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我還沒出生的時候,父母為生不出小孩而煩惱,而依照家族傳統先收養一位孤兒累積功德,便把我現在的哥哥帶來這個家庭之中。
據說那名孩子是在北方一座起了濃霧的寒冷森林被發現的,帶到警局時只能吐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字句,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把他安置在孤兒院之中,約在四歲的時候被收養,隔年我就出生了。
他有著小巧可愛的鼻子、柔軟嫵媚的薄唇、秀麗如絲的烏髮、白皙如凝脂的肌膚,以及一雙清澈、明亮、卻偶爾透出如同深海一般、如同無盡的夜空一般、黑暗、滄桑憂鬱的湛藍瞳孔。給了他一種深不可測的神秘、高雅之美,即使到了成年以後,仍不改他清秀俊美的外表。
父母對他視如己出,平等地管教、關愛我們兩個孩子,他也非常照顧我這個總是略遜一籌的妹妹,我們之間的情感甚至要超越一般的手足。
但是我總覺得,他的身上有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哥哥似乎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能映照出旁人希望看見的美麗影子,甚至更加超越。他溫文儒雅、文質彬彬、談吐斯文得體,帶著風趣幽默與恰到好處的讚美、不時透露出早熟超齡的智慧、以及沉默不語時、微微流露出來的憂鬱氣息。使他贏得眾人的喜愛與讚賞。
他天資聰穎,甚至後來以極為優秀的成績考上全國頂尖的醫學院,對他而言易如反掌的樣子,卻難以招來嫉妒,總以謙虛溫和的態度對待與他相處的人們,他美麗的言詞悄悄地捧著對方,不知不覺就會被他稱讚到輕飄飄地、沉浸在美好的幸福感之中,即使遇到存心找碴的同儕或長輩,也能被他的真誠和友善打動到心坎之中、化敵為友、並產生出愧疚的感覺。
大概只有極具智慧與細膩心思、甚至悲觀到憤世嫉俗而令人厭煩的智者才能察覺到他言行底下的空洞吧!
回到正題,在與這位不可思議的兄長、所相處平凡的生活中,發生了幾件不尋常的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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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中時,我曾經談過一場青澀初戀,但這段戀情卻以極為不尋常的方式作結。那名少年雖然不像哥哥一樣英俊完美,但也清秀可愛,而且具備著一種我哥哥身上所沒有的--或說其實一般人都擁有的--人味,與他相處的日子是多麼地令人懷念……。而就在某個晚上,他在來到我家作客,並與我的父母和哥哥一同享用晚餐,道別之後,就從此消失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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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蹤了。隔了好一段時間,有釣客在淺水灣附近勾到一具美少年的屍體,經鑑定之後證實為他。這使我的高中生涯蒙上一層無法消除的陰影,突如其來的惡運使我好長一段時間籠罩在悲痛與恐懼之中,哥哥也打從心底地感到憂鬱和遺憾,甚至寫了一首詩來哀悼他,後來我們在互相安慰和照顧之下才走出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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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大學,是個開放和自由的社會,天真的少女們滿心歡喜地憧憬著自由戀愛,並躍躍欲試了起來。當她們遇見了這名英俊、瀟灑、優雅而彷彿被流放至此的高貴王子,無一不為之傾倒,並被他甜美的嗓音及充滿詩意的用字遣詞攫住芳心,甚至被那大膽而刺激的舉動撩起慾望,甘願為他無盡的慾望獻上嬌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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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招搖的行為難免招來男人們的嫉妒,但他友善的邀請每個試圖找他麻煩的男人喝點小酒、噓寒問暖,而被他美好的言語讚美的飄飄然地,接著在幸福洋溢的氛圍下分手,完全忘記當初來找他的目的,甚至被服侍到砰然心動,而據說我哥來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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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為他瘋狂過,但是他對我的興趣是一陣一陣的,只有在我陷入傷痛的脆弱狀態時才會展現出對待情人般誠心的溫柔,而平常就只是溫和但近乎冷漠的禮貌。
