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故事創作 - 【謝震廷-燈光】如陽街光

　　『我不想做太陽

　　　我不想再逞強

　　　我只想為你

　　　做一盞燈光

　　　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把開關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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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盞燈下，吉他弦聲蘊藏孤沉。

　　歌者聲韻寂寥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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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夜間演出，男子獨自收拾小音響，身邊的物品，以及那把吉他。

　　他走在入夜的街道，街燈明亮卻又顯得些許昏暗。

　　他彷若聽見笑聲，回頭望卻只見自己被燈光拉長的影子。

　　寂寞的夜路，他又想起了那些夜晚，兩人一起走過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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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是正值參加各項聚會的時期，社團活動更是不在話下。

　　尤其吉他社，更是許多人的喜愛選擇。

　　包括當年的男子，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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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的表演結束，社員收拾著舞台佈景。而他提起音響器材，先一步回到社辦。

　　打開社辦那扇木門，裡頭陳列著其他器材，卻沒看見任何人。

　　他撓撓自己的髮，性格朝氣的他，本是希望一進門，便能和其他社員閒聊。現在卻只好默默收拾。

　　他將已經有人先行拿回社辦，卻還未有時間歸位的物品整理好後，才搬起剛才拿回來的音響，來到社辦裡面的鐵架。

　　轉過放置器材的一處，鐵架前有一名少女正在清點，聽到身旁的動靜才轉過頭，和他視線相對。

　　他們只是點頭打個交道，便又各自忙起手邊的事務。

　　他腦海翻找著對少女的記憶。印象中，她似乎和自己同級。

　　正當他想進一步和對方寒暄，少女同樣也轉過頭，兩人又再次四目相交。

　　「我很喜歡你的表演。」

　　首先起口的是少女。看得出她有些緊張。這已經是她鼓足十二萬分勇氣，才脫口的一句話。

　　「謝謝。」

　　突如其來的讚美，使他吞回了原來的提問。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粉絲囉。」

　　少女靦腆的微笑，暖了兩人之間原先冷場的氣氛。

　　他對少女羞赧卻坦率的性情，表露最真誠的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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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我遺忘了當時那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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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喜歡彈吉他，更愛聽他演奏與歌唱。

　　每次的社團表演，少女一定不會缺席。總會在他上台前為他加油；上台後也會待在他看得見的位置，靜靜聆聽。

　　她暖陽般的笑容，就是他最大的後援。使他更有自信在每一次演出。

　　日子久了，他知道自己不能缺少少女的陪伴。

　　一次表演結束後，在這個只剩下兩人的舞台前，他彈著吉他，哼唱著自己未名的歌曲。

　　曲調清新柔美，字句都透著對少女的情意。

　　「妳可否願意，做我唯一專屬的燈光。」

　　她難以壓抑心中歡喜雀躍，捂著下半臉，輕頻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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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個如同今日深沉的夜色，路燈點亮的校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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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遺忘了，那份初衷和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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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一個夢想，希望能用音樂的力量傳遞一份心意。

　　就如當初少女因為他的音樂而成為他的粉絲。他也想將這份能量帶給更多人。

　　於是他花了許多時間勤練吉他指法、譜曲音節、譜寫歌詞、感受身邊的每件事。

　　少女也一直是陪在他身旁。當他練吉他，她就坐在一旁讀書，享受樂曲；當他讓少女聽聽自己譜出的音階，她也會和他一起討論。

　　更重要的是，他們共同感受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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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即將畢業的年份，他成功考取街頭藝人的資格。

　　對他來說無非是邁出一大步的肯定。

　　在那之後，他持續朝向理想的目標前進。除了街頭表演賺取名氣，也致力尋找合作機會。

　　畢業後，住在不同縣市的兩人也順理成章定居落腳。

　　少女依循自己的本科專業，為日常上班族的生活。

　　雖說剛畢業時，他的收入並非像少女依月穩定，不過少女依舊如大學時的溫文婉約。

　　「堅持夢想的你，就是我最喜歡的模樣。」

　　只要這麼一句話，他就足以有勇氣繼續踏在自己所堅持的道路。

　　「謝謝妳始終如一支持我，有妳在身旁，我就能無所畏懼。」

　　一直以來，少女也就是這麼喜歡如此真誠耀眼的他。

　　如同他們初次相視，那雙清明透亮的雙眼綻放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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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總在得到之後，而不自覺失去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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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之後，再怎麼追，也終究是尋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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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社會的第四年，他收到了試唱的機會。

