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伎（短篇） - 館子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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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館子

月隱飆塵

Sep 1, 2021

179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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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鴦還是回去了。

被當地人叫做「館子」地方，是一間很大很破舊的鐵皮屋，遮雨棚上的塑膠板被曬成白色的，生鏽的鐵架像一隻焦黑的枯爪子。

她走了進去，粗糙的牆面上幾個坑幾把四散的血跡，李鴦突然瞧見了角落裡落下的刀，大刀面又薄，砍出來的傷口大得嚇人但不至於出人命，能靠賠賠錢了事的那種。黃隆的人已經來過了，只有黃隆的人才用這樣的刀，只有那些人才有錢到能夠惜命，還會在乎事後該怎麼收拾。

他們這裡的人，有什麼用什麼，都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情，人死了也就死了。一樁人命就這樣去了也沒有人會太過介意。人能活多久，嗑藥死、械鬥死、餓死、窮死、病死。

館子裡沒有半個人影，李鴦於是繼續向後走去。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來犯險，或許只是想看看這個自己待了幾年的地方變成什麼樣子了，還能不能待下去。

她一路往後走去，一樣瞎燈摸火的。館子的格局很狹窄，一條長廊兩旁逼仄的夾著密密麻麻的用廉價格板隔開的小房間，底端一間大一點的屋子給年輕人包了整晚整晚的瘋。

走道原本就暗濛濛的，現在沒開燈更是陰沉。

突然夾帶著一陣風聲，一根棍子狠狠地砸到了她的頭上，疼痛爆開的同時一隻手扯著她的頭髮往地上撞，重重的連撞了幾下後拉著往後頭的大屋子拖。

李鴦連續幾聲痛叫都被撞得噎了回去，額頭上的血順著鼻樑顛簸的抖在臉上，胡亂的掙扎卻毫無效果。她被重重的扔在地上，眼前突然大亮，原來已經到了開著燈的大屋裡。

「女人？」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問句，是個中年聲音，有一種黏膩噁心的狡詐味道，「余通還能給我們送女人過來？」

李鴦的視線逐漸恢復，眼前的男人大約五十歲，身材肥胖，穿著的一身衣服似乎都有油滲出來。

「隆爺，她不像余通的人。」拖李鴦進來的男人說。

「喔？女人，你是誰的人？」黃隆挪了挪位置，饒有興致的盯著李鴦。

李鴦還半癱在地上看著四周。

所有人都站著，除了坐著的黃隆……和另一個坐在角落的人。如果不是正好對上那個人打量她的眼神，李鴦根本不會發現他的存在。

那人穿著重工刺繡的黑色襯衫和長褲，套著樣式普通的連帽外套，兜帽裡面又戴了一頂棒球帽，帽沿低的看不到臉，只看到一個蒼白尖瘦的下巴和緊緊抿在一起的雙唇。他在角落裡端正的坐著，似乎和其他人不在同一個空間，而是融入在那個陰暗的角落裡。

「回話。」那個人對上她的眼睛時似乎整個人又陰冷了幾分，薄薄的嘴唇張開吐出了兩個字，聲音又硬又冷。李鴦才想起回答黃隆的問題。

「我是自己過來的，不是誰的人。」她回答。

黃隆突然笑了一聲，接著周圍的人都哄笑了起來，笑得歇斯底里。

然後一瞬間突然又安靜了。

「你？」黃隆盯著她，「你自己來這種地方？」

李鴦回盯著他。

街頭傳聞裡黃隆是個窮凶極惡的毒販子，在這片地裡隻手遮天。但實際遇上時李鴦也沒什麼感覺。或許是她並不在意會遭遇什麼事情。有什麼事情是可怕的，當沒有東西可以失去的時候，當活著只是活著的時候。

「是。我來賺錢，我是這裡他媽的婊子。」李鴦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蹦出來。

「我可沒見過這麼帶種的婊子，女人。」黃隆說，呼呼的又笑了起來。

李鴦只是沉默地盯著他看。

黃隆突然轉頭看向坐在角落的那個人。那個人也偏頭看著他，最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那個人站起來的一瞬間，整個房間突然靜了下來。隨後黃隆也站了起來，搖搖擺擺的經過李鴦走了出去。其他人也跟著走出了門外，就剩下那個人站在角落，被帽沿擋住的眼睛俯瞰著李鴦。

「從今天開始，這裡由我代替黃隆管著。」那個人說，冷硬的語調，「我和余通抽一樣多分成，每個月初放在前面櫃台的抽屜裡，我會來取。」

「……什麼？」李鴦沒搞清楚狀況。

「這個點，以後給你負責，把原本的婊子都找回來待著，每個月收錢放在前面櫃台。」那人說，看著李鴦又補充了一句，「有人來砸場子，就報我的名字。」

「找其他人管，我他媽只是想在這裡賺錢而已。」李鴦冷冷地說，「報三小名字，會瘋到砸隆爺場子的人最好會被他媽的名字鎮下去。」

那人似乎愣了愣，然後冷冷地笑了。

「我手下只管瘋子，其他人都跑了，只有你夠瘋還往這跑。」他說，「敢招惹我名字的人只有黃隆，不會有第二號人物。」

他說話時，李鴦看見他的舌尖有個小小的銀釘，突然想到了什麼。

「……你是……顧安……？」

那人掃了她一眼。

「叫我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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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鴦鴦，跑。」

#7 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