說也奇怪,我不曾為他放盪的行為感到可恥或嫉妒,而是以一種隔岸觀火的心態,欣賞他玩弄眾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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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運總是突如其來,這次災難直接降臨到了我的家庭之中,我慈愛的父母遇到了豪不講理的強盜殺人,不幸罹難,再度陷入痛苦和沮喪的我又受到了哥哥超乎尋常的關愛,但他似乎比我更沮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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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逐漸恢復平靜的日子裡,一名自稱偵探的男人找上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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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似乎少了一條筋,看上去傻乎乎的的,沒刮乾淨的鬍鬚和亂糟糟的頭髮乍看之下令人厭煩,要不是他紮起了和我哥一樣的馬尾,我根本不會有想觀察他的念頭。但仔細一看在那不修邊幅的外貌下,似乎有著頗為英俊的面孔,有神的黑色瞳孔時而透著充滿生氣的光彩,時而透著開朗頑皮的笑容,是與哥哥的陰暗憂鬱成反對側的光明與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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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邀請他到北海岸,一名友人所開設的咖啡廳享用晚餐。起初我們輕鬆愉快地聊著不著邊際的話題,享受廚師精湛的手藝,甜點上來時那名偵探津津有味地品嚐著特製蛋糕,並逐漸聊到了社會上一些大大小小的雜事,愚蠢的政客大放厥詞、鄰近街道的暴力事件、混亂不堪的政治鬥爭、食品的衛生安全、更加惡化的空氣污染和或多或少的失蹤事件。
「我雖然是一名私家偵探,但偶爾也會不經意地參與到一些社會案件,間接得知了些舉無輕重的瑣碎細節。」偵探一口咬著蛋糕邊說著。
「像貴府去年發生的憾事……也曾鬧上新聞版面上好一陣子了吧?我也有接觸到一些。」
哥哥一聽見偵探提前這件事,眼神突然暗沉下來,身邊的溫度微微下降,顯露出悲傷的模樣。
「那件事已經結束了吧,兇手早就被逮捕了不是?」
「是沒錯,但其中有些看似無關緊要,但頗為玩味的小細節,不想聽聽看嗎?」
我不禁好奇的湊上去,哥哥見狀也不好意思阻止偵探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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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起案件說穿了極其粗糙無聊,貧窮的水電工對客戶的保險箱起了貪念,連夜闖入我家試圖行竊卻與我父母装個正著,情急之下手持利刃實行強盜殺人,指紋和痕跡等證據留得到處都是,隔沒幾天就落入法網之中。
那天我參加了系上的迎新宿營,而哥哥--不知道睡在那個女朋友的床上--因而逃過一劫。
龐大財產幾乎都落入了哥哥手中,所幸哥哥雖然平常行事風流,但花費甚少,甚至頗為節儉,親戚的關照、富足的家產、巨額的保險金和親戚的關照使我們的經濟狀況未曾出現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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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先確認一下,令尊和令堂似乎都是頗具社經地位的吧?還算是蠻富有的家庭呢。」
沒錯我父親是某企業的高階主管,而母親是某資產家的千金,手上握有好幾棟公寓的所有權,還用其中一棟的房租給我當零用錢。如此多金的背景也是我哥哥吸引人的原因之一。
「那就奇怪了……這樣的家庭的警備應該會更加森嚴的才對,保全人員卻自稱在那天夜晚“剛好”嚴重腹瀉起來,也“剛好”在隔壁住戶遇到了難得一見的電線走火造成大樓停電,而成了一個適合闖入的空間,也許是信任著這棟豪宅……高級公寓的保全,貴府的門鎖意外地簡單,而形成了一個適合闖入的空間,而這些細節卻都各剛好有個合理的解釋呢……。」
偵探喝了一口紅茶,故做苦惱的抓了抓頭,我好奇地繼續等著他說下去,而哥哥不發一語地旁觀在一旁。
「而且奇怪的是,為何你們這樣的家庭會去請一個如此“廉價”的水電工呢?這樣說有點傷人……但應該有更有信用的商家可以選擇。」偵探意味深長的說出這無禮的疑惑。
「那是我聽從朋友的建議挑選的,當時我沒想到那麼多。」哥哥突然悲傷的坦白了一句,連偵探都嚇了一跳,他看著哥哥憂鬱的藍瞳而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厚著臉皮說下去。
「那家水電工的老闆其實出了名的苛刻呢,很多員工都被壓著喘不過氣來,而且在決定到貴府的人選時經歷了幾番波折,不是臨時有事就是有人腹瀉,最後勉強擠出了一位平日有些素行不良的員工--也就是日後的兇手到貴府服務。」
哥哥羞愧的低下頭,但偵探似乎還未滿足似地,繼續暗暗下去。
「再來是貴府的管線,那棟高級公寓啊,毫無疑問地,從頭到腳都很高級呢,包括管線……而貴府的管線問題是發生在那棟大樓的第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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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才意識到,這名偵探就是為了針對哥哥而來的。
