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配歌曲：Lost in love
Lost in love and I don’t know much2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A3s1HjLK
Was I thinking aloud and fell out of touch?2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SAuUWfYt
But I’m back on my feet and eager to be what you wan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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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明明家樓下深呼吸許多次，每一次要按下電鈴按紐時，最後都因為害怕而放棄。我蹲在路邊的水溝蓋旁邊嘆氣。
因為一時的衝動跑來，什麼說詞都沒準備好，見了面之後要說什麼？「對不起」三個字一秒就能說完，怎麼話到嘴邊像噎住一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抱著雙手交疊靠在膝蓋上。
回想我們認識的過程，其實非常普通。我跟阿文是在系上活動認識的，很多學長姐會故意扮黑臉兇學弟妹，可是身為活動長的阿文卻不會，他耐心幫助每個遇到困難的人，許多女同學因此暗戀他，要不是他有女朋友，否則桃花一定更旺。
他對我而言，是只能遠觀的蓮花，許多前輩的慘痛經驗告訴我，像阿文這樣的直男最好躲得越遠越好，然而幾百次前輩的勸告仍然無法阻擋我陷入泥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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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每天都會在固定時間出現在系辦，然而那天卻一反常態，熟悉的空間裡少了他總有那麼點不對勁，會長打了好幾通電話可是全被語音信箱的提示聲拒絕，會長告訴我幾個阿文可能出沒的地點，拜託我去尋找阿文，我假裝勉為其難答應，其實暗自竊喜，但又對這份喜悅感到恐懼。我依照會長指示尋遍所有地方，可是全沒看見他的身影，最後是在學校的中央湖旁巧遇正在餵魚的他。
『等一下就要開檢討會了，會長急著找你。』本應該這樣說的，但我改口問他怎麼有閒情逸致在這裡餵魚，他說：「我想一個人獨處。」
我梳理被風吹得凌亂的頭髮，尷尬地呵呵笑著，「抱歉，那我先走了。我會幫你跟會長說的。」
那時，阿文拉住了我的手，「其實有人陪也不錯，一個人還是太難過了。」
從我的視角看來，他像一隻落難的狼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生物的本能告訴我不能被表象所欺騙，應該逃得越遠越好，可我卻停住了腳步，並排蹲在他旁邊，從他手中的飼料盒挖出一些魚糧投入湖中，池裡的魚一下子就聚集在一起，水花啪嗒啪嗒地響，飼料很快被搶食完畢，湖面又恢復平靜。
「你為什麼一個人蹲在這裡餵魚？」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其實心裡在意得要命，「我知道我們沒有很熟，你不想回答沒關係。」
「我失戀了。」
聽到他說失戀，我的心顫抖了一下，我把手上剩餘的飼料向前一拋通通丟入湖裡，魚群激烈爭鬥，水花的聲音好似可以掩蓋我暗自高興的心聲，很糟糕，我知道。
「你很好，不用執著在前女友身上。」
阿文轉頭對我微笑，那抹微笑對我的殺傷力之大，我至今都難以忘記。
「我會走出來的，只是現在很難過。」
我告訴他如果難過的話就原地轉圈圈三十秒，停下來之後圍繞在身邊的世界會不停搖晃，「好像你成為了世界的中心，那些難過的事通通都會被甩出去。」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