　　他的音樂受到公司的賞識，就這樣順利簽下合約，成為出道新人。

　　這是他們彼此都樂見其成的事，不枉他始終的堅持與努力。

　　更重要的是身邊有少女的相伴。

　　逐步進入軌道後，他也有了更多的演出機會與通告。也算是小有名氣。

　　而少女仍舊會在他演出時，默默在台下一隅聆聽。當眼神對視時，悄悄地豎起大拇指，燦露笑顏。

　　他亦是如此，舞台上燦爛的微笑，都是為少女而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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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的光彩，全因妳而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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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飛得離太陽越近，宛如伊卡洛斯的墜落，只在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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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名氣日漸增廣，忙碌與壓力也伴隨增加。

　　能陪伴少女的時間越漸減少，有時為了練習或應酬，也常在公司待到深夜才回家。

　　工作的疲倦感，多少讓他忽略了與少女相處的時光。

　　因為他知道，少女依舊會伴著他，昔如往日。

　　少女也真為這般性情，知道他的辛勞，也總在背後默默照料生活事務。看著燦耀的他動人且熱情的模樣。她就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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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絲專業也有少女參與經營。在公司自然也有專屬經紀人為他接洽各項工作。

　　大他五歲的女人，就是當初在街頭活動對他的表演有深刻印象，並引薦他的經紀人。

　　女人率性大方，做任何事總敢於放手一搏。她認為應該去做的事，就該勇於挑戰。

　　這和他的信念有些相似之處。

　　朝夕相處，共同工作，久而久之也多少產生一些情誼。

　　雖然偶爾有些對話曖昧，但他心底保有對少女的心意，不曾輕易越過那條分隔線。

　　直到小型巡迴演唱會的時間點，因為在外過夜，又喝了點小酒，聊了點心事。才觸發不可抹滅的激情。

　　「你將要大紫大紅的事業，不都是我們攜手打造的嘛。」

　　「我才能成就和挖掘你更好的一面。」

　　那些豔媚的話語，終究還是成了伊甸園裡的禁果，一嚐便沒了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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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纏綿一夜後的清早，他的鈴聲於床頭櫃響起。

　　拿起手機瞇起迷濛的雙眼，他這才驚覺大事不妙。

　　「鈴，怎麼了嗎？」

　　他離開房間，邊講電話邊穿上褲子，試圖鎮定自己的心緒。

　　「今天特別請假來看你演出，我已經到飯店樓下囉。」

　　緊繃的心瞬間高漲，他讓少女在大廳等候，說是前一晚結束表演和朋友在房內小酌，弄得有點凌亂。

　　他回到房間想穿上衣服，發現女人剛醒來，睡眼雖惺忪，卻似乎瞭解現在的情況。

　　「在我回來前離開吧。」

　　「你還要這樣欺騙自己多久？你的心早就已經動搖了不是嗎？」

　　女人的勸降，只是讓他心裡的愧疚感越大越深。

　　「我很感謝妳當初發掘我，讓我有今天的成就。也很高興可以和妳一起共事，在工作上，我們的想法真的很雷同。」

　　「但僅僅只是這樣。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兩人一來一往的爭論下，最終，房間的電鈴響了。

　　他們被鈴聲呼喚而停下爭吵，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眼下該是解決這件事。

　　他對女人比出噤聲的手勢，關上房門，才來到大門前，咽下口水。

　　「鈴？妳怎麼知道我的房號？」

　　「我問過Ricky，想說你那麼久還沒下來，就先來找你。」

　　他依是只把房門開了個小縫。

　　「我剛起床有點餓，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我先把東西放著，好嗎？」

　　他再也找不到能阻止少女進房內的理由，於是只好敞開門讓她入內。

　　少女一進門，先是在沙發前待站了一會，才慢聲開口。

　　「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表演了。」

　　他一頭霧水，走到了少女面前。少女的神情，似是強顏歡笑。

　　「晚點見。」

　　在他尚未清楚見著少女的臉孔，她便轉身離去，獨留那一滿裝的旅行袋。

　　他拉開袋上的拉鍊，裡面全是用密封盒裝的熱騰騰的親手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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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演加油，給我最親愛的太陽。」