我看著眼前這名陌生人,他的雙眼此時透露出有點狡詐、銳利得彷彿想刺穿哥哥那誠實善良的面具,揭露出他為何隱隱透露出違和、不協調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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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莫名的湧現出一股不悅的感覺,也許是不想看到他繼續攻擊我親愛的哥哥下去,但也有種不想被他搶先破解、捷足先登的挖掘出哥哥真實樣貌,這樣的競爭心突然浮現在我的心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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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其實我之前在我家後面的網購店買了一鍋排隊名店的羊肉爐包,和家人圍爐呢,隨後直接把菜渣油脂倒入水管中了,應該是這個原因吧?」
我有點尷尬的舉手問到,老實說我也覺得一次的浪費食物行為,就讓水管阻塞這樣講有點牽強。
「網購店?那是什麼?能買到什麼好吃的嗎?」偵探突然好奇的湊近我們,兩眼閃閃發光地問。
「就、專門為客人代訂、團購網路上的人氣商品的店面啊,雖然比直接自己買還貴一點,但不用費心找人團購,偶爾還會有需要商家的特別門路才能弄到手的高級食品呢!哥哥介紹給我的,對吧!……啊。」
我有點得意忘形地指向哥哥,這才猛然驚覺到,話題又繞回了哥哥身上。
哥哥投以微笑化解我的尷尬和失誤,接著補充:「是的,我偶爾也會在那買些冷凍食品吃。」
偵探抄著筆記。
「感謝情報,另外還想再請教一下,那棟保險箱型的……櫃子,平常就放在客廳的嗎?做的很逼真呢。」
「是的,我覺得感覺有趣,就買來放著,裡面只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小說和文件而已。」哥哥搖頭嘆息回答著。
「據那個水電工說他就是受到那個保險箱誘惑的呢,會有什麼人吧保險箱放在那麼明顯的地方啊,真是個頭腦簡單的傢伙。」
偵探無奈地聳聳肩,我也被哥哥的冷靜搞得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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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接近晚間九點,咖啡廳即將打烊,店員也走近輕聲催促我們離開。
「小姐您先請回吧,我和令兄還有一些事情想談。」
哥哥也示意我可以開車回去,離開時他會自己找計程車。
我不甘心地假裝答應,但走了一段距離以後,轉身折入路旁的草叢,偷偷摸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海岸邊,隔著破爛的圍籬,看見兩個男人坐在海堤上。
當年初戀情人的遺體就是在這裡被發現的,在這座距離市區有數公里之遠的夜晚,毫無星辰月光的海灣,只有遙遠的海平面上有些微的漁船光火勉強撐開了天空與海洋的界線,除此之外只有無限的黑暗。
我悄悄接近,雖然有斷斷續續的海風和浪潮,但也不妨礙我偷聽那兩個男人交談。
「案發之後,我在府上做調查時,看見了非常豐富的文學藏書量呢,也有許多我所嗜好的推理小說和犯罪文學。」
「那大部分都是家妹收藏的,她從小就喜歡稀奇古怪的事物,我也常常陪她閱讀。」哥哥漫不經心地說出了我頗為羞恥的嗜好,我在內心捶打了他好幾下。
「哼哼,是嗎?其中也有很多我喜歡的作家呢,像是江戶川亂步、愛倫坡……。」
這個偵探的笑聲令人非常不悅!
「其中還有谷崎潤一郎的犯罪文學,谷崎老師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一篇短篇是“途中”,也是在講一名偵探找上主角談判。」
哥哥不發一語地聽他說下去。
「偵探一一分析主角待他前妻的溫柔背後的動機,發現他其實是為了“不經意”地製造出容易令前妻死亡的環境,這隱藏起來的殺意令人毛骨悚然,這手段也成了現在推理小說中常聽到的“率性殺人”,被亂步老師引用到他的短篇傑作“紅色房間”之中。 」
「一個男人,不經意地推薦廉價的水電行,不經意地煽動了窮人的仇富情結,不經意地買了保險箱似的櫃子開玩笑,不經意地利用家人鋪張浪費的習慣讓水管阻塞……。」
哥哥只微微笑了一下。
「唉,光這樣就讓管線阻塞還是太牽強了一點。」偵探搔搔他雜亂的頭髮。
「不過我在偷看貴府藏書時,發現你那充滿專業醫學原文書籍的櫃子中,發現了一本顯然格格不入的書--管線的設計與安裝。還是原文書籍,真不明顯呢。」偵探歪著頭,深沉的黑瞳像是要攫住獵物般,湊近著、猙獰地瞪著哥哥。
而哥哥,低著頭不發一語。
一陣沉默。
「算了,我想你是在管線阻塞之後才買來研究,嘗試自己維修,但礙於課業壓力與和異性之間的交際來往而沒有空閒,不得已才請水電工來的吧,是我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抱歉。」
偵探毫無誠意地道歉,但見我哥哥沒什麼反應,又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我不是刻意要幫你圓謊啊,坦白說我稍微調查了一下你的背景,其實也沒什麼要殺害養父母的動機,對吧?」
哥哥輕笑了一聲,頷首一下說著:「是啊,養父母待我如親生,不但使我免於一般孤兒貧困坎坷的命運,還提供我優渥且溫馨的生活環境,我怎麼不感激呢?這次的事件真是深感悲傷……。」哥哥的眼眸又回到了那淡然、憂鬱的深沉,對偵探的質疑不為所動。
「是啊,真不可思議啊,生在平凡之中的我,很羨慕你的人生呢。」
黑暗的海平面更加深沉,哥哥一如往常地保持他禮貌的微笑,靜靜地傾聽。
偵探搖了搖頭,再度望向遠方。
「這座城市的治安還算良好,每年多多少少的失蹤人口大部分都能找回來,但總有那幾個找不到的人--且以一個微不足道的數目增加著,最近貴校也有一些人失蹤呢。」
