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伎（短篇） - 到外面去

許維順還是活下來了。幾個月後他傷好康復了，到館子裡要找李鴦，卻只遇到顧安。

「李鴦已經不在這裡了。」顧安站在館子的櫃台前，從一個女人手中接過錢一邊點著一邊告訴他，心不在焉的把錢塞進口袋裡。

「我知道，只是想找她，但四處都找不到，最後還是晃來這了。」許維順說，被顧安殺過一次後反而沒那麼怕了。基本規矩是尋過仇後事情就算過了，眾所周知顧安是講規矩的人。

「不要去找她。」顧安說。

「我知道。她已經要離開這裡了。」許維順說，「好像有次她跟著學校測了一大堆他媽的田徑項目，結果被外地學校發掘了還是怎麼樣的。只是她走得太突然，也沒來找幾個熟人道別，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顧安猛然抬起頭。

「鴦鴦走了也好。」許維順說，「外面都傳我已經死了，所以我還能稍微和那些不認得我的人打聽一些事情……顧先生，最近余通他們會有大動作的。小心點。」

顧安抬眼看了他一眼，算是回答了。

「還有，顧先生，謝謝你把我送到醫院，我欠你一命。」

顧安戴上安全帽，冷冷地說：「你的命欠給李鴦了。」

他騎上車揚長而去，一片煙塵。

又大半個月，顧安漸漸感覺到了余通要惹事的前兆。

一個一個據點被搶，顧安也不想浪費時間一個個搶回來，等到余通殺到頭上時再一整片血洗才是他的風格。黃隆的毒品販賣據點已經轉移大半到東南亞，現在主要經營轉賣的巨大金流，幾個當地據點暫時被奪了也沒什麼。

余通倒是慢慢踩到他們頭上了。老虎不發威還當顧安黃隆都是病貓了？

顧安蹲在黃隆的車庫裡抖著手抽了一菸點上，緩緩吸了一口，才漸漸抑制了顫抖。他的菸癮更重了，身體也一天天的廢掉。在身體還年輕時死掉，好過回到像小時候那樣弱小又苟延殘喘的老年日子。

屋側突然一陣爆炸聲，顧安猛得站了起來，抓起旁邊放著的一支鷹架鐵管就走了出去。

守在黃隆家鄰近的一堆人已經和余通那的人打了起來，顧安大略估了估人數不會輸，就翻身上車帶了另一批人往余通地盤深處走了。他打算徹底滅了余通和陳家的勢力。那把火又燒了起來。顧安一管子抽在余通家守門人的喉嚨上，一腳踹開了大門往內堂殺了進去。

內堂也是滿滿當當的人，顧安把鐵管砸在眼前一排人身上，劈手奪了把刀開始一個一個的捅。很久沒有大開殺戒，顧安已經快忘了眼前血紅一片是什麼感覺，捅到血流到手和刀子的握把之間，整個黏黏膩膩。他被砍了幾刀，他帶的人也被砍了幾刀，但顧安一出手就是一條命。

顧安沒回頭，殺過了整片內堂，抓了個人拿刀抵著：「余通在哪裡？」

那人已經沒了一條手臂，只能用剩下的那條往一個方向揮幾下。

顧安單槍匹馬砸開了余通的房門，全身上下浸滿了血，手上抓著那把不知剛捅過多少人的刀。

房內只有余通一個人。

「等等，顧安！別急著殺我！」余通的腦門上全是虛汗。

顧安沒理他，慢慢地朝他走了過去。

「我知道你在乎什麼，你在乎那個婊子對吧！」余通大喊，「她在我手上！她在我的手上！」

顧安披著滿身溫熱的血，突然覺得發冷。

「李鴦已經走了。」

余通笑了兩聲，「她要走，但沒走成！陳家女兒來告訴我了，她一出去，呵，一脫離你地盤，我的人就把她劫走了。因為你！顧安，」他說，「你顧忌著她對吧，你也栽在了一個婊子的身上──」

「李鴦在哪裡。」顧安說。

「顧安！你──」

「我他媽在問你問題！」顧安吼，一手抓住余通的領子另一手一揮削掉了他一隻耳朵。

「後面……後面儲物間！」余通頭側頓時血如泉湧，血液流進耳洞裡有一種咕嚕咕嚕的聲音，恐怖得不行。

顧安踹開他，衝去推開了儲物間的門。

李鴦在地上趴著，赤裸的身體上全是倍受凌虐的痕跡。她的下半身一片凌亂，兩條腿被從膝蓋以下截斷，留下巨大的傷口。那是李鴦離開的唯一希望，就這樣硬生生的廢了。

顧安的腦子突然一瞬間白了。

當他清醒過來時，手上的刀從余通的眼眶往後貫穿了整顆頭顱，余通的屍體已經支離破碎。

顧安跪在李鴦身邊，李鴦吃力的撐開眼皮，又黑又深的眼睛裡沒有半點光彩，失神的反映著全身浴血的顧安。

「顧……」李鴦說，「我差點就出去了，顧……」

李鴦閉上了眼睛。

顧安從喉嚨深處發出一種非人類的吼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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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