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村口,看著村中親朋好友的屍體一個個都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元笑東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放下手中的行李,往村中廣場急急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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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元笑東告訴自己必須冷靜下來,強迫做了簡單的分析後,照理說應該還有其他兩大家族的人在,村中應該不致於受到太大的損傷。隨著越來越接近的廣場,這念頭也慢慢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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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看到的屍體是有增無減,裡面更參雜著另外兩大家族的一些精英後代。也有著自己元家這一輩的其他族人--從城市回鄉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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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的一路狂奔來到廣場中央,元笑東見到了此生最令他心碎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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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家、甘家、焦家,三大家族的長者,全都陳屍在廣場的中央,這只能表示著一件事,三大家族慘遭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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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近乎是不可能也從沒想過可能的事情,竟然會無情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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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通棍法的甘家和精通五行之數的焦家,都是這附近出了名的驍勇善戰,多少次大大小小的匪賊要來掠奪村莊,都是他們去抵抗制衡,但這次竟會雙雙被屠殺滅門,實是離奇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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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也不明白,究竟是誰與自己村莊有著如此深的血海深仇,非得要如此滅村才得以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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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曾經是充滿孩童天真歡笑聲的廣場,曾經被稱是家畜家禽的純樸天堂,在此時全都變了樣,成為了觸目驚心的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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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著眼,看著周邊殘破的家園,不論男女老幼,地上躺著的全都是冰冷的屍體,這些人,在幾個月前還都關心著自己出城要小心安全,那一張張關心自己的臉龐在腦海裡一一浮現,令元笑東此時是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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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村裡沒有一分生氣,寒冬的冷風吹醒了他的理智,元笑東邁開僵硬無力的腳步,顫抖惶恐的一步步朝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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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的烈火燃燒著房屋的草枝,黑煙讓原本蔥青翠綠的美麗鄉村蒙上一層黑幕;紅艷的鮮血佈滿在街道上的每一寸。越往前走去,只見屍首遍地,無一生還。這更肯定了元笑東先前在廣場的一個想法,一個他只敢想不敢說,也不想確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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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古族僅剩的唯一分支,滅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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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笑東堆開自己的家門,一直沒有潰堤的眼淚,此時再也忍不住,大聲哭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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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疼愛自己的父親和母親,此時雙眼瞪大,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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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元笑東大聲的哭吼著,他不明白一向待人親切的父母親到底是惹到誰了,怎會如此狠下毒手滅了整個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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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間,房間裡傳來一聲輕響,元笑東趕忙一個箭步就把門撞開,看著倒在地上,四肢扭曲變形的弟弟,正用著僅存的一點力氣,痛苦的說著:「哥……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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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城,笑城!」元笑東哭紅著眼,小心翼翼的抱起這個才剛滿十歲的弟弟,多希望能夠再跟他幾講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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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哥……」元笑城氣若游絲的說:「他速度好快……比父親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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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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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間,元笑東忽見窗外一道黑影極速的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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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笑東一個躍起穿過窗戶,狂吼著追著前方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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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轉彎處眼前的神秘人消失了蹤影,元笑東想也不想得直直就追了過去,甫一進入彎處,就感到一道狹帶著犀利寒意的掌風朝自己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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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反應不及,元笑東紮實的中了一掌,但此時憤怒至極的他根本不在乎身上的痛楚,瘋狂的就朝那人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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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古族傳統武學,分為三派:一派是精通陰陽五行之術的焦家;一派是擅長棍法槍法的甘家;最後一派就是擅長擬獸攻擊的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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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親人們的死去,元笑東的憤怒猛然生出,這絕對是他一生中,最憤怒,最無法忍耐的時刻,他清楚的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一個只想殺人,想痛飲敵人鮮血的惡魔,唯有敵人滾燙的鮮血,才能撫平他心中的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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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天狂吼一聲,元笑東模擬著豹的形態,周身上下頓時被一層銀白色的光影給包覆著,只見他四肢伏地,撕牙裂嘴,擬著豹的形態高速朝著那神秘人狂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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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神秘人速度飛快,每次被元笑東擊到的都僅是他的殘影。數十招過後,神秘人雙臂一震,就見他雙掌齊飛,掌法如同落葉紛飛般的虛無飄渺,虛幻且凌亂的招式令元笑東防不勝防,前胸後背是一掌接過一掌,鮮血不斷的從口中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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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同歸於盡心態的元笑東,無懼著死亡的來臨,雙手成爪,朝著神秘人胸口抓去,神秘人一個踢腿掃掉雙掌,接著左右兩手各開一邊,朝著元笑東兩側太陽穴奮力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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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笑東瞬間雙腿一軟,意識模糊的跌坐在地上,兩眼空洞,絲毫沒發現死亡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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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元家萬獸訣,獨步武林,曠絕古今,原來根本狗屁不通!」神秘人說完後,慢步來到元笑東身前,蹲著與他說道:「你啊,還真是獨步武林的天下第一蠢材!