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得知嘉嘉要結婚的消息時,心裡戚戚然,我還未弄清楚那份對她獨有的感受是否屬於愛情,不過我決定要去她的婚禮,至少要跟她當面說聲恭喜。不過,我已經多年跟她失去聯絡,當然不會收到她的邀請,我打算自行出席,見證她證婚後,一開席就會離開。
嘉嘉的婚禮是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舉辦,場地挺大,佈置很典雅,有很多賓客,所以也不用擔心有人會留意我。加上,只要我表現得從容,我絕對有信心不會惹人懷疑。
我首先到門口,去看看嘉嘉與未婚夫的大油畫,嘉嘉如我想像的美麗,不過那未必是真實的,化妝與相片修飾會掩蓋了真正的事物。不過,更吸引我的是嘉嘉那未婚夫,他的樣子很眼熟,是我認識的人嗎?我盯了好一會,腦海浮現無數回憶,大概構想了一個奇怪的故事。
我走向招待處,見到我的堂哥,那彷彿在呼應著我的猜測,幸好他認不出我,也是的,已多年沒見,加上他不知道我會出現吧。我慢慢地走近,跟姊妹說:「那個,不好意思,我沒有帶那個人情封,你們有嗎?」其實,我早已見到桌上的角落放了十多個,不過我是為了偷看姊妹面前的賓客名單,果然男家就是我的親人。我拿了人情封,走到遠處,假裝去入錢,之後到招待處借筆。偷看了一個名字,就說自己是那個人,並指向名單問:「我同桌的朋友到了?」其中一姊妹說:「還沒有。」「咦,他們未取帖?我幫手拿吧。」「太好了,麻煩你了。」就是如此,我可以去確定新郎的名字。
之後,隨便坐在一桌,拆開其中一張帖,不禁低聲說:「果然如此。」將帖封好,拋到所屬的桌子上,然後走在到一旁,思考這一切。
我不知道下一刻會做甚麼,心中想過無數的可能,未知怎樣做才是最好,唯一知道的是——要找我最信任的人,當然是當年救了我的那個組織,比起自己有血緣的親人,他們是更可靠。
嘉嘉與未婚夫一直在台上跟賓客拍攝,在主家席附近,有不少我很久沒見過的親戚,後來嘉嘉走了下來,似乎要去換衣服,匆匆經過我的身邊。不久,主持人開始提大家坐下,我見有一桌是半空的,就坐下。燈光突然暗下來,台上的銀幕播著二人的成長片段,看到一張張是那麼熟悉的照片,我的胃開始隱隱作痛,開始感覺憤怒,那是我被奪去的人生。後來是他們在一起後的照片,那種違和感很強烈,不過應該只有我才會發現。後來,嘉嘉跟未婚夫挽手走出來,眾賓客在拍手,律師已在台上,準備跟他們證婚。
在嘉嘉說「我願意」前,我決定衝了上台,大聲說:「我反對!」
我不肯定嘉嘉對未婚夫有多少感情,但嘉嘉有權知道我的存在。
嘉嘉揭起頭紗,一看:「咦?你是誰呀?」
「嘉嘉,是我啊!葉海楠呀!一起上幼稚園、小學那個鄰居!」
她當然是一臉疑惑,問:「海楠?」然後看著身邊的未婚夫,說:「這不就是海楠嗎?」
「我不知道他是誰,我只知道我才是你的青梅竹馬葉海楠!剛才那些小朋友的照片都是我的,我怎會弄錯?」
嘉嘉仍在瞪大眼睛,我見到我媽媽衝上台,大叫:「我怎會不知道誰才是我的兒子?」她狠狠的盯著我,說:「我不知道你是誰。」
大叫是嚇不到我的,我搶了律師的咪高峰,說:「各位賓客,不好意思,看來今日的婚禮是沒可能完成的,因為台上的新郎偷了我的人生!」我看著主家席,跟每一個認得的親戚對上眼,一口氣說出眾人的身份:「爺爺、伯伯、伯娘、叔叔、嬸嬸、堂哥、堂妹、公公、婆婆、舅父、舅母、表妹、阿姨、姨丈,還有嘉嘉的媽媽,小時候受了阿姨你的不少照顧,我中二那年之後就沒有見過你們,我不知道台上那個人是何時偷了我的身份。」
之後看著台上、面色很難看的媽媽,說:「媽媽,你不願認我,我一點也不會感到受傷,因為在我中二那年,你跟爸爸已傷透了我心,你們竟然送自己的獨子到內地的研究所,你們讓他們研究如何控制我的思想!你們那麼可怕的行為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那真的是父母會做的事嗎?幸好我成功逃走了,否則我不知會變成甚麼怪物。」說著「怪物」時,我看一看台上的新郎。
我媽媽反駁:「你根本不是我的兒子!」並拉著台上新郎的手,說:「他才是我的兒子!」
我走向嘉嘉,在她耳邊說了一件只有我倆才知道的事,她立即雙眼發亮,她扯下頭紗,跑到我身邊,拖著我的手,大聲跟大家宣佈:「我肯定這個人真的是小時候跟我一起上學、一起玩的海楠!我今天不結婚了!」
我指著台上一臉呆滯的新郎,說:「大家看看,他就是這個樣子,當發生了指示之外的事,他就是這樣呆著,不懂反應。」
我向我媽媽質問:「你可以解釋一下你拖著的人是誰嗎?他可以用了我的證件,甚至可以偷了我的DNA,可是我的存在就證明了你們的陰謀!當這個政權發現殺不掉所有反抗的人,就開始研究如何控制思想,後來還會弄一些不會思考與不會反抗的複製人出來,嘗試打造成他們心目中的社會。不過今天,這一個陰謀已被揭出來了,全世界都看到了!」
我媽媽激動得暈倒了,一眾賓客在議論紛紛,場面一片混亂。
那時候,我發現仍在專心拍攝的攝影隊就是我認識的人,是當年救我離開的其中一個組織成員,同時有人上來一邊抓著台上的新郎,一邊跟我說:「在官方派人來之前,我們要走啦!」
「嘉嘉,我會再來找你!」說完,就跟組織的人離開。
這個組織一直在救助像我這樣的人,我們一行人以不正常的方法匆匆離境。
雖然逃離時是很緊張,但我忍不住問:「你們早就知道的,怎麼不提前跟我說?」
「讓你親眼目睹被奪去的人生,那很震撼吧?拍攝效果很好,當中更有多名賓客進行實時直播,這事已推到國際。」
「這次的證據應該足夠了,連這個複製人也抓到了。」
「是的,讓我們向全世界公開這個陰謀。海楠,我們有一天總會光復失地,然後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找回你的親人與青梅竹馬!」
「希望嘉嘉不會生氣,我破壞了她的婚禮。」
「沒有人會想跟不會思考的複製人長相廝守的。」
「哈哈,誰知呢?我爸媽肯定很喜歡這個複製人兒子。」
雖然口中是這樣說,不過想到嘉嘉最後跟我相認,更拖了我的手,還有看到有些親人與朋友是一面關切地看著我,讓我相信在一些人心裡,還是收藏著一顆追求真相的心,還會期望有一天可以撕破假象。
那場婚禮雖然名義上是我的,不過實際上卻不是我的,但我成功奪了回來,成為真正的主角,嘉嘉,我一定會回來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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