在他大腿跟腹部亂抓的混亂模樣。掙扎著,她不斷咳嗽,咳嗽間不時發出憤怒的悶哼,口水跟鼻水糊在查爾斯下腹上,黏稠混亂卻情色無比。
看著對方因缺氧而脹紅的臉頰,還有明明已經醉得一蹋糊塗毫無反抗力氣,咳得嗆出眼淚卻還是狠狠瞪著他的那對褐眼,查爾斯忍不住仰頭呻吟,揪緊她的頭髮,一下一下快速卻穩定地在對方口中抽插,放任意識沉浸在那些擠壓顫動帶來的刺激裡。
「呃……」他聽見她咕噥一聲,身體抽搐幾下,突然全身緊繃,僵住不動。
「……大姐?」查爾斯喘息著,按住對方的力道放鬆了點,腰部還在輕輕蹭動。「妳……」
瑪麗忽然抬起身體,雙手用力分開他大腿。查爾斯看著她垂下腦袋,臉和自己高漲的陽具貼得很近,喘氣時熱氣哈在他的頂端,中間還牽著她淌下的唾液。
盯著他的陰莖,瑪麗臉色陰沉,一語不發。查爾斯心臟怦怦直跳,陰莖被咬斷的恐懼,以及征服她的期待心情混在一起令他興奮無比,卻完全沒敢發出任何聲音,屏住氣息緊張得不敢呼吸。
「咕喔──!」然後瑪麗就吐了。
查爾斯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用力掰開他雙腿像是兩手撐住馬桶蓋,趴在自己腿間大吐特吐。未消化完的披薩跟雞肉碎塊青黃粉紅拍在他下腹,從他股間流到床單上。
原先瀰漫房間的酒味變成了胃液的酸味。沙啞濕潤的嘔吐聲取代了原本激烈濃重的喘息與呻吟。
瑪麗軟綿綿地抬起頭,殘著食物碎屑的唾液從她嘴角流下。她抹抹嘴角,從口中嘔出一個帶著酸味的嗝,眼神還是很朦朧。
「什麼啊……」她嘟嚷幾聲,甩甩頭像是想站起來,卻搖晃一下直接倒在查爾斯身上,就這麼睡著了。
粉紫色的霓虹燈在窗外閃閃爍爍,嘲弄地照出床上的五顏六色一片混亂。查爾斯看著趴在嘔吐物間呼呼大睡的瑪麗,以及自己早已軟下,癱在披薩碎屑間像是條去皮臘腸的陰莖,只能啞口無言。
隔天早上,瑪麗在床上醒來,在宿醉的頭痛中,迷迷糊糊地發現自己只穿著內褲跟T恤。雖然她平日偶爾也會這麼穿,但瑪麗對天發誓:自己絕對不會買什麼寫著「Big Apple」還畫了顆大蘋果,顯然是專賣給盤子觀光客的爛T恤。
她望向房間角落,黑髮少年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壓著還在發脹的腦袋,她跳下床,直接用腳輕輕踢醒對方。「醒醒,小鬼!」
查爾斯立刻驚醒,「喔,大姐!妳醒了?」揉著眼睛,他朝她抱歉一笑。「啊──我本來以為妳會睡到下午的,所以沒幫妳買早餐……」
「誰問你這個了?」瑪麗翻個白眼,順手拉拉身上的白T. 「你幫我換的?」
「對。因為妳昨天晚上的狀況……有點悽慘。」查爾斯坐直身體,語氣忽然變得很謹慎。「妳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
「昨晚?」瑪麗皺起眉頭,看看身上的衣服,揉成一團扔在地上的髒床單,又回頭看看立在牆邊的骯髒床墊,以及只剩塊薄木板的雙人床,了然地嘆了口氣。「……好吧。可是你挑T恤的眼光真的很糟。」
「我就近買的。那邊選項不多,而這件最便宜。」眨眨眼睛,查爾斯小心地問:「那個──妳會怪我嗎,大姐?」
「怪你什麼?」
他又眨眨眼,「……嗯,給妳買這件衣服?」
「我比較不爽昨晚跟我拚酒的那個機八人。」瑪麗低聲抱怨:「總之先幫我買點醒酒的還什麼回來吧?我頭痛到快掛了。」
「知道了。」查爾斯回答。
抓起牛仔褲,瑪麗搖搖晃晃走進浴室,一手還猛揉太陽穴。查爾斯從畫著小熊維尼圖樣的束口袋中拿出一疊鈔票,確認上面沒有沾到半點血跡後,才抽了幾張塞進口袋裡。
「大姐?」臨走前,他敲敲浴室門,「以後別喝成這樣了,好嗎?」
「干你屁事?」裡頭傳來沖馬桶的聲音,「……再看看啦!」還有夾在水聲中的一句嘟嚷。
聽見那句似有若無的回應,以及其中的隱約讓步,查爾斯不由得微笑起來。窗外的霓虹燈早已熄滅,露出底下灰溜溜的燈管與鐵架,還有整面沾著油漬與污垢的磁磚。
看著那架因失去電力而黯淡無比,排列成「Welcome」字樣的招牌燈,查爾斯伸伸懶腰,拉起窗簾轉身走出房間。今天外頭陽光艷得驚人,正是適合觀光的好天氣。而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和自己那個正待在房裡忍著宿醉等待午餐的旅伴,一起出來享受這座大城市的美好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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