真以為我故意留你弟弟不殺是失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怎會被我誘得出來趕盡殺絕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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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諷的語句無情地猶如千萬細針扎進元笑東的心裡,但眼前模糊的世界,令元笑東根本無法站穩腳步,彷彿世界是以他自己為中心在旋轉一般,就連眼前滅村仇人的臉龐也是扭曲變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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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跟你講一件事,要是剛剛你沒一直追著我不放,先去救你弟弟,你弟弟或許還有救。但是呀,你就是他媽的蠢啊!就是他媽的衝動啊!哈哈哈!哈哈哈!你就帶著悔恨和不甘去跟他們在地下會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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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寒意襲來,元笑東閉上眼期待著等會兒一家團聚的天倫樂,想著下一秒的解脫,此刻的元笑東竟然還帶點慶幸,慶幸起碼他不是孤獨一人的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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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狹帶著寒意的掌風越來越接近,猛然間,「碰!」的一聲,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徐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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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元笑東在自己的家中醒了過來,看著一向古靈精怪,愛出鬼主意的弟弟,此時四肢扭曲的躺在自己的眼前,元笑東心如刀割,他恨不得把兇手給活活的扒了一層皮,他也恨自己怎會如此衝動,怎就如此分不清輕重,就這樣把自己的弟弟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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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笑東溫柔的摸著自己這個最疼愛弟弟的冰涼屍體,臉上的眼淚早已潰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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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城!笑城阿!」元笑東抱著早已失去溫度的親弟弟,奮力對天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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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古族,是一個只會在歷史上出現的名詞,在現今的生活中,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還存在在這一個社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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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是因為他們的與世無爭,二來是因為他們自己自足,根本不需要靠別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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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並不代表他們這一族就與社會脫節。他們依然會走出深山村落,來到城市中工作、賺錢、念書、娶妻。只是像元笑東這樣願意時時回到村落幫忙的年輕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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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了家中的遺物,將全村人的屍首集體放好,元笑東燃起一個火把,將整村給燒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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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東阿,出去工作別處處逞強,城外跟咱村裡不一樣,凡事得讓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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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東!出去別意氣用事,咱元學拳學棍不是用來欺負人的,這不你看,你又把同事的手給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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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父母親當初對自己進城念書時的耳提面命,對自己進城工作的關心和期待,元笑東悲從中來,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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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元家不喜好錢這玩意兒,多少個咱樓蘭出去的都是賺了大錢回來!但咱啥都不要,只要你跟元城身體好好的,娶個妻生孩子,就開心啦,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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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傳說樓蘭古族曾經還可以跟動物溝通,也不知是真是假!哥,你說我會不會遺傳到這超能力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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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父親的期望,想起弟弟的童言童語,在化為一片火海的村莊中,彷彿出現了自己家人的面容,元笑東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提起行囊,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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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蘭古族中有個傳統,成年男子十八歲就得參加每年一次的樓蘭青年競賽,比的是騎術、武術和畫術,三術共競,贏得冠軍沒有獎勵和獎金,獲得的只是榮耀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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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元笑東身為連續五年的冠軍,對輸和贏有著深刻的體驗,哭紅雙眼又怎樣?聲嘶力竭又怎樣?哭天搶地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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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不可以太過頹喪,不可以太過悲傷,他必須堅強,必須為自己的族人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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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就是如此弱肉強食,贏家就是可以風風光光,眾望所歸;輸家就是回去重新磨練,等待出頭的一天,沒有誰會可憐誰,沒有誰會同情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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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需要別人教,在樓蘭族不斷奔波遷徙村落的日子裡,他們早已看透社會的冷暖和現實,這也是為何他們始終隱居深山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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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起身,元笑東轉頭看向鬧鐘,想不到又夢到了兩年前那痛苦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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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了,事情已經過了兩年,那是一段元笑東想要抹去卻又深深烙印在他腦海裡的記憶,每每只要想到,總是令他心碎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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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當初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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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謝他救了自己,同時也恨他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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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發願要報仇雪恨,要找出兇手究竟是誰。但隨著時間的消磨和現實的摧殘,元笑東已漸漸的忘卻了當初的恨和傷痛,在無情冷暖的社會下,他已經頹喪了很久。只有每每在夢裡驚醒,才會想起那不肯碰觸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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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司,就見到座位上滿是文件,元笑東書念得不多,但因為身形高挺,反應迅捷,身手俐落,成為了某棟高級住宅中的一個保全人員;更因為他立體深邃的五官,還曾經擔任過國外大使的貼身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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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東,等等把這東西拿去列印,然後晚點放在組長桌上。」一位穿著整齊警衛制服的中年男子大聲的說道,也不管元笑東桌上還有著其他的資料,說完後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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