　　夾著的親筆便條紙，是一直以來每當他要出演時，少女都會親手寫下的祝福，這也是他最大的鼓舞。

　　回過神，他才發現自己浸濕的眼角，不鮮明的淚水早已劃過面頰，掉落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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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間的表演照常，雖然在舞台上仍舊是那般光鮮亮麗，不過心底卻是蒙上一層霧隱。

　　當他從台上瞧見到少女時，也正好進入演唱尾聲。

　　彩黃的光耀下，少女仍是在人群之外，她如往常的微笑，眼神卻顯哀傷。又彷彿，像在告別。

　　這次他很快做了收尾，急忙衝下台。剛才的位置，早已沒了少女的身影。這裡彷彿從不曾有人探訪過。

　　撥打少女的手機，換來的卻是關機的語音信箱。

　　他似乎再也找不著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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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這裡做什麼，找你呢。」

　　回頭一望只瞧Ricky，他拿著一封信，就遞到他手上。

　　「給你的，你們怎麼啦？我從沒看過她像這樣交給我一封信，好像還有急事的樣子就匆匆離開。」

　　他接過那封信，道謝後便趕回飯店房內。

　　此刻他只想趕快得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少女從不曾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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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當伊卡洛斯墜落海中，他的心，也如同靜水般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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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件內容撕心裂肺，猶如刀鋒狠狠刻在一個人的心上。

　　字句的傳遞是如此深痛刻骨，就連他也是摀住臉，任憑眼淚肆意落下。

　　那少女呢？她在筆下這些語句的時候，又是多麼痛心？是不是哭矇了雙眼，卻又還得於他面前勉強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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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第六感總是準確。早在他兩人透著絲許曖昧氛圍，少女便有所覺察，只是悶著不說。

　　少女知道，他心底始終都有她的位置。只是因為剛踏入事業，需要許多時間經營和拓展人脈。

　　他對少女至始如一都是深愛溫善。然而這次越界的接觸，再多的包容也無法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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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裡？」

　　他才打開房門，女人就站在門外像是等候多時。

　　他一句話也不說，逕直就是向外走去。

　　「你現在一走了之，對得起你的粉絲嗎？」

　　「我只要對得起我自己就好。」

　　他回望女人的眼神，是冰冷、是怨嘆。

　　「你可以走。但是明天，起碼照顧完這些粉絲。」

　　女人抓著他的前臂，心裡無非也希望他能留下。

　　女人知道他一旦離開，就不會再回來了。

　　他游移了半晌，不甘心的握緊雙拳，然後甩開女人的手逕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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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清醒，明白自己到底是個多混蛋的傢伙。

　　或許，這也是他最後一次在鎂光燈下的表演。

　　也是第一次，再也沒有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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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的活動結束，他歸心似箭，即刻叫車到高鐵站，一小時時間就回到兩人的住處。

　　租屋處的玄關，少女的鞋子已然不在。

　　他慌忙衝向房內，床頭櫃似乎也少了幾樣物品。再打開衣櫃的剎那，他是全然絕望了。

　　原本擁滿的空間，只剩下幾件他的衣服空蕩。

　　少女，她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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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讓感情，停留在最美麗的時光。我希望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我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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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處處是少女貼上的便條。上頭全是關心與叮嚀。

　　梳妝檯上寥寥無幾的物品，靜躺著一本黑皮封面的日記本。他坐於床沿，緩緩翻開一頁頁回憶。

　　每張照片都是少女精心挑選，剪貼設計後，搭上文字對白。

　　過去的記憶彷彿歷歷在目，他的淚水也隨著一幕幕過往而潸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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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人總是要歷經失去，才會明白最初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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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窮的懊悔，是他再也無法抹滅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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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做太陽。』

　　『我只想為妳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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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路燈將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身旁黑影的自己，像是孤獨沉寂，像是想追尋什麼。死命的探出頭，直直向外延伸。

　　不過他知道，再長的距離也追不回。

　　緩步到靜止，男人不想再走了。

　　這是他一貫的習性。於沉夜的街道中央，凝望前方還有長如無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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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錯了。沒有妳我根本沒辦法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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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旁的街燈打在男人身影。雖不上炙熱，此刻卻遠比太陽溫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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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時光能夠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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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震廷-燈光】如陽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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