阿文笑我是假文青，不過他聽完我的方法之後真的照做，還差點掉進湖裡，幸好我即時攔住他才避免慘劇發生。阿文很溫柔，我隨口一說的方法他也認真實踐，若是一般人早就一笑置之。
「以後別再躲我了。」他說。
那天在湖邊巧遇之後，我跟阿文的感情突飛猛進，是旁人都能察覺出來得那種。儘管前輩們總是再三告誡我「直男碰不得，暈船自己負責」，但我就是沒辦法狠下心疏離他，畢竟我們是一起度過失戀低潮的患難友，革命感情不是說放就能放的，當然其中也有我的私心，就算不能在一起，近距離看著也挺好的。
「你以後會後悔的。」明明說，他像個老練的情場高手對我提出警語（然而他才談過一次戀愛，其他都是炮友）。
我依舊堅持那套說詞，當朋友才能更長久的在一起。
「我聽你在放、屁！異男交了女朋友之後，時間都會花在女朋友身上，哪會管你這個朋友。」明明苦口婆心勸我，但我可能中邪了，就是聽不進去，他嘆氣，「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根屌。」
「我又沒想跟他在一起！只是當朋友……」
「Come on,」明明翻白眼，「別跟我扯虛情假意的純友誼。如果我告訴你有方法把阿文掰彎你想不想試？」
「……想啊。」天菜欸，怎麼會不想試看看，「所以你真的有辦法嗎？我看你拐了不少直男上床。」
明明大聲駁斥，「我只是引導他們打開新世界大門，而且是他們一上成主顧，求我再一次。」他哼了聲，繼續說：「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得到他的身體不見得能得到他的心。」
後來我跟阿文在酒精的催化下發生了關係，他事後對我道歉，說會對我負責，他的心是那麼柔軟，所以才會答應我當他的男朋友吧。不過這也是我經常沒有安全感、時常焦慮的原因，他那麼優秀，好多女生喜歡，最後卻選了我，還是我耍手段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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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補給樂團的Lost in love鈴聲響起，我嚇得跌坐在地上，回憶就此中斷。我從口袋掏出手機，螢幕顯示來電人是明明，「幹，原來你在樓下，還不快點上來把阿文帶走！」
明明從窗台探出頭來，用眼神警告我最好立刻上來，否則就是他下去掐死我。
我推開大門爬上二樓，明明打開鐵門，像個怨夫一樣守在門口「請」我進門。我脫下鞋子，喬了好幾個角度將鞋子擺正，明明一腳踢開我的鞋子，瞪著我說：「隨便擺就好，平常也不見你這麼龜毛。」
我進門後不敢四處張望，第一眼只見到客廳桌上的水果，笑嘻嘻地拿起來問明明這是哪家水果行賣的香蕉，「看起來很好吃。」
明明搶走香蕉抵著我的後背往前推，「別廢話，阿文在左邊那間房裡。我看他很愛你，幹嘛一直糾結。這次真的是你不對，愛情是禁不起試探的。」
我被他半推半就進了阿文蝸居的房間，他坐在電腦桌前看電影，椅子很大，他蜷起兩條腿放在椅子上都夠放。在心裏罵自己厚顏無恥後，我試探地喚了他的名字。
平常的阿文只要聽到我叫他，一定會立刻停下手邊的工作問我什麼事，不過這次不一樣，他轉了半圈椅子，用椅背擋住身體，只留下半顆頭從椅背上緣露出來，不過電影的聲音似乎變小了許多。
這樣也好，不需要面對面看著對方。我背對他，窩在椅子的旁邊，房間裡堆滿了明明的東西，唯一一件格格不入的是那個黑色的大背包，上頭掛了一隻藍色小魚的吊飾，是我送他的第一件禮物。
我拿出手機摸來摸去，翻開相簿試圖尋找可以開啟話題的藉口，最後卻徒勞無功，因為阿文不喜歡拍照，我們的合照少得可憐。
我打開社群軟體，沒有一篇貼文有我們的合照，兩人的臉書感情狀態一個顯示「單身」、一個是「一言難盡」。我關上手機，現在看這些無濟於事，只會徒增傷感而已，看多了、想多了，又會陷入負面情緒的旋渦，我來這裡並不是為了這些。
「阿文，我常常一吵架就跟你提分手……是我不好。但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女生的心思！他們一定覺得你跟男生交往只是一時的，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他們心裡肯定都計畫著如何成為你的下一個『女朋友』。」
