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真相 - 第十九章歧

　　我把冒火的瓶口湊到肯特腿旁，火焰不大，但是十分穩定，於是我又拔開第二瓶，一手一個加快回溫效率。漸漸的，冰柱消融，化為一灘水，一點一滴地匯集在肯特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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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去，水灘不斷擴大，十分鐘之後，那雙腿總算完全脫離冰封狀態。我沒有放下火焰，只是拉遠瓶子，持續加熱促進血液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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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芙娜伊在這時從天而降。而另一邊，比特也剛好處置好了最後一批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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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了，繼續待下去遲早會被包圍，整理好就閃人吧。」比特對我和修芙娜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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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點頭，我探向昏迷男子的鼻息，確認已經逐漸平穩便站了起來。修芙娜伊默不吭聲的走到角落收拾裝備，背對著我看不見表情。本來就空手前來的我不需要打包，只是關上手中的兩個瓶子，塞進褲子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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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背上背包，比特上前，在肯特身旁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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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看看這個一心求死的蠢蛋到底是什麼來頭。」他說，伸手便往對方的褲袋掏去，摸出了兩樣東西：王室直屬護衛隊的士兵證，以及一個手縫的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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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露出一抹譏諷的笑，「看來是個幸福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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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候，肯特恢復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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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仙杜瑞拉……」似乎還是虛脫狀態，男子用盡全力抬起頭，仍然朦朧的視線看向位於巷底，為了撤退，已經半個身子掛在牆壁上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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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過這麼久了，他應該根本無法肯定我的身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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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錯人了。」我回道，打算頭也不回的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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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意識模糊的他似乎也聽不清我說的話，就只是自顧自的喃喃，帶著痛苦與不解：「為什麼……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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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回頭，只是繼續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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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很多我沒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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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再努力修練也得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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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他的神智早已不足回應，不給他回話的機會，我抓住屋簷，一舉翻上頂端。上面，比特及修芙娜伊已經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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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不想再多待一秒，邁開步伐穿過兩人身旁，我向他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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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應我的是出乎意料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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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芙娜伊還是那副死板的表情，然而她的眼神卻明確透出了不快。她不高興。那股憤怒像是一把火，沉靜低調，可是確確實實的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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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緩慢的，她張開了口：「妳，不聽指揮擅自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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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止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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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的意思是，我不該出手救人，應該要隨便不管他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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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因為我的反應沉下臉，雖然答覆的姿態依舊沉著如一，語速卻是隱約加快。「我會救他，但還不是時候。只要東西到手就會出手，但是，因為妳衝上去，計畫被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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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我毫不掩飾的皺眉，嘴角扯出嘲諷的弧度。本來就剛被攪亂過一輪的心情變得更糟了，不悅、疙瘩和煩躁感相互混雜，回過神來，我已經吐出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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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喔，原來妳也知道做事應該要有計畫，不是只要衝上去用武器指著別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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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人已不再是淡然無波。豔陽之下，修芙娜伊與我相互對視，各自為著各自的理由敵視對方。另一邊，比特動也不動的旁觀，神色卻是十足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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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回話了。「我有我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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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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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麼多前例之下還要我安心相信？想到那些讓人氣憤的舉動，再也不想忍耐，我發出譏笑。「妳的考量，是袖手旁觀、暴力威脅，還是砍人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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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語脫口的那刻，火焰瞬間憑空竄起。修芙娜伊面無表情，但魔力一瞬間從她體內滿溢而出，化為火苗。那些火，不是一般的橘紅烈焰，而是深沉、懾人的藍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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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以為自己就是高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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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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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藍色火光的映照下，她的表情顯得冰冷，沒有溫度，卻隨時準備燒盡一切。本能對未知的恐懼使我卻步，但很快我便重整氣息，不甘示弱怒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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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知曉她的底牌，就算真的打起來，我也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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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紫火光依舊在空氣中閃爍，我體內的武之力也蓄勢待發。互相瞪視對方，我和女子雙雙擺出對戰姿勢，然而比特在這時插入了我們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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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們夠了沒？」他說，雙眼危險的瞇起。「要是打起來，我就一人一發炎彈，先把妳們兩個都弄到殘廢再一起帶回去。修芙娜伊，到時候就等著看亞薩克斯會多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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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還挾著萬夫莫敵的氣勢，聽見最後一句話，修芙娜伊馬上退縮了。滿溢的魔力瞬間收得一乾二淨、雙腿也重新站直，敵意盡數歛回，變回溫順的綿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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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壓制好自家人，比特轉而面對我，一樣是一針見血的威脅：「別忘了妳現在是受雇於誰，仙杜瑞拉。內鬨搞完，妳的任務也不用做了，雙倍違約金交一交就滾蛋吧。妳想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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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陽之下，站立在屋頂使人無比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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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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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止醞釀武力，我放下手，逕自跨大步向前，背對身後一粉一白的外來者，走到屋子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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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糾結於爭端，女子憂慮的話語從後頭傳來。「沒有得到資格憑證或地址，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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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往剛才魔力爆出的地方找就好。心裡冒出這麼一段話，可我並未說出口。取而代之的是白髮少年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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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為我沒有想過事情會失敗？趁妳們兩個把場面搞成一團亂，我已經在他們的馬車放下妳的『不滅火』了。佈道會被踢館，那兩個神棍現在應該正趕著回去他們的大本營。喏，妳感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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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暫的靜默之後，女子出聲：「九輛馬車，八輛往北邊，一輛往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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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蹤走反方向的那個。」少年毫不猶豫的決定。「現在立刻追上去反而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就這樣直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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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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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腳步朝我趨近，到了我正後方，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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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走？」少年的聲音上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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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應答。住宅之下，零落的行人自顧自地奔波，在街道畫出數條稀疏的平行線。緊接在後的，是女子回歸死板的平淡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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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杜瑞拉。就算不合，任務，我也會公正的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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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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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無表情的，我躍下屋頂，頭也不回地走入分散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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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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