偵探再度轉頭望向哥哥。
「我深感遺憾。」哥哥不逃也不躲,像一具冰冷的人偶回應偵探的視線。
「巧合的是其中有不少人曾是你的朋友,老實說我連你糜爛的生活也調查過了--但你的朋友似乎更多,想問在那些孩子們失蹤以前,你有窺見到他們有任何的憂鬱或自殺傾向嗎?」
「我和他們的關係謹止於表層而已,沒有介入彼此的私生活太深,所以我並不清楚。」面對偵探的質疑,兄長淡然面對。
我突然感覺到兄長的冰冷之處,面對一連串偵探的質疑,換作即使是毫無罪過的普通人,也多少會感到驚慌吧?而就算是經過精心偽裝的惡魔,也難免會有些刻意做作之處吧?
而我此時完全看不懂,這具我稱為兄長的--人偶。
偵探也顯得焦躁不安起來,但仍壓下情緒,試圖和這具人偶對話:「那麼三年前,在此地尋獲了一具失蹤的少年的遺體,那孩子曾經和令妹的關係親近,而最後一晚他在貴府的附近徘徊,你有任何印象嗎?」
「我知道,那孩子的聲音是如此的悅耳動聽,他的身影是如此的纖細優美,白皙的肌膚與明亮燦爛的雙眸是如此地令人陶醉,與我可人的妹妹是如此的匹配。」兄長宛如吟唱起詩詞,悠然地訴說著他的悲傷。
他謙虛的秀髮隨著海風飄逸,雪白的肌膚在黑暗中微微發光,冰冷潮濕的空氣,圍繞著兄長虛幻、朦朧、脆弱的中性美,如時、如歌、如旋律、如夢,如黑洞一般,悲傷的湛藍瞳孔將人牽引至深沉的憂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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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眾人都困入了這凍結的時間之中。過了良久,偵探緩緩地開口,問了一句:
「你有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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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瞪大了雙眼。
「您的言語確實令人心動,但--也許是我的想法太可悲:感覺不到你的存在。也不是說你是虛偽的,而是……一種全然失序的人格,沒有真實的自己,就沒有謊言,就可以完美的複製任何人類的外在個性,而不需要經過任何偽裝。就像是可以自由變換外形,卻沒有肉體的幽靈一樣,喪失了某種本質,而就只是個……空洞。」偵探失去了之前的自信和狂妄,畏畏縮縮、唯唯諾諾地說得含糊不清。
我偷偷挪動自己的位置,好觀察兄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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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逐漸狂暴起來,遠方的光線被空氣擾動著,仍伸手不見五指的天空中彷彿有某種巨大淫穢的怪物蠕動翻滾著,海浪也更加嗜血地不斷鞭打著卑微的沙灘。畫面化為詭異的色調,原本黑髮藍瞳的兄長彷彿化為綠色的怪物,眼中閃爍著狂亂的紅光,但最另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一如既往,此刻卻顯得違和突兀的淡然微笑。
「誰知道呢?我偶爾也會夢到一些不屬於自己的幻影,彷彿置身在毫無汙穢的世界之中,純真的孩提時代。」
「但卻更為真實,現實於我如同浮光掠影,是個平庸的作家筆下的愚蠢文句,到處都是平板空洞的誇張角色,而我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分子罷了。」
「也許只是想要個,能夠掌握住什麼東西似的,一種安心的感覺吧。……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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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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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暈眩,是夢?是現實?彷彿被金色的針刺穿了腦部,眼睛與腦部一陣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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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世界突然恢復原狀,兄長又變回了他平常的黑髮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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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靜地對偵探微笑道:「難得有人能讓我如此暢談,機會難得,附近有營業到凌晨的酒攤,要不要和我去續一杯呢?我請客。」
「哈哈……時間也不早了,感謝您的邀請,我先回去了。」偵探沒命似地逃離現場。
我也匆忙離開草叢,駛車離去。
一路上忍不住想著,如果偵探答應了兄長的邀約,會不會就從此消失不見?還是兄長早已打定主意,追上了他的腳步,將他帶入黑暗之中?我停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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