「別人怎麼想我不在乎，但你明知道我心裡有你，卻一次次傷害我。說分手對你來說這麼容易？」阿文背對我說。
我激動地站起來，拉住椅背邊緣，將椅子轉過來好讓他與我對視，原以為阿文的表情會很憤怒，沒想到淨是悲傷與……愧疚？
「不是的！我沒有真的要分手……我只是、只是很沒安全感，你之前都跟女生在一起，我是你第一個交往的男朋友，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離我而去選擇跟你身邊的女生在一起？而且……當初我們還是因為酒後上床才交往，我怕你是……一時新鮮才勉強答應。」
阿文迴避我的視線，我的心因為他的閃躲而一瞬間停止跳動，我急忙向他道歉，後悔得想收回剛才說的話。
阿文單手撐著下巴，視線落在一旁的地面上，思緒似乎落在很遙遠的地方，「抱歉，我應該早點坦白的，但我一直沒有勇氣……其實我是雙性戀。我也喜歡男生，跟你在一起不可能是因為一時新鮮，更不可能勉強答應。」
他早就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因此才會一次次縱容，但我無法責怪他沒有早一點告訴我。我退後兩步，轉頭瞥向旁邊的角落，房間內瞬間只剩電影播放的聲音，兩台車子相撞的聲響從螢幕裡蔓延開來。
「真厲害。」明明從窗簾後探出頭來，大聲鼓掌，「難怪你們一上床他就答應跟你交往，我那時才在想，以直男來說怎麼會這麼快就接受。」
我瞪向明明，我不需要這時候又來一個人湊熱鬧、說風涼話。明明聳肩，「他賴在這裡都沒繳房租，我還不能聽點八卦補償？這男女通吃的混蛋你還是快點分手好了，和女朋友剛分手就找你上床填補空虛，說不定以後他想定下來就把你甩了，找個女的過幸福快樂的日子。」
「我就怕你會這樣想，所以才沒告訴你。」阿文轉身關上電腦，警笛的聲音嘎然而止。阿文與前前任分手時，對方說得話比明明還難聽，所以他才不想揭露自己是雙性戀的身份。
阿文背對我說：「如果你真的想分手，就分吧。」他拎起書包，直接從我身邊略過走出房門。
他離開的時候，背包上的小魚掛飾掉了下來，我下意識伸手去接住，結果重心不穩摔了一大跤，幸好毛茸茸的觸感告訴我有好好接住小魚。
「一個吊飾而已，你發什麼神經啊。沒受傷吧？」明明嚇了一大跳，伸手來扶我。
阿文聽見聲音也急忙回頭，我用手撐著地板抬頭看他，向來掛著溫暖笑容的阿文，此刻竟然紅了眼眶，原來他一直不敢看我的原因是不想被發現偷哭。
「我接住小魚了。」仔細一看，小魚被保養得很好，就跟當初我送他時一樣乾淨。
阿文蹲下來與明明一起扶我起來，他覆蓋著捧小魚的那隻手，緊緊握住不放開，好像把忍耐著不哭的力氣通通轉移到手上，他深呼吸了好幾次之後才開口：「沒事吧？」聲音一如繼往溫柔，可是帶點顫抖。
我搖頭。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阿文，平時溫柔的他像鍍上一層薄膜，我可以隔著那層膜碰到他、感受得到他的體溫，卻戳不破薄膜，實際的他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從來就不知道，但現在我碰到了。
異性戀也好、雙性戀也罷，我今天都不是為了要說這些而來的，我真正要說的是——「阿文，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隨便說分手……我真的不想跟你分手。」我越說頭越低，「我真的不想分手……我相信你愛我跟愛你前女友是一樣的。」
阿文把小魚從我手中拿走，溫熱的氣息一走，空蕩蕩的掌心吹起涼風，我不敢看他。阿文突然抱住了我的身體，我感到驚訝。
他壓著喉嚨不肯哭出聲音，「不一樣，小肯，我更愛你。 」阿文想起了以前曾經被打過的傷口，那些地方彷彿不再火辣辣地灼燒著他的心了。
看來以後我的情敵不只女生，還要再加上男生了，「你可以再說一次剛剛的話嗎？」
阿文在我耳邊輕笑，「我愛你，小肯。」
「嗯，我也愛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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