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存有之證。汝名為何?」
古老的神廟前,低沉的聲音問著門前的一縷魂靈。
在山林裡追逐著眼前的白色身影,已經過了多久了呢?時間模糊不清,這場追逐像是才剛開始,又像是過了好幾個世紀。
白色的身影輕盈的如精靈一般,路過之處完全沒有任何一點動靜。我使出全身的力氣狂奔,依舊只能堪堪將對方的殘影留在視線盡頭,以至於我連對方是什麼生物都無從得知。
周遭一成不變的景色快速後退著——也許並非一成不變,只是我無暇顧及。必須追上那個身影,所有的心思都被這個念頭佔據。我不知道追尋的原因,也可能是沒有餘裕去思考原因,只是盡全力朝著那白影奔去。
不知從何時開始,山林本身似乎出現了意志,拒絕我接近白影的意志。先是埋伏在草叢中伺機撕咬骨肉的捕獸夾,然後是使世界安靜的蛇蟲猛毒,再來是貫穿身軀的巨型箭矢……最後捨棄肉身的契機,是奪去視野的枝條。
也許是終於承認了這副身軀無法達成目的,硬生生以魂靈的形態繼續著看似無窮無盡的追逐。樹木依舊揮舞著枝條朝臉部刺來,各式各樣的捕獵陷阱仍然從四面八方襲來,但這些都無法再影響到我,只是就這麼穿過空氣似的穿過了我。令人氣餒的是,那抹白色身影和我的距離從頭到尾都沒有拉近一分一毫。
兩副靈體的追逐就這麼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那座神廟突兀的出現在視野之中。白影躍入神廟門口,而我卻被無形的力量拒之門外。
「名為存有之證。汝名為何?」
古老的神廟前,低沉的聲音問著門前的一縷魂靈。開口欲答,卻發現無法言語,應當浮現腦中的名字也不知所蹤。在發現此一事實的瞬間竟是愣住了。
「名為存有之證。汝名為何?」
不知從何處來的低語再次響起。不再像是單一一個聲音,未知的聲音開始變得像是無數重合的回音,在耳畔嗡嗡作響。焦急地伸出手想要在石壁上刻畫答案,答案卻在指尖扭曲,最終只剩下潰不成形的破碎文字。
「名為存有之證。——?」
我是誰?那個原應理所當然出現的名字是什麼?視野、思緒,一切的一切都漸漸模糊。愕然抬首,意外的竟與佇立於神廟內的白影對上了眼,即使這個距離並無法看見祂的雙眸,即使眼前所見一切都開始離我遠去。
一縷魂靈消散於古老的神廟前。她最後看見的,是白鹿的一